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早熟而且心思细腻的杨威发现了这一点,也许还有和杨威一样的人,但是李修玄从大一开始到现在的人际圈子就是这么大,所以只有杨威自己一个人发现了这一点。
有的时候,杨威甚至觉得包括杨威他自己,都被李修玄当做了一个戏台子上的戏子,这种赤裸裸的感觉让一直野心不小的杨威感到了威胁,但却无力反抗。
有些时候,他特意表现出一些很深的深意,就是为了试探李修玄,但李修玄确实一副看不懂的样子,把他和赛永那个不靠谱与李勇那个直肠子划分为了一类。
虽然没有试探出什么,但杨威却是从来不会小看李修玄,一个背景身份强大的世家子弟居然如此安稳,没有一丝的纨绔气息,杨威只能说李修玄隐藏的太深了,以至于自以为可以看透大学里所有没有社会经验的大学生的杨威不敢说对李修玄的心思有丝毫了解。
“你说得对,杨威!你的确跟那些人不同。”李修玄面色平静,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废墟中的年轻人。随后,抬起脚步走了过去。
“呃......”已经幻想李修玄说出任何回答的杨威愣了,他刚才猜想出了李修玄的种种回答,但是却没有想到李修玄竟然是这般的回答,
他猜到了李修玄可能会不屑,可能会说他这样,说他那样,但是他没有猜到李修玄没有丝毫的情绪,只是说他说得对。
想到这里,本来打算体现一下自己不凡的杨威苦笑一声,心底却又安慰自己,终究还是让李修玄觉得自己的一些与常人不同之处,没有白费心思。
真的没有白费心思吗,杨威只能将自己这个念头埋在心里,不去想这个没有结果的问题。跟着李修玄的脚步走进了废墟。
李修玄的举动引起众人的一番热论。
“这是什么人啊,怎么过去了,难道是那个孩子的朋友。”李修玄年纪不大,所以众人理所当然的把他当做了废墟中那个孩子的朋友,毕竟这种情况之下,只有这个答案合理合情。
“不认识,估计不是这孩子的亲戚朋友,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没听说过他们家有这么一个亲戚,看来也只能是这个孩子的朋友了,不会是这孩子的同学吧?”
“不可能,你忘了这个孩子没上过学吗,可怜啊,听说这个孩子连幼儿园都没有上过,大字不识一个,整天就知道帮爸妈干活,他们家也没有钱去供这个孩子上学。”
众口不一,每个人说的都不一样,但却没一个人认为这个突然出现的李修玄是这家可怜人的亲戚。
李修玄走到这个蹲坐在废墟上的年轻人身旁,同样蹲了下来,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没说话。此时,杨威也跟了过来,走到近处,他才清楚的看到这一切。
只见这是一个脸上还带着淡淡稚嫩,但却无法遮住那种刻骨的恨意。杨威不认为自己看错了,这种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十七八岁年龄的年轻人的脸上的神色,就像是抛弃了人世间所有的一切,为了一个疯狂的目标而已经做好了拼命准备的疯子。
这种遭遇,这种人世间的苦难,杨威也只能黯然叹气,发生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会铸就一个真正的疯子,若是铸就不了一个疯子,那么就只能是一个废物,一个只能无声无息死去的废物。
这个年轻人可不是后者,杨威心中暗暗道。
既然已经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这个年轻人的最终结局只能是在黯然落幕,不过落幕之前也许会做出点什么,也许什么都做不了。
隐隐的,杨威希望这个已经快疯狂的年轻人能够做出点什么,可以让这个世间看一看,他们这些凡人,也不是任他们摆弄,任他们宰割的。这样的一个年轻人,想做出点什么,杨威觉得很难,很难。
这个年轻人的手中紧紧攒这一张黑白照片,以杨威的眼神可以看到破旧的黑白照片上有六个人,想来是这一家人的合影。
一阵风儿吹过年轻人的刘海儿遮住了他那双蕴藏着火山一样疯狂的眼神,刘海就像是一道墙,隔住了这个年轻人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划分出了这个年轻人与世界的界限,这道刘海把年轻人锁在了一个密制的空间。
而年轻人那心中无法压抑的疯狂则就是已经攒满了火气的岩浆,一触即发。
“我不认为你这样做是对的,静一静,如果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以后你就知道你今天的作为是多么愚蠢,哦,对了,你要是这么做,恐怕也不会有以后了!”李修玄莫名其妙道。
年轻人抬头望了这个敢于靠近自己的陌生人一眼,透着刘海,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李修玄,随后低下了头,缩回了自己封闭的空间,继续积攒着自己的怒气,只为等待爆发的那一刹那。而
其他那些围在周围的众人,年轻人则是连看的欲望都没有,众人,不存在于他的世界之中。连杨威这个站在他身边的人,他也连看都没看。
年轻人的思绪又好像回到了那个晚上,那个他记忆最深的一个晚上。即便是在临死之前,他也不会忘记。
那是不久前的一个晚上,虽然还是夏天,但是那天的晚上却是异常的寒冷。
依旧是那个破旧的小屋子,依旧是那些人,破旧的小屋子前面挂着白色的花圈,与夏天的这个寒冷夜晚遥相呼应。
“砰砰砰......”一阵阵粗狂有力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刘老二,开门,快他妈的开门,老子来了,你还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滚过来开门。”
门外的来人骂骂咧咧,而且四下也有不少人在附和骂着。
“孩儿他爸,他们又来了,我们怎么办,这已经是他们地五次来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日子真的无法过下去了。”破旧屋子里的女人畏畏缩缩,脸上的忌惮之色越加明显,望着屋子里唯一一个可以撑得起这个家的男人。
这个撑着家庭一切生活的男人没有立刻回应女人的话,而是望着炕上窝在的被里面的男孩,和蔼的为这个男孩掖了掖被角,温声说道:“好好睡觉,明天有个好精神。”做完这一切,男人这才转过身,脸色也在转身的一刹那由温变寒。
“刘彻,你快想想办法,我们总是躲在屋子里也不是一个办法,迟早还是要解决这一切不是吗?”女人急促。
破旧屋子的木门也在轰轰作响,本就已经整整工作了二十几个年头的木门像是快要到了使命的尽头,那些积累在木门缝隙之中的灰尘也在门外来客的大力之下缓缓的震落出来。而那个貌似听话,窝在被窝里的孩子却是悄悄地伸出了脑袋。眼中闪着不合他这个年纪的精明,也许只是在父母的面前,这个孩子才会露出听话和童真的一面。
在这个十七八岁孩子的眼中,仿佛已经看见了木门的不堪重负,砸落在地上。看见了一大群的壮汉冲了进来,对他的父母施暴,而他却无能为力。
“滩儿,好好睡觉,不许胡思乱想,听见没有。”男人回头训斥道,这个被叫做滩儿的孩子,或者更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年轻人,缩了缩脖子,眼中的迷茫也立时消失。
“我会想办法,不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同意他们的要求,否则的话,就算是老爷子也会死不瞑目。我会想出办法的。”男人虽是如此说,但看他的神情和表现,女人哪里不知道他根本没有办法,要不然事情也不会发生到今天的地步,要不然的话,老爷子也不会就那么走了。
“我们......我们.......有必要守着这些吗,就算是为了滩儿,我们也不能再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躲着了。要不......我们带电话给那个人吧,也许......那个人能够帮得到我们,否则的话,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解决问题的方法,这......就是唯一的办法。要是你不肯打这个电话的话,我来打,这总行了吧!”
女人咬着牙说道,如果还有一丝办法的话,她又何尝会选择这个绝路,如果可以选择这条路的话,老爷子早就选择了,何必又把自己的性命搭上。还不是说这个办法同样是一条绝路。不过,这条绝路却是可以保住他们的这套房子,和他们的儿子。
“不行!”
男子的语气一软,底气也不是那么足。“如果打了这个电话,恐怕就不是保住这套房子了,而是为那些人保住这套房子了,这样与同意房地产开发商的条件又有什么区别?老爷子知道的话,也会骂我是不孝子的。我不能这么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