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宫,海悦王一时却没有登基。钦天监选定的日子在下月,只有举行了登基仪式、进而坐上大正殿的龙椅宝座。那才算稳了帝位。
贾天真在永宁宫等了十来天,都没见着海悦王的影子。
这个海悦王如此不尊重“老人家”,贾天真一点不意外。
这几日的明渊阁议会已经不是议政会,而成了海悦王的控诉会。贾天真偶尔去当几回摆设,国家大事没听到多少,未来皇帝的荒唐行径却听了一箩筐。
进京半道上抢的民女被纳入了后宫,据说因为海悦王喜欢看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每回侍寝前,都要被毒打一顿。哭得越凄惨,海悦王就越来劲。
因尚未登基,海悦王暂享太子礼遇,居住东宫。但他显然已经惦记上了皇帝寝宫大正宫,二话不说,派了一批法师进去,胡说八道一番,顿时拆的拆,装的装,将好好的大正宫弄成了“神屋”。
至于喝酒玩乐、唱戏喧哗,简直是家常便饭。
大臣们目瞪口呆。先帝尸骨未寒,你身为儿子,竟然毫无顾忌地享乐,这是脑子有坑啊,还是个巨坑啊!
这些也都算了。
最离谱的是,进宫第三日,是海悦王去高庙祭奠祖先的日子。但是,我们以不靠谱著称的海悦王殿下,竟然没去,让文武百官和众多皇室成员扑了个空,白白地等了一上午。
理由很简单,孤要困觉啊,孤昨天晚上和隔壁宫殿那个守夜宫女玩得太累了,起不来啊……
听说等候在高庙的文武百官,有一半当场就哭了。他们哭先帝、哭天顺朝、也哭自己。摊上这么个荒唐货,是先帝的不行、天顺朝的不幸、而他们自己,完全不敢相信。
就这么个人,祭祖这等天大的事,都可以说不去就不去,贾天真当然也不能指望他会来给自己请安了。
这两天,常太傅心情似乎也不太好。
他从忆锦楼进进出出,贾天真见到了好几次,脸色虽然还是那么冷淡,但眼神却比之前更加犀利。
贾天真不去惹他。很明显太傅大人对海悦王十分不满,但人家刚刚进京、马上又要登基,也不好闹太僵,所以太傅大人在忍。
一个阴狠的男人,隐忍起来是很可怕的,他心内积蓄的力量一旦爆发,会如火山一般,贾天真才不愿意当炮灰。
她可是很会过小日子的人。
四月的天气,风和日丽,天天窝在宫殿里的贾天真觉得自己太久不运动,估计都快缺钙了,便叫宫女们在永宁宫小花园摆了小榻矮桌,打算好好地晒上一晌午的太阳。
春分正小心翼翼地给太后染指甲,谷雨一路痛哭着跑进院子,“扑通”一下就跪在贾天真跟前,大喊:“太后救救奴婢,太后救救奴婢!”
贾天真吓了一跳,赶紧从榻上起身:“谁欺负你了?”
“海悦王殿下……殿下……轻薄奴婢,要拉奴婢去东宫,太后救我!”
不得了了!
打狗还要看主人,耍流氓耍错对象了吧!
贾天真虽不是什么爱心爆棚的人,但她有个最大的特点:护犊子!
前世当主编的时候,她就这样,出了事不替下属兜着,往后谁还会给你卖命?
见向来稳重的谷雨哭成这样,贾天真气得当场就撸了袖子。
“不是个东西,竟敢欺负到永宁宫……”
话还没说完,外院的太监跑进来,慌慌张张地道:“太后,外头有人冲进来要人,奴才们快拦不住了。”
“要谁?”
“说是海悦王殿下看中的人,刚刚跑进了永宁宫。”
呵,说的不就是谷雨?果然胆子够肥,你再荒淫、再怎么欺负别人,我贾天真管不着,欺负到永宁宫,休怪我不客气。
贾天真刚想骂人,一想,傻子骂人也不能太机灵了,得有个傻子的样。
立刻双手叉腰,眼睛一瞪:“关门,放狗!”
太监一愣:“太后,永宁宫没狗。”
“哦……”贾天真重新撸了撸袖子,真烦,这古装,袖子太大,撸起来一点都不方便,“那就……关门,打狗!”
“真打?”太监不确定地问。
“打,狠狠地打,往死里打,把他们的屁|股统统打成两半!”贾天真威风凛凛。
太后都发话了,还怕什么。
海悦王带进宫的人,一个个不可一世、横行霸道得很,宫里的太监怀恨在心,早就想给点颜色他们看看,苦于没有机会。
这下机会来了,不给你们尝尝地头蛇的厉害,真是白挨了下面这一刀。
太监嘴里大喊着:“太后懿旨,关门打狗啦——狠狠地打,往死里打——把他们屁|股统统打成两半啦——”立刻狐假虎威、耀武扬威地冲了出去。
贾天真对这阵仗十分满意,拍着手对春分和谷雨道:“哀家打死他们给你们出气。”
谷雨也是没想到,太后竟然会愿意为自己出头,而且是以这种打群架的方式,激动得直磕头。
“谷雨你快起来,哀家叫他们留几个给你打打可好……”
话音未落,刚刚大喊着冲出去的太监竟然又跑了回来,而且是以屁滚尿流的方式。
“大事不好,他们打进来啦——太后——他们打进来啦——”
只见十来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气势汹汹冲了进来,嘴里纷乱地嚷着:“人在哪里,快把人交出来!”
谷雨吓得面无人色,被贾天真一把拉到自己身后:“别怕,哀家在。”
守门的太监似乎也知道自己失职,两手一张,拦在贾天真身前:“太后在此,谁敢无礼!”
一时间,永宁宫的太监宫女们听到呼喊声,四面八方地涌过来,十分大无畏地将太后围在中间。
目前,永宁宫花园里的对峙双方是这样的:冲进来的敌方,大概有十来人,两个贼眉鼠眼的嬷嬷,余下的则是南边带过来的阉人,如今成了宫里的太监;永宁宫镇守的我方,却有三十余人,统统围绕在以贾太后为核心的“正义力量”周围,如临大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