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太傅这才发现,锦被下的太后竟然只穿着雪白的中衣。
而且,这傻子睡觉好像很不老实啊,中衣都挣开了,露出胸口好大一片,白得耀眼,白得让人觉得羞耻。
按理说,权臣和太后在此情此景中相对,要么是权臣观赏得口干舌燥,要么是太后羞愤得大喊非礼。
可眼前这两人,能“按理”吗?
常太傅将手中抓着的被角往床上一扔,冷哼一声道:“只有蠢货才会在大白天睡这么沉。”
这话很污辱人哎。
但贾天真只怕“宾天”,不怕被“污辱”。
她眨眨眼睛,突然嘻嘻地笑了起来:“还有婴儿。哀家每回去看七皇子都是大白天,他总是睡得很香,还会流口水呢!”
常太傅真想翻白眼。
敢情你没流口水还很了不起啊,难道还要本太傅夸奖你不成?
不能跟傻子扯,一扯就离题万里。常太傅挥手叫来春分,语气很不善:“给太后穿好衣裳,本太傅有话要说。”
春分给太后穿衣裳的时候,常太傅竟然没有回避。
这下春分相信了宫里的传言。
据说海悦王进京时,不管百官在岸上迎驾,只顾与王妃和民女在船上胡作非为,太傅大人直接冲进去逮了现场,将海悦王从船上给逮了下来。
连未来皇帝的男女现场,他都敢亲自参与,目睹太后换个衣裳,也就不算什么大事了。
反正太后傻,对于常太傅这般不讲道理的行为,她居然也没察觉什么不妥,大喇喇地穿好了衣裳,坐到一边,还拍拍身边的座位:“太傅大人,要不要一起坐?”
常太傅没理她,直接就开始兴师问罪。
“听说今天永宁宫很热闹?”
“嗯哪,有人来闹事啊。”贾天真眨眨眼,做出开心的样子,“不过那些人真不经打,哀家宫里人还没过瘾呢,他们屁|股就给打烂了,哀家听见他们都是哭着走的。”
竟然承认得这么爽快,而且看上去太后娘娘似乎还很高兴?
常太傅脸色铁青。
“这样合适?太后知道打的是谁么?”
“海贼王……哦不,海悦王带来的人啊。”
“明知道是皇上的人,太后还叫人动手?”虽尚未登基,但百官已是改口,对海悦王已是君臣相称。
太后却不以为然:“海悦王见到哀家还得叫‘母后’呢,打他几个人算什么?”
好嘛,原来这傻子当了这么多天太后,也是有成长的,没学会办事儿,倒学会耍威风了。
耐着性子,常太傅道:“他是皇上……”
“现在还不是。”贾天真飞快地打断。
常太傅眉头皱了起来,不满地盯住她,威风耍到本太傅头上,这是又想吃红烧肉了?
“望太后以朝局为重。微臣认为,为了区区一个宫女和皇上闹别扭,不值得。”
见贾天真不说话,常太傅以为她听进去了:“回头内务府会来接人,永宁宫就当送一个嫔妃给新帝吧。”
屋里静得出奇,贾天真没有出声,也不说同意,也不表示反对。
这安静,不太正常啊。
常太傅以为太后听完一定会哭闹不休,也可能迫于自己的“淫威”而屈从,可为什么这么安静?
只见太后殿下思忖半晌,好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竟然从座位上起身,提着刚穿好的裙子,径直走到了自己跟前,低下头,仔细端详着什么。
常太傅总觉得她眼神落点……太有问题了。被她看得颇不自在,眉头锁得紧紧的,语气不悦道:“太后请回座。”
“不回座。”
“微臣话已说完,麻烦太后叫人准备准备。”常太傅豁地起身,便欲离开。
真是后悔自己多此一举,直接叫内务府来领人就好了,和太后说话,没哪次不是夹缠不清得让人头大。
珍爱生命,远离太后。
没想到,太后根本不让他走,提着裙子拦在他跟前,这回变成了抬头端详。
“今天他们来抢的那个宫女生得颇美,太傅喜欢吗?太傅喜欢,哀家就把她送你。”
什么乱七八糟,常太傅沉下脸:“是皇上喜欢,太后别搞错了。”
“那不行。”贾天真煞有介事地摇头,“哀家的东西,哀家说了算。太傅没有女人,哀家可以送一个给太傅,那个海悦王好多女人,连守夜宫女也变成他的啦!还要来惦记哀家宫里的,没门!”
常太傅哭笑不得:“你怎知本太傅没有女人?”
话一出口,太傅大人就后悔了。跟这傻子说这些干嘛?
贾天直却似乎很高兴和太傅大人讨论讨论这个问题:“太傅大人就住在哀家隔壁啊,有没有女人,哀家怎么会不知道?”
常太傅脸色一冷:“你偷看本太傅?”
“不啊,哀家没有偷看,哀家都是光明正大看的……”
“……”
太让人无语了,太后殿下脸皮真够厚的。
贾天真还在滔滔不绝:“先帝有女人,海悦王有女人,爹爹还有二娘呢,哀家身为哀家,要关心臣民,关心太傅,哀家把谷雨送给太傅大人吧。这样海悦王就没法抢了。”
真是不可理喻,说一次绕一次,常太傅发现自己似乎又快被她绕进去了。
快刀斩乱麻。
“谢谢太后好意。微臣只想再确定一下太后的意思,皇上那头……太后就是不给人了?”
“不给。”贾天真说得斩钉截铁。
人家不给,也不能强抢啊。这事儿本来就是海悦王做得不对,但常太傅不愿在他登基前为了个宫女惹得双方都不愉快。
“要是皇上有什么不高兴……”
“那不是有太傅大人吗?”
贾天真歪着脑袋,眼神却又落到了“很有问题”的部位……
不知怎的,常太傅猛地一哆嗦,这话听着很崇拜很依赖自己的样子,但她的表情和眼神……怎么那么不对头呢?
“你在看什么!”常太傅怒斥,试图掩饰尴尬。直呼“你”,连个“您”都省了。
“哀家想看太傅大人的屁|股。”
“……”
只听“咣”地一声,春分手里的茶壶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