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起走出了枫月山庄,采药少年一直走在前面,看来平素也是常有锻炼,一路上虽然走得不快,但是耐力却是极好。
三人一路往南,翻过一座小山,进入一片山谷之中,山谷中与外面的景致大不相同。此地本是北方,已近中秋,在山谷外已可看见些许秋色,然而在这山谷之中却看不见半分,一片盎然生机,好似不受时节所影响。
一路走下来,与这采药少年也叙谈了许多,了解了这个小山村的一些情况。
这个小山村名叫溪柳村,因山涧有清泉从山中泄下,如丝绸,如垂柳,可谓此村一道亮丽的景致。也正因为这道瀑布,山谷中的水雾之气难以消散,便感觉是那如梦如幻的仙境一般。
这溪柳村居住着近百户村民,将近五百口人,除去老弱妇孺,也有将近一百的青壮年。平素在农忙时节,这些人便是农夫,做耕种之事,到农闲之事,这些人便化身为猎户,倒也能使得这个村子自给自足。
所以平时村民也很少离开村子,偶尔会有些村民到城中去贩卖一些皮革,换取一些食盐和药材。
这采药少年名叫白矾,倒是一位药材的名字,他也是自幼跟着父亲学医,得其倾囊而授,在医道上也是颇有些成就的。
这些日子村中农活不多,便组织进山打猎去了,没成想这半月以来,竟有十余人被野兽所伤,今日便是白矾的父亲吩咐他上山来采些必须的药材。
白矾之父名为白术,同样是以药材之名为名,这一家人倒是有意思。这位白术白大夫医术卓绝,驰名乡里,并且他于平日也很少出诊,却有不少慕名而来的。
此人却有一个怪脾气,若是为恶之人,哪怕是奉上万金,这位白大夫也是不予理会的,如此倒也得罪不少人,但上门求医者皆有求于他,不敢开罪,多是无奈离去,至多是恶言相向,嘴上痛快几句。
可若是穷苦百姓来求医,这位白大夫便会立时进行救治,事后也会根据患者的家庭状况收取一定的酬金。
唐雨薇好奇的问道:“既然是给穷苦百姓诊治,他们已经生活很苦了,那又何必收他们的酬金呢。”
易凡道:“我也正有此问,不收酬金的话,不是更能帮助他们,也能扬你父悬壶济世之名。”
白矾笑道:“我以前也是这样子想的,也问过我的父亲,可你们知道我父亲是怎么回答的吗?”
易凡与唐雨薇相顾而视,同时摇了摇头。
易凡道:“我等不知,愿闻其详。”
白矾笑了笑,道:“我父亲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这方圆百里有多少大夫,你可知晓。”
唐雨薇本就冰雪聪明,闻言便明白了其中道理,道:“你父亲是怕得罪人吧。”
易凡闻言,笑了笑,道:“小白大夫,我这位朋友性情耿直,妄言之处还望勿怪。”
唐雨薇微微一愣,随即喝道:“我哪里胡说了,本来就是如此嘛,你说对不对。”
白矾道:“唐姑娘说得对,我父亲确实和我说了,这样会得罪人,这也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便是,我父亲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救济天下之人。若是穷苦百姓前来求医,我父便不取分文,那么十里八乡的人都会来此求医了,那么其他地方的医者该如何处之,如果以此效仿,医者又如何获利,无利又何人行医,如此下去便会是一个恶果,便是世上再无医者。”
闻言,易凡若有所思道:“既能说出这番道理,看来你父也是当世高人了。”
白矾道:“我父亲就的一个医者。”
唐雨薇也是一副思索的样子,道:“白大夫能说出这番话来,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了。”
白矾有些自得的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唐雨薇道:“走了这许久,还有多久才到你们的村子啊?”
“快到了,就在前面的山谷里。我们村子平常除了会有几个行商和一些求医问药的人以外,基本没有什么外人会来此的。”
此时已至正午,却不见山中水雾消散,朦朦胧胧之中只见得几处房屋的轮廓,隐约间能听见村中有淅淅沥沥的水流声,抬头望去,山间有一条银色丝带垂入村中。
走到村前,村前有座小桥,一条小溪由此流向村外。溪水清澈见底,偶尔还有几尾鱼儿穿梭其中。
易凡与唐雨薇在白矾的引领之下走进了村庄,村中白雾弥漫,极尽目力也只能看清十步之地,常人到此只怕是要迷路的。
白矾轻车熟路的走在前面,此时迎面走来一老者,有些疑惑的问道:“小白回来啦,这二位是……”
白矾站定脚步,恭敬的说道:“这位小先生名叫易凡,这位姑娘叫唐雨薇,他们二位有些事情要请教我父亲,我便带他们来了。”
白矾转过身来,又说道:“这位是我们村的村长袁野,我们都叫他袁爷爷。”
易凡与唐雨薇也是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袁爷爷你好。”
袁野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当他看到易凡时却愣了一下,随后恢复了自然,笑道:“你们去吧。你父亲还等着用你采回来的药呢。”
白矾道:“那我们先去了。”
袁野微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走进云雾深处的三个身影,心中有些疑惑,那个叫易凡的小先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此时他再去回想,却又想不起来,而且易凡这个名字也好像是在什么地方听过。
白矾走在两人的前面,引领着易凡二人,途中还见到了不少的村民,大多是一些妇孺,因为此时青壮年多已下地干农活去了。一路上有很多人和白矾打招呼,十分的尊敬这位小白大夫,也有人来询问一些病症上的事情。
白矾指着西面的一处房屋说道:“你们看,那便是我家的窑炉,位于溪柳村的西面,旁边还有一处池塘,那也是我家的,而且这片池塘出了冬天没有莲花,其他时节都有莲花盛开,煞是好看,你们一会也可以去瞧瞧。”
唐雨薇饶有兴致的四处观望,道:“你们这个村子倒是不错,颇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
白矾笑道:“姑娘要是喜欢,可以在此多住些时日。”
“好啊,好啊。”唐雨薇高兴的说道。
易凡也点了点头,道:“确实是个好地方。”
说着说着,三人就来到了白矾的家门前,这里只是一处普通的民宅,只是要大上许多。房檐左侧正熬着药,药罐上正冒着热气,草药的味道弥漫于四周。房屋右侧是一片荷塘,荷叶翠翠,莲花芳婷,偶有蜻蜓几只,戏游花间。
此时有人在屋中不断的呻吟着,痛苦不堪。
白矾向屋中高声喊道:“爹我回来了。”
屋中有人答道:“正好,快将新采的草药拿进来。”
白矾转过身来,有些歉然的说道:“今日家中有几位病人,你们先坐一会儿,我给你们沏一壶茶。”
易凡道:“无妨,你先忙。”
白矾将茶沏好之后,便将今日新采的草药拿了进了另一个房间。不多时,屋中传来几声惨叫,甚为凄惨。
这几声惨叫听得让人心惊肉跳,易凡与唐雨薇心中皆有是疑惑,这山中究竟是何种猛兽会如此凶悍,此地的村民也都是老猎户了,如何会对付不了山中的野兽呢。
正在疑惑之时,白术与白矾走了出来。白术身穿玄青色长衫,与白矾有七成相似,留着胡须,两鬓也有些斑白,显得比白矾要成熟了许多。
白术手中拿着一块棉布,正在擦拭手上的水渍,一脸的忧虑之色。擦完手上的水渍,白术便在坐了下来,那一脸的忧虑之色却不见减退,白矾去沏了一杯茶之后,也只得静立一旁。
少顷,白术回过神来,站起身来歉然道:“最近村中事物繁多,怠慢了二位,白某在此向两位致歉了。”
易凡与唐雨薇连忙起身,易凡拱手道:“白大夫言重了,我们此番前来才是冒昧了。”
白术道:“二位请坐,白某就是乡野间的一个大夫,不知有什么可以帮到二位的。”
白矾道:“父亲,这二位是想向您打听枫月山庄之事,我便他们来了。”
闻言,白术眉头一皱,道:“枫月山庄……不知二位与那枫月山庄是何关系?二位又怎么称呼呢?”
这个问题还真是难以回答,易凡与这枫月山庄是何关系,到目前为止,易凡是毫无头绪,只是因为一个梦,而且这个地方他好像很是熟悉,却又说不出来,只是在莫名中有着一丝牵连。
易凡有些为难的说道:“我姓易,叫易凡……至于和枫月山庄是什么关系,我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很熟悉。”
唐雨薇接着易凡的话,说道:“我叫唐雨薇,和枫月山庄没什么关系,我是和他一起来的。”
“姓易……易凡……”白术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的说道。
易凡有些紧张的说道:“白大夫,可有什么不可的地方。”
白术道:“没什么,只是那枫月山庄的庄主便姓易,不知道与你有什么关系没。”
易凡想了想,道:“这个我也很想知道,若是白大夫不方便告诉在下,那我等也就告辞了。”
说着,易凡与唐雨薇便欲起身离去。
白术忙道:“两位误会了,我只是好奇,多嘴问了几句,莫怪,莫怪……这易家枫月山庄,乃是这一带的名门望族,附近乡里皆有受其恩惠,我们皆称易庄主为易大善人,其夫人柳凌蝶也是美丽不可方物,而且心地善良,与人为善……”
唐雨薇忽然插话道:“既然如此,这枫月山庄为何又会破落至此呢?”
白术恨声道:“都是那些灭绝人性的妖人所为,也不知易庄主那样的大善人得罪了哪路妖魔,在八年前的一个夜晚,那是惊雷不断,好似放出了九幽中的妖魔一般。自从那一夜之后,枫月山庄便成了如今的模样。”
唐雨薇低着头,默默的听着,也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易凡道:“可还有人活着吗?”
白术接着说道:“此事的第二天,便有很多乡民赶了过去,在那废墟之中发现了几俱焦尸,却没有找到庄主与夫人,到现在也不知其生死。”
易凡若有所思的问道:“那枫月山庄的那些下人呢,这偌大的一个山庄,总该是有些下人的吧。”
白术道:“下人是有的,可能在此之前,易庄主便听闻了风声,已将庄中的下人全部遣回家中了,可是在那之后,那些在枫月山庄做工的下人一个接一个的失踪了,再没有出现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十里八乡的百姓都不敢再去那里,生怕扯上关系,下一个失踪的就是自己,所以我家矾儿才会把你们叫出来。”
唐雨薇沉默不语,偶尔看一看易凡,不知心中在思量着什么。
易凡思付道:“既然已听见风声,为何又不逃离呢?”
白术摇了摇头道:“这其中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怎么会知道呢,而且他们的生死我们亦不知晓……即便是在遣散家仆后,已经离开了也尚未可知啊……”
白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大概在三十年前,发现了一件轰动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