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珠玑,舌灿金莲。张自全此刻法力大增的情况下,再加上阴间灵气充足,此刻道家真言不仅仅是振聋发聩,更有苏醒人魂的效果。
果不其然,那位正要冲刺向石头上的书生被言语一阻,脸上终于露出了迷茫之色,呆呆地转头看向张自全。
张自全看到书生眼中的呆滞之色,心中了然,换做任何一人在这种地方连续自杀个百十年精神也都应该崩溃了,更遑论让他们能够有所觉悟了。
其实在这杀生小地狱之中,很多鬼魂已经在每日万死的痛苦诅咒中变得麻木了,而能够现在还没有自己觉悟的,永远都是极端的,爱钻牛角尖的那些人,很多时候只是需要一位旁观者来点醒他们,就能够走出迷途。
至于为什么阴间从来不派这么一位来点醒这些陷入偏执死角的人,张自全大概明白,那些鬼差阎罗大多是嫉恶如仇的人,恨不得这些害人姓名的人能多受苦,自然不会来人点化。
只是张自全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杀人是迫不得已,所以他对点醒这些“恶人”并没有多大的抵触,更何况他需要接引金光引路。
此刻看到面前的这位书生神色之中终于露出了稍微清醒的一面,张自全赶紧扯着这个时候劝说起来,“这位兄台,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因为什么杀人,可是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为什么放不下呢?”
书生听完,露出不屑的冷笑,“放下?为什么放下,谢某从来没做错过,错的是他,该死的是他,一百二十三年以来谢某每日万死,却没有哪一刻的后悔过!”因为很久没说过话的原因,书生此刻声音听起来无比沙哑,像是破风的灶坑。
“可是现如今陷入痛苦煎熬的只有你一个人,或许你的仇人此刻已经轮回在世,享受天伦之乐。”张自全十分不能理解什么样刻骨铭心的仇恨能够持续这么久。
“我当然知道他或许已经轮回,但是那有如何,我对他的恨,魂死万次亦不减分毫。更何况,他既然轮回那便是另外一个人了,相貌、姓名都已经不同。我恨的只是我认识的刘病谋!”书生恶狠狠地说完,狂笑着一头撞向那块巨石,张自全来不及阻止,顿时脑浆横流。
张自全也懒得阻止,干脆站在了那块巨石前面,阴风吹过,地上的尸块随便随风融化然后汇聚到了一起,重新凝结成那位书生。
书生看到张自全此刻站在了巨石面前,眼中充满了厌恶,口气中略带嘲讽:“你这人也是可恶,我自己要寻死与你何干?这里日夜寻死之人比比皆是,何苦来纠缠我这穷酸书生!难道你是觉得谢某的死碍着你的眼了?”
张自全毫不在意书生的讥讽之言,平静的说道:“你做其他事,我管不到。可是人生在世,再大不过生死,我从来没有见死不救的习惯!”
“你这人也偏是幼稚多言,我人已经不在世,生死不过尔尔。你见不管死,但是在这杀生地狱,不由得你不习惯。你这种人平日里到处都是,可要是真的看到有人被害,只怕一个都不见罢!”说完,书生从地上捡起来一块大石头,狠狠向自己头上砸去。
阴风吹过,书生再起,口中再次讥讽,“谢某当年没法决定心爱之人生死,如今自己的死还是在掌握之中!”
“你的仇人逍遥快活,你在这里痛苦不堪,难道就不煎熬么?”张自全完全不能理解这人,百年来连仇恨都没有放下,更何谈后悔?
“你知道头颅撞碎的时候,如果运气好,眼睛还能看到一些场景,我每次都能看到自己的碎头,就能想到刘病谋的死状,虽然痛苦加之我身,但痛快加之我心。”
越和他说话,张自全心中越气,听到书生说道这种话,不由得好笑道:“你这种痛快还真是充满了自我安慰般的心态啊?你敢不敢说一说,那位你恨不得生啖其血肉的刘病谋和你之间到底是什么恩怨情仇,让我看看你这持续了百年来的深仇大恨到底是因为什么?”
书生面色奇怪地看着张自全,这一次并没有出口讥讽,只是平淡的说,“我生前熟读百家经典,认为天地之大也大不过一个理字,现在你既然想要探寻我和刘病谋之间的仇恨往事,我又何惧让你给我评评理!”
好!只要他肯告诉张自全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不怕没法全解,就怕的就是连事情的细节都不知道就在一旁胡乱劝解,说不得会适得其反,越劝越痕。
“我是现代社会的捕快,见过的案件不知凡几,你放心一一道来,我定然会给你一个公道!”张自全拍了拍胸脯,好歹自己也是一个警察,给人评理这件事上也算是权威吧。
一听到张自全是捕快,书生倒是冷哼一声,眼珠盯着张自全。张自全也不甘示弱地与他对视,这一看,才发现书生眼睛之中一片氤氲之气,仿佛云里雾里。
恍惚之间,张自全似乎是来到另外一个世界,此刻自己身处一间茅草屋之中,屋内除了一张土炕,一个桌子之外别无他物,桌上摆着一本破烂的《中庸》。
正在张自全四处打量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一名男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无忌兄,刘某再来叨扰了!”
无忌?张自全转念一想,自己应该被书生拉入了他的回忆之中,而自己应该就是那位书生,谢无忌么?性格刚烈,果然不愧无忌之名。
张自全连忙跑去门口,打开房门,看到一位相貌堂堂,身穿绸缎的年轻书生,张自全开口道:“刘兄不嫌弃谢某寒舍,肯定赏光登门拜访,真是蓬荜生辉,快请里面坐。”声音却是和谢姓书生的声音一样。
看来自己是来看电影的,没有什么主动操作的余地啊,一般自己打游戏的时候这种过场动画都可以按ESC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