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贾天真皱眉,“她来作甚?”
春分紧张起来:“昨儿在殊亲王府,她和她干女儿吃了大亏,一败涂地,难道今日是来报仇的?”
谷雨也道:“听说那李姑娘之前还住在外殿,昨儿一受伤,皇后都下令让她搬到内殿去住了,明显并没有见弃她啊。”
嗯,这的确说明二人没有丝毫的反省。估摸着,还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呢。
不过要说是公然上门报仇,这陈皇后似乎也太没脑子了。她除了麻脸嬷嬷和李穗儿,还有什么心腹吗?
想了想,可能性不大。贾天真脸上又恢复了烂漫的笑颜:“定是来给哀家请安的。让她进来。”
小鲁应声去了。春分和谷雨见太后如此不当回事儿,都有些不安,相互交换了个眼色,打起了精神。
名不虚传的“宫廷一号”圣诞树,今天居然没有“小灯泡”,很谦虚地走到贾天真跟前,客客气气喊了一声“母后”,便下跪行礼。
“瞧,哀家说的吧,皇后一定是来请安的。”
贾天真笑嘻嘻地,“皇后,你说是不是?”
陈皇后今天还真不是来惹事的,而是另有目的,见太后心情很好的样子,不似要与自己为难,倒也暗暗舒了一口气。
反正顺一顺这个傻子,也不会死。
“是啊,儿臣入宫后实在太忙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母后不会怪罪吧。”
这低眉顺眼的样子,还是骄横跋扈的陈皇后吗?昨儿还不共戴天,今儿就痛心忏悔,连个缓冲都没有,必有妖。
贾天真心念一转,立刻明白,她定是有求于自己。
呵呵哒,贾主编就是这样势利的人,只要你有求于她,她必定眼高于顶。
当即身子向后头懒懒地靠去,神情怠慢起来:“哀家德高望重,自然是不会怪罪的……”
陈皇后心一定,便立起身子,等太后赐座。
等等,贾天真可还没说完呢,只听她话锋一转:“不过,哀家知道,皇后你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虽然哀家不怪罪,但皇后你一定不能原谅自己。”
不待陈皇后反应,贾天真指着正搬椅子过来的两个太监:“撤了撤了,没眼力见的奴才。没见皇后都心痛得不能原谅自己了吗?你搬个椅子过来是不是故意寒碜皇后啊,搬走搬走,回头一人赏你们十杖,做事不动脑子,吃饭吃到鼻子里去了。”
两个太监被骂得晕头转向,立刻又搬着椅子原路返回,瞬间没了影。
陈皇后目瞪口呆,太后真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啊,正话反话,怎么全让她一个人说了?
正要说自己其实没那么心痛,才张嘴,又让唠叨的贾天真给截了话头。
“皇后你别放心上,没事没事,你别起来,你就跪着吧。心里压着事,不好受啊,这滋味哀家知道。哀家小时候把小白养死了,心疼得跪在地上根本不想起来,谁要是喊哀家起来,哀家恨不得咬死他。兔子死了不能复生,咱们没死的,只能这样表达心痛,谁要是不让咱们表达,就是故意跟咱们为难,皇后你说对不对?”
喵了个咪的,太后你戏怎么这么多,台词全抢光了,留点给别人说说会死啊!
反正每次只要和太后交手,事情必定就像脱缰的野马,向令人匪夷所思的方向奔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皇后是说什么也不能起身了,重新跪好,强笑道:“太后体贴儿臣,儿臣不胜感激。”
贾天真暗笑,懒懒地靠着椅背,斜睨着陈皇后。
你心中骂我呢,当我不知道。我心中也骂你呢,你也一定知道。体贴?呵呵,你还真会为哀家贴金,可惜,哀家皮厚,感觉不到。
皮笑肉不笑地又扯了些有的没的,贾天真估摸着,只怕陈皇后前来还是与李穗儿有关,便刻意撇过,不提李穗儿。
半刻钟后,陈皇后终于忍不住了,毕竟一直跪着膝盖也疼啊。
“母后,儿臣要跟母后求个药,母后横竖也是用不着的……”
“咦,还有什么药,哀家有,你却没有?”
“母后说笑了,儿臣哪能和母后比。”说这话,陈皇后也甚是尴尬。前头还讥讽太后不算后宫的主人,这下算是自己打脸了。
果然,贾天真绝不会错过任何打脸的机会:“按理不会啊,这皇宫不都是你和皇上的么,哀家不过是借你们地盘儿养养老罢了……”
十五岁,生得一脸幼稚,说自己不过是“养养老”,听得旁边的宫女们不由捂了嘴巴偷笑。
陈皇后也只得视而不见,装没听懂。
“就是上回玄悦王那边来人,送了一大批珍贵药材进京,其中有一种叫‘雪玉伤膏”的,是疗伤圣品,原本儿臣的大正宫和长乐宫也是有的,可……”
她尴尬的表情出卖了一切。
贾天真立刻就明白了,玄悦王是先帝的成年儿子之一,海悦王的同父异母弟弟,封地有海量珍贵药材,每每送进京来,各宫都会分到点儿。
只这“雪玉伤膏”却是极为珍贵,原本就只分了帝后和太后,兴许太傅那儿也有,但没人敢问。
上回永宁宫花园打了那么一架,帝后那边的人员损失惨重,只怕这伤膏却是用完了。
“咦,你那儿的用完了吗?是不是上回给麻脸嬷嬷擦屁|股了?”贾天真故意要戳穿,戳得陈皇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
这个太后,太不是东西了,从来不知道给人留余地,每回都要弄得人下不来台。
你可别撞本宫手里,哪天本宫等到机会,也必定弄得你永远不下来台!
心里暗恨着,陈皇后脸上却堆着笑意:“哪有这么糟践好东西的,是得的少,不小心就给用完了。唉,昨儿在殊亲王府,穗儿受的伤也重,都怪她没有分寸,惹了母后生气,原是不该来替她讨药的,可是……毕竟叫了儿臣一声‘母后’,儿臣拼着让您怪罪,也只好厚着脸皮来替她讨一回了。”
说得倒也情真意切。那份纠结、那份进退两难,多感人啊。
可是,贾天真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