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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姑姑话虽不多也是个八面玲珑的,晚间自己掏银子买通了小太监,从小厨房拿了些糕点来庆贺,又送了碧月一个荷包。宫女有喜事不敢明里庆祝,只能等着上夜太监查夜后才拿出来,糕点这样的东西一年都难得吃上一会,阿离多吃了几块,夜里发渴,起来喝了一碗茶。没想到喝了那一碗茶之后喉咙就开始发热,接着眼睛开始干涩肿痛,胸口也有股湿热之气。

上文燕起来时看到阿离还躺在床上,文燕去看阿离只见她,眼口生疮,身体发热,虚弱无力。文燕一时慌了神,连忙推她:“你这是怎么了!”

“我~~~像是得了风寒!”阿离嗓子哑了,断断续续的说到。

文燕见她脸色赤红,身体滚烫,一下子就慌了神,如热锅上的蚂蚁。反而阿离你叫镇定。“你当差去就是,如有人问起只说我身上不舒服,休息一日,悄悄的把秦姑姑叫来。”阿离闭着眼睛说道:“一定不要让旁人知道!”

文燕不解倒还是答应着去了。

来前世看的宫斗文也不是白看,阿离苦笑。

一会儿秦姑姑就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太医,太医给阿离看了脉,末了只说无大碍,是湿热引发咽喉肿痛,头身困重,眼口生疮,身体发热继而引发寒邪之症。开了药方子就去了,阿离十分感谢秦姑姑,在皇、宫这样的地方小宫女病了只能拖着,多少宫女死在这上头。秦姑姑还给自己找来了太医,阿离十分心里十分感动,“阿离在这里多谢姑姑的照拂!”说着挣扎着起来道谢被秦姑姑按下去了。

你且好好休息,这个太医是来给碧月看病的,我也没出多大的力,只是央太医来给你瞧瞧罢了!”

“碧月也病了!莫不是~~~”

“跟你一样的症候,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我也怀疑着。不过目前也不知道是何人所为,也没有证据,你且好好休息。我自会查清楚!”

“我素日里冷眼看你,知道你是个有心的,人也长得也出挑,手也巧,难得的是做事细致,聪慧机智待人却温厚。不卑不亢,从容大方。你万事都好,只是心机也比旁人重些。你可不要恼,在这宫里心机不重也没法子在这宫里安身立命。”秦姑姑看了一眼阿离语重心长的说道。

离听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汇到了一处,在前世的时候就常有人背地里说她心机重,性格冷淡,没想到在异世却有人能看懂她,而这个人只能称之为上司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怔怔的看着秦姑姑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后、宫险恶,你心重手却不狠,我素日瞧你也不是个虚荣之人,这司衣局虽然比不得潋滟宫,但是却远离纷争的地方,只是没想到你还是做了出头之鸟。”

“阿离何德何能,能的姑姑这样的照拂!”冷静下来后前世今生的经验告诉她,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更没有无缘无故的关心。

“你果然是个有心的,我为何这样日后你就知道了,我绝不会害你,否则也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你的心且放宽些,好好休息。”

秦姑姑走后仔仔细细琢磨秦姑姑的话还是琢磨不出什么,不久文燕熬好了药伺候她喝下,喝了药不久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睡了多久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就行了。原来是掌事宫女查上夜,这一睡就睡到了亥时(晚上九点到十一点),阿离只觉得肚子空空,起来倒杯茶喝,见桌上放着一碗菜和一碗饭。饭只是一碗糙米饭,菜也只是青菜豆腐,是平日里他们的伙食。

文凤脱了外头的裙袄,见她醒了就笑道:“看你睡着了,饭也没有起来吃,这是特地给你留着的。文燕那丫头就顾着自己吃。”阿离见文凤神色有异以为她只是不好意思,穿好衣服吃了饭。

一屋住着,阿离素来与文燕交好,跟文凤没有多大交情,一屋住着也不过点头之交,难得她记挂自己,虽然面上只是淡淡的谢了,心里十分感动。

前世外企女总监名校硕士,即使两世为人,现在还是个逃亡公主,然而退去这一切,现在也不过和大家一样只是个在宫里谋生的升斗小民,每日睁开眼睛首要解决的是衣食。大家平日里各干各的,但是一起工作,一起生活,多少还会有些感情。

吃完了饭,了无睡意,宫女晚间就寝之后就不能随意走动,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们三人睡在一张大通铺上,阿离这一动把文凤给惊醒了。

“白天睡多了,这会子睡不着了,到把你给吵醒了。”

“我原也睡不着。”文凤笑道。

“我也睡不着,我们讲笑话吧!”

“再不睡早上起不来,可没人叫你!”文凤笑骂道。

“难得大家都睡不着,不如讲笑话吧!”文燕也不理会她们两个径自讲起来:“从前有户人家,那户人家隔壁杀猪来他家借刀,媳妇就把刀借出去了,邻居把刀换回来的时候刀没洗,这刀上沾满了油,媳妇就把刀给洗了做菜。到了晚间吃完饭,婆婆就对媳妇说今天的菜好吃,媳妇就说她这菜是用洗刀的油水做的。婆婆问这水还有没有,媳妇就说这油水都用来做菜了,没想到婆婆上来就给了她一大嘴巴子,大骂‘一点也不知道节俭,我平日都洗两盆油水,做一大桌子菜都够了!”

文凤在边上听完后,笑得打滚,几乎不曾从榻上掉下去,捧着肚子几乎不曾笑岔了气,阿离先是不知所以,后来明白了也不禁莞尔。

“我以前在家的时候,爹去米粮店做舂米小工,娘做针线活儿发卖,一年转来的钱也就够饱饭,没有菜,我们家桌上长年就一碗豆瓣酱,我娘规定三口饭才能吃一片豌豆。我多夹一块娘就要用筷子打我的手背。”文凤听完了笑话笑道。

虽是笑着可是阿离还是听出她触景伤情,听出她笑里的凄苦,拍了拍她的背,笑道:“都会好起来的!”

“当年选秀,人家都愁眉苦脸的,采选使到了我们家,我娘倒松了口气,他们把我选进宫里,一则家里省下了好多嚼用不说,朝廷还给发了三两银子的补贴,二则我就算在家也都是每天做不完的活,有时还吃不饱饭,做宫女虽然幸苦些,好歹有饱饭,还有月例银子拿,比在家还强些。我进了宫才知道宫里也不是只有做活,人家都削尖了脑袋往上爬,为了往上爬不知使了多少手段,我心直嘴笨,没钱没势,能呆在这司衣局也就不错了,只是瞧不起那些人的手段~~~~~~”

阿离听这话料着她知道些什么,但见她欲言又止也不好追问。

第二日见到秦姑姑,看见她不过略点了点头,阿离也只能若无其事的请安。见着碧月,她除了憔悴些,嗓子嘶哑,说不出话来,倒也没什么,她还是像往常一样打扮着,半旧的碧色宫装袖口和领口处都用湖水绿的丝线绣了花边,头上戴了两朵绢花。倚在门边,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冷笑着了几眼众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是丽太妃送来的狐皮里子烟霞色披风,上头破了个洞。阿离你拿去改改!”秦姑姑吩咐道。

阿离正要起身去接却被海兰拦了下来,笑道:“阿离你也是的,平日里勤谨也就罢了,病了这么一回,也不知道好好休息,这司衣局离了你就不行了!?”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阿离就多谢海兰姐姐了!也谢谢各位了。”阿离的剂量比碧月轻些,今日也只是嗓子有些哑了。

海兰打扮得也和平日里不一样了,脸上还擦了薄薄的一层粉。除了阿离自己还有文凤、文燕她们三个,其他人都打扮得和平日里略有些不同。

“海兰顶懒的,今儿这是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文燕小声说道。

阿离素来不多话,只是淡淡的笑了。心里想着‘迁都不过一年多,哪个宫里不缺人!前儿安太嫔还去司膳局挑了两个人呢!这碧月不过打扮得漂亮些,就能得到太后娘娘宫里的人赏识,又勤快了这几日,姑姑好歹也为她说了几句好话,保不住明日又有哪个贵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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