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张扬带着小樱和小淘气一行四人踏进婚纱店,端木蕊正好拿了定制的婚纱进去试穿,好看的眉眼掠过我和小樱,又掠过小淘气,带了些讶然洒在一身藕色套装的张扬身上,旋即消失不见,“礼服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先挑着,我先失陪一会儿,”话毕转身进了试衣间。
似乎是没遇到过新娘和伴娘间如此不温不火的氛围,员工呵呵陪了笑作势就要把我们往另一个区域领。
“新娘子都来了,新郎人呢?”张扬一针见血问出我关心的事,让我差点相信她突地改变主意跟我过来只是为了看这个让端木蕊放下尊严的男人。
我说明城出轨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任何人中不包括张扬,因为于我来说,张扬压根不是人……
员工动了动嘴,一副防张扬如防狼的样子让我失笑,一旁的小淘气看不下去,主动替她那一副讨债脸的妈洗脱嫌疑,“干吗那么小气,我妈妈又不是来抢新郎的,我亲爸好着呢,我才不需要后爸。”
顺着一脸尴尬的员工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的试衣间外,一道欣长的身影正站在镜子前整理领带,裁剪得体的银灰色西装,上身搭着咖啡色衬衫,领口是一条墨蓝色横条纹领带。
熟悉到让人窒息的感觉从周边袭来,将我包裹成密不透风的蚕蛹,却又像一把无所不能的钥匙,毫不费力打开了我藏满秘密的锁盒,将那些我掌控不了的思念细胞放了出来。男人被小淘气奶声奶气的声音吸引转头看过来,温文儒雅的笑意在他脸上蔓延开来,迈开长腿朝我们走近,连步伐都透着些似曾相似的漫不经心。我觉得呼吸开始艰难了起来,意识紧接着开始模糊,双脚却几乎是打着颤地向他靠近。
“小樱,小樱,这就是你的准姑父吗?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小淘气刻意压制着的狂喜声把我从迷离中拉回来,我怔怔望着顿步在面前的男人,才发现他只是端木蕊的新郎,明城。
心虚的卷回有些越界的视线,却倏地忆起几个月前我和他第一次在医院偶遇时,我也用着同样的目光盯了他许久,直到埋头翻看病历的他发现我的直视朝我扬起了儒雅的浅笑,那时的艺芳还嘲讽我因为睡眠不足导致行为失了常。
低头自嘲自己的后知后觉,我所有的异常,皆只是因为他的背影和身形,与苏特有着致命的相似之处。
我想我开始明白端木蕊为何非他不嫁了。
“这身西装……是你挑的吗?”
小淘气还在学着大人的语气和明城探讨他该如何称呼她,我已经把这句没经过大脑过滤的话问了出来。
“是我挑的,”端木蕊接过话头,穿着一袭洁白色拖地抹胸高档婚纱走过来,熟稔的动作下,她已经挽上了明城的臂弯,微倚肩头,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像人们常说的天造地设的璧人。
只是明城身上那套端木蕊亲自挑中的西装,却让人觉得与她身上那款订制婚纱格格不入。她不做遮掩的承认,这是她为明城挑的。
可我却清楚地记得,六年前苏特第一次穿着西装陪我去参加朋友聚会时,是我七挑八挑挑了一天才在专柜里为他搭配出这身一模一样的衣着。我更加清楚地记得,正是聚会结束的那晚,端木蕊拦在我和苏特的公寓楼下,不可一世的朝我宣战,说要为了苏特跟我公平竞争。
世上会有如此巧合的事吗?她明明和张扬还有端木一样,从不承认苏特来过我们的世界。
忽略端木蕊明皓般的眸子里似有似无的笑意,我尽力扯出不牵强的嘴角,把心中的涟漪掩下去。
“对了,听余温说,你今天要去医院值班,怎么亲自带着小淘气过来了?”端木蕊不疾不徐将两人介绍了一遍,才想起一直处于隐婚生子状态的张扬来得蹊跷,却又选择相信明城的为人,把个中原委道了出来,“明城,其实张医生已经结过婚了,并且有了孩子,就是小淘气,只不过除了我们这些老友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婚礼当天,小淘气还是我好朋友的侄女,你千万记得不要说漏了嘴,张扬,我这么说可以吗?”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是余温怕你会责怪她迟到,所以缠着我让我给她保驾护航,现在看来,是余温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张扬这话说得极有水准,既让人捏不准她第一句话的重点是切合在哪里,又给我当头一棒,没事找事地提醒端木蕊我迟到了。
重点是她的话虚实各一半,我的确是迟到了,但迟到的原因已经知会过她,至于怕端木蕊责怪,简直是无稽之谈。明明是她挂羊头卖狗肉,打着见识见识脚踏两只船的渣男的名号来解她心中疑虑--关于我为何脑子进水做端木蕊的伴娘的疑虑。只是这一趟走下来,张扬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余温你好像迟到了很久,为什么?”
端木蕊把视线落在我天蓝色雪纺衫领口处的污渍上,带着审问的口气让我觉得她似乎察觉出了什么。
“出门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好朋友,就一起去喝了杯咖啡,偏偏服务员不懂事,失手把杯子打翻了。”
“那等会儿看看这店里有没有合适的衣服,挑一件把身上的换下来吧,”陪小樱挑好衣服的明城正好出来,绅士的接了话。
我把委屈的眼神不偏不倚对上他有些意外的眸子,心里却是冷笑着的。如果当时我动点歪心思把艺芳带到他面前,那杯温度偏高的咖啡绝不会是我受着。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