“哥哥!哥哥!你不要走!不要走......”
他就那样的凝视着哥哥,一滴一滴的眼泪滑过苍白的脸颊,声声哀婉欲绝的哭叫着。
高殷闭上了眼,沉沉的再睡了去,白清清轻轻的扶他躺回床上,心里,只觉微微的苦涩,想起那夜文王失控的与她说了许多许多。
看着睡去的高殷,白清清轻轻道:
“你被送去王太后处,你哥哥便得知你病了,他每天三更便跪在王太后殿外,求王太后能让他见见你,至半年后,王太后才答应了,却说只能看一眼,你哥哥说看见你的那一眼,让他许多年后,每当想起,都很痛心,半年不见,五岁的你瘦弱的让他恐惧,苍白无一丝血失的小脸,分明已笼罩着一层死气,眼神分明极度的渴望他抱,就像临死前的祈求,你哥哥害怕,如此的害怕,所以,他没有抱你,不抱,也许,才有活下来的信念,活下来,才有机会再相聚。”
高殷紧闭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涌出了泪水。
“白清清,除非我死,否则,皇位,决不拱手让人。”
风入窗台,垂落的金纱帐无奈地翩翩欲飞。
白清清走了出寝殿,夜色沉深,她沿着长廊一路往东,跨过半月门,行经鸟木水榭,绿荫碧水,到了太和殿。
殿外,驻守着一排侍卫,其中一名见着她,走上前来请安,白清清一看,认出了他,是那日在牢狱里带走镇南王的侍从。
“我想进殿与王太后说几句话。”白清清道出过来的原因。
“陛下有令不得任何人进入,你还是请回吧。”
“我过得来,自是陛下首许的。”白清清递上令牌,那是她从昏睡中文王的身上自行取下来的,借用一下而已,她觉得文王不会介意的。
“王太后失了疯,不知是真是假,请小心别让她伤了你。”
点点头,白清清踏入殿内,大殿里飘散着一股子暗香,竟是迷魂香,会让人心神变得极为恍惚,恰似失了疯。
撩开纱帐,白清清向帐中看了一眼,帐子里昔日雍容艳丽的王太后躺在软榻上半阖着凤眼,凤袍凌皱,发丝散乱,容颜憔悴,面色苍白。
抬起手往王太后鼻息间轻轻一掠,那僵硬的身姿便是微微的抖动了起下,半阖着的凤眼不禁完全的睁了开,十分阴森的看着白清清。
白清清倾身请安,淡然的坐与王太后身旁,含了笑,道来话:“你可知,陛下与高殷已解开心结,冰释前嫌!”
一对细长的凤目扫向白清清,媚黑而妖冶,洞悉一般摄人心思,王太后咯咯一阵阴笑:
“白清清啊白清清,你亲自过来与我说那两兄弟已解开心结,冰释前嫌?你这可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那就让我来告诉你,那两兄弟,除非其中一人死,否则绝不可能解开心结!”
“这就是你这么年来的心思?就是想看他们反目成仇,相互厮杀?”问出心中所想,白清清缓缓地看向王太后似嗜血的凤眸,淡淡地敛起了笑意。
王太后又是一阵咯咯笑起,面上竟是毫不掩示的笼了一层恣意与恨意:
“你是对的,我这些年处心积虑为了就是这个目的,你可知这两兄弟的生母是谁?那可是我的亲姐姐,同一胞母的亲姐姐,我们一同进宫,一同受宠,却万万没有想到,到头来,她却在我怀胎十月里对我下毒,害得我的孩子刚生下来便夭折了,更让我今生都不能再孕,而她的孩子却活得好好好地,你可知我有多痛!有多恨!我怎可能再坐以待毙,你知她是怎么死的,是我毒死的,她死后,我便让她的两个孩子分离,想尽办法让那两个孩子相互憎恨,这些年来,看看着那两个孩子痛苦,我可是快活的很啊!”
明白了王太后的恨意从何而来,白清清的目光微微淡了下来:“所以,你明知先皇有意把皇位传承给文王,却加与陷害,让高殷继承了皇位,并让他立下毒誓!”
不想白清清已是断言,王太后闪过一丝狷狂,随后一脸狠戾:
“文王当真是俊美无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那皇位让他坐确实当之无愧,但是,白清清,你可知,每回见到文王,我就会想到我那刚来到人世,却连眼睛都未曾睁开便死去的孩子,我便愤怒地得全身都在颤抖,我怎能让那贱女人的儿子如愿坐上皇位,所以,哼,他若真想要那皇位,就要先杀了他弟弟高殷!我真是恨不能快点看到这两兄弟,有你没我,你死我活,两败俱伤的下场!”
对上那双分明已经沉浸在死去的孩子里,哀怨凄楚的凤眸,白清清眼中如沉水般掠过一丝难以形容的神色:
“你已让他们如今不能两全,便就此罢手吧,莫要它日后悔莫及。”
凤眼冷挑,满是嘲讽,王太后一阵狞笑:“事上本就没有两全之事,你可见过太阳与月亮同时升起?!”
不置可否,白清清缓缓的起了身,话到此,已无余地,只是…
踏出殿前时,白清清止了止,回过头来,雪玉凝脂的容颜,瑰丽万分。
“不知太后如今还有没有想见的人?”
歪躺下的腰身骇然一怔,王太后眼底瞬间闪现出一缕幽光,冷冷的瞪向踏了出门殿,只留一抹袅袅琉紫的长裙从眼底消逝。
一连竖日来,日间,文王在华丽庄严的龙鸾殿与群臣共议,入夜后,会回玉和殿,进来时,高殷正靠坐在窗前的软垫上闭目养神。
处了几日,两人话很少,几乎没有。
文王抬手解下身上的披风,为高殷盖上,转身坐在了龙案前,随手拿过左手旁的一叠册子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文王抬头,高殷仍旧靠着窗前的软垫,只是闭着的眼睛却不知何时已然睁开,黑澈的眸子静静地望向了文王这边,略微失神。
至醒过来后,高殷经常失神。
文王也不打扰,继续低头看他的手中的册子。
此时,白清清静静地出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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