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时间很快便过去了,白矾外出又采了许多的草药,直到金阳的余晖沉入山谷之时才回来,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草药已够几日之用了,白矾也就无需连日去采药了。
唐雨薇在中午午饭之时就醒转过来,白术吩咐说:“唐姑娘,你不要乱动,先休息两日,否则恢复的时间会拖得很长。”
易凡一只手被固定在胸前,这也是白术为了防止他乱动而崩裂伤口而做的,易凡也来到了床前,附和道:“对啊,听白大夫的,那样好得快。”
唐雨薇一想到好好几天不能下地,更不能出这个屋子,心中便有些委屈,道:“这屋子里好闷呐。”
易凡就像在哄小孩子一样,笑呵呵的说道:“闷啊,那我去把窗户打开。”
“你……”唐雨薇气结,笑骂道:“你个笨蛋,我不是说这个屋子憋闷,而是会很无聊。”
白术见此,也很识趣,道:“二位慢慢聊,我去看看药熬得怎么样了。”
唐雨薇微笑道:“谢谢白大夫。”
随后,易凡也道:“谢谢白大夫。”
白术出去之后,房间中的易凡与唐雨薇都相继沉默了,无形之中好像有那么一丝尴尬,又有一丝温情,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沉默中,唐雨薇回想起以往的种种,八年前两人因缘际会的相遇,不知何时开始记挂眼前的这个人,在不久前,两人又一次相遇了,这一次相遇不再像当初那么短暂,他们一起经历了许多,互相加深了了解,甚至同历生死。
千言万语涌上喉头,唐嫣只是微微低头说道:“谢谢你。”
“谢我?”易凡微微一愣,随后道:“谢我什么,应该谢谢人家白大夫才对。”
“谢谢你救我……还为我受了伤。”唐雨薇低声说道。
易凡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微笑道:“我的伤不打紧,就是一点皮外伤。”
唐雨薇道:“那也得谢谢你……是我太冲动了……否则也不会……”
易凡走了过去,坐在了床边,说道:“不冲动,那还是你吗。”
“你……”唐雨薇没想的易凡会如此说话,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道:“那你为什么把到手的驱兽铃给扔了,那可不是寻常之物,那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宝物啊,当年的木先生也是凭借它,而成为一代枭雄的。”
“当时情况危急,那幽冥二鬼紧追不舍,你我又都有伤在身,在那种情况下,即便手中是那传说的不老仙果,那也是得扔的,否则能带你逃出来吗?”易凡道。
唐雨薇此刻竟然显出小女人的模样,娇滴滴的说道:“我……我有那么重要吗?”
见此,易凡有些手足无措,听见唐雨薇的话音,他心中隐隐有一丝不安,好像是小孩子做错了事,唯恐被父母知道,而受到惩罚,吞吞吐吐的说道:“我……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活命最重要嘛……”
说完,逃似得从房间里快步走了出去。
一时间,唐雨薇也愣住了,好半响才回过味儿来,带着几分怒意,喊道:“易凡……”
午夜,溪柳村附近的山中。
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在山中穿梭,速度极快,在夜色与婆娑的树影中疾驰而过,丝毫没有受到地形的影响。
已近中秋时节,圆月当空,星空浩瀚,星月之光洒向大地,照应出一幅至美的人间画卷,只是在这等夜晚时分,恐无几人欣赏。
那道黑影来到了山洞前,却不是为了这美轮美奂的山野夜色,这个山洞便是易凡与唐雨薇白日所到之处,只见那黑影拿出一个火把,“噗”一声,就给点着了,火光忽明忽暗,闪烁不定,看不清此人的面容。
那人点燃火把后,也不耽误,直接向洞中走去,可奇怪的是,原本山洞这一片存在的猛兽毒蛇居然不见了踪影。
那人十分的胆大,那这火把,大步流星的往里面走,好像是完全不在乎其中是否存在危险。
虽然那人是靠双腿前进,却犹如离弓之矢,速度极快,身后跟着数道残影,更为奇妙的是,他的步伐并不快,火焰正常升腾,衣襟也是自然垂顺。
不多时,那人已是置身于山洞腹地,周边皆是一片乱石,除了泥土的气息之外,还弥漫着无数毒虫猛兽的气味,驳杂且刺鼻难闻,那人为此也不禁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跑得还挺快,早晚逮到你们两只鬼。”
于此同时,茫茫大海中的铸剑谷也迎来了一位稀客。
黑夜中,铸剑谷海边码头上,四个在此守卫的弟子正手持法宝,与一人对峙于此。
此人一身破烂的袈裟,蓬头垢面,满脸的胡须,已辨不清兼容。只是此人从容跨海御空而来,本领非同小可,铸剑谷弟子自然不敢小觑,也不能失了本门威严,其中领头的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铸剑谷卜龙岛座下弟子何悦,请问前辈何故深夜造访?”
这深夜到此的就是数日前曾与易凡相遇的疯和尚,只见他凌乱的须发,在海风中飞扬,也显得更加的凌乱了,冷冷的说道:“葛云呢?”
何悦见来人并没回答他的询问,心中有些恼怒,语气也狠历了几分:“这位前辈,我铸剑谷也是名门大派,请说明来意,我也好向门中尊长禀报。”
“葛云在是不在?”疯和尚神情依旧冷峻,仿佛没有在意眼前几名铸剑谷弟子。
“此人莫不是也寻仇的。”一人上前,与何悦耳语道。
何悦不屑,低声道:“敢来铸剑谷闹事,那就太不长眼了。”
何悦虽然心中不悦,却不流于表面,不卑不亢,严守大派之威严:“葛云师叔在浪花屿清修,前辈若是找我葛云师叔有事,在下可为你禀报。”
疯和尚抬头看了何悦一眼,道:“浪花屿……好。”
“前辈,您可在此……”何悦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却见疯和尚径直向他们走来,不急不缓,却有一股隐而不发的气势,几名铸剑谷弟子不由的随着他的步伐向后退去。
何悦微微有些紧张的说道:“前辈,铸剑谷不可擅闯。”
闻言,疯和尚当真停了下来,看了看眼前的几人,又看了看他们身后隐入黑暗的火龙群岛,正在何悦几人偷偷松一口气的时候,沉默半响的疯和尚开口了:“让荀阳焱来找我吧。”
说着,疯和尚便举步向前,丝毫没有将眼前几人给看在眼里。
何悦众人眼看来人要强入铸剑谷,此事是万万不能的,天下各门各派都是极为讲究颜面的,若是被强闯山门,那面子可就丢大了,其次,若是这样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发生,只怕自己在门中也很难抬起头了。
当然,天下英雄,谁也不会没事去闯人家的山门,即便本事再大,一人还能与一派为敌吗。
何悦众人立时便急了,这可是关系到颜面和自己在门中的地位啊,虽然知道不是敌手,却也都亮出了法宝,何悦道:“前辈,莫要再往前走,否者我们便不客气了。”
疯和尚又一次停了下来,淡淡的一笑,双手合十,口中响起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佛号声音不大,一字一顿,却能把每个字印入脑海中,在脑海中如同有一口洪钟,随着佛号而响起。
随着这一声佛号,疯和尚全身金光大放,宛如佛祖降世,肃穆威严,将四名铸剑谷弟子都给震飞了出去,疯和尚便大步流星的没入黑暗之中去了。
有两人被震飞到了海里,有两人滚落于草丛之中,过了好一会儿,这四人才狼狈的爬了起来,这四人虽然狼狈不堪,却未受什么伤,好像是那疯和尚有意为之,他们只觉得那佛法金光,如同迎面徐来的海浪,宏大而不可力抗,但不在伤人,而是将挡住去路的四人给推开。
四人狼狈的爬起来,凑到了一处,面面相觑,一时间还没有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何悦作为领队,当然也有过人之处,比其他三人都更快的冷静下来,整理了一下思绪,道:“你们在这里继续值守,我马上去禀报谷主。”
何悦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想到刚才闯入的人心中还是有几分害怕,转过头来,补充道:“你,跟我来。”
月光中,浪花屿。
风声,海浪声,不绝于耳,竹影在风中摇曳,月光洒下,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将浪花屿点缀得斑驳陆离。
此处仿佛又十分的宁静,月光中的浪花屿,如人间至美的画卷,令人心醉。疯和尚屹立于风中,如一座巍峨的大山,对此美景竟是不为所动,夜风中,他那一身破烂的袈裟,正猎猎作响。
疯和尚迎着月光,面色沉凝:“葛云师弟可在,老友前来拜会。”
此言,声如洪钟,声震四野,竟似笼罩了整个浪花屿。
此言一出,举杯把盏的功夫,杨溯便带领着一干师弟御空前来,数道霞光从天而降,个个神情诧异,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溯仔细的端详着眼前的人,他作为浪花屿的大师兄,在处理这些事情上,当然是慎行慎言,因为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引发一场大的冲突,那可是得不尝失了,杨溯上前一步,稍微有些犹豫,随后躬身敬言:“……净空大师,晚生杨溯有礼了。”
净空,安尘寺四大神僧之一,佛法精深,较之其他三位神僧来说,其降魔之手段更为狠历,在与魔教的争斗中,那是如疯如魔,下手鲜有活口,也正因为如此,才得了疯和尚这么个名号。
“你这后生,居然还知道我这个疯和尚的法名。”疯和尚眉头微扬,接着道:“葛云呢,是不是没脸见我,就让你们这些小娃娃来拦我的路啊。”
“前辈,您误会了……”杨溯还没有说完,一个身影从竹林中走了出来,微微有些摇晃,手中拿着一个红色酒葫芦,也不知是酒醉,还是没有睡醒,只听他讷讷道:“净空师兄,多年不见,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来着就是酒仙葛云,杨溯众人见了,连忙退身一步,同声道:“师尊,您来了。”
“嗯,你们回去吧。”葛云转头看了众徒一眼:“后天便要出发了,明天记得将东西准备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