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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红雀之雷(二)

依诺克走上前去,却见巴迪正给马尔文包扎左臂上的伤口,是先前的匕首所伤,马尔文右手小臂上也中了一刀,中的却深,隐约露出白骨,科尔温正与他止血。依诺克对马尔文甚是敬重,心中关切,道:“大队长,你的伤的可重。”马尔文道:“嗯,没事,叫那卡玛人砍了一刀。”巴迪道:“多亏了红雀的佣兵。”依诺克刚要说话,却听一人说道:“我说什么了,没有我们你们该怎么办?警差大老爷?”却见那人黄拉拉的短发,穿着红雀的皮甲,手里拿着个木壶,却是之前遇到过的丹克。巴迪斜了他一眼道:“哼,剑叶草汁也堵不了你的嘴。”

眼见那红甲汉子也慢慢走了过来,已由另两个佣兵守着阿拉瓦。依诺克赶忙上前道:“多谢佣兵朋友相助,我叫依诺克,我们是四关警备队的,不知道您怎么称呼?”那汉子道:“客气什么,我叫扎克雷。”依诺克一惊:“扎克雷?红雀之雷,扎克雷?费曼?”那汉子呵呵笑道:“是啊,老骨头多少有些名气。”依诺克心道:这红雀之雷是红雀佣兵团的三把手,武艺精强,听说给人保镖,一生没有失手过,碰到他们真是光神保佑!当下忙道:“遇见你们非常荣幸,也真是巧了,正碰上你们路过,否则我们就糟了。”扎克雷笑道:“哈哈,巧倒是巧,不过要说路过……”

却听一旁马尔文“哼”了一声,语带痛苦。依诺克忙转身去看,却见科尔温笨手笨脚的,拿着棉布,却止不住血。依诺克就要抢上,扎克雷拍了拍他,示意他停步,自己上前看了看,扭头道:“丹克,把米恩叫来。”丹克应了,吊儿郎当地去了,一会又吊儿郎当地回来了,身后带来一个人,这人看起来二十来岁,身材消瘦,穿了一深紫色的罩袍。扎克雷道:“米恩,愈合术。”那米恩走上前拉起马尔文手臂,看看伤口,皱了皱眉,右手抚上了伤口,口中念念有词,却见他右掌微微闪起光芒。依诺克喜道:“他是魔法师?”扎克雷嗯了一声,却见马尔文伤口流血渐缓,但仍渗出血来。米恩道:“他伤口有些深。”扎克雷道:“麻痹术。”米恩握着马尔文的手,又是念起咒语,片刻间马尔文右臂软软垂了下来。扎克雷已将针线拿在手中,将马尔文伤口缝合起来。依诺克见他用针扎进马尔文肉里,道:“大队长,疼吗?”马尔文笑道:“没什么感觉。”依诺克道:“这魔法果然神奇。”

扎克雷有板有眼缝了起来。眼见他一个五十多岁的壮汉,一脸的沧桑,竟拿着针线如缝补的女子一般,依诺克等人看着不禁都有些好笑。只见扎克雷动作娴熟,针来线去,几下已将马尔文伤口缝起,他将线拉到嘴边,用嘴咬断线头,粗声道:“行了。”警备队众人虽然觉得好笑,但又不由鼓起掌来。扎克雷也是哈哈大笑。

众人笑了一阵,又有人给马尔文包扎伤口,扎克雷道:“哈哈,好了,我把文书给谁看?”警备队诸人都是疑惑,依诺克道:“文书?什么文书?”扎克雷道:“嗨,你们是四关警备队,对吗?这个犯人叫这个,阿拉瓦,你们要送他去漠北的三叶城,对吗?我们红雀是来接应你们的。”警备队诸人面面相觑。依诺克心道:明明说是在漠南的瓦尔城接应,怎么在这里就碰头了?只听马尔文说道:“我是这里的大队长,我接到的命令是在漠南接应,你们有接应的文书吗?”扎克雷笑道:“不光文书,你们的人也来了,就是来接头的。”依诺克心道:怎么还有我们的人?扎克雷回头喊道:“哎,警备队的,你过来吧。”只见一人眼角耷拉,满嘴胡茬,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竟是苏克。

诸人更是诧异,依诺克道:“苏克,这是怎么回事?”苏克嘿嘿一笑,道:“你们走了之后,总长找到我,说找了红雀接应你们,让我带着他们到漠南的瓦尔城和你们碰头。我当然义不容辞了。我们晚了你们几天出发,本想着让你们在瓦尔城等我们,没想到在这里就赶上你们了,你看我带路带得多及时。”说罢拿出文书。依诺克心道:总长毕竟有办法,这老油子也躲不过去。只见扎克雷拿过文书,交给马尔文,道:“你们有囚车走的慢,我们轻装上路,所以在这里就碰上喽。”

马尔文右手仍然麻痹,便伸左手接过文书信函,看信封确是公函模样。马尔文一只手不便拆阅,便让依诺克打开交给他。马尔文细细看了一遍,见内容属实,底下又是总长的印章不假,又有苏克来接头,马尔文点点头道:“的确属实,那就多谢红雀接应了。”扎克雷道:“客气啦。”依诺克心道:我们警备队是公差,居然找佣兵团帮手,实在算不上光彩。却见马尔文又点了点头,伸手将文书向自己身前送来,道:“依诺克,我有伤在身,已经不适合这趟任务,这趟押送就由你接管了。”

诸人又是一惊,依诺克也吓了一跳,忙道:“大队长,这么重要的差事,我怎么管得了?”马尔文道:“我两只手都动不了了,进了大漠行动不便,白白给你们增加累赘。你是分队长,按官衔也该你负责。你一向勇敢,脑筋也不错,又善待下属,由你接管,最为合适。”依诺克一阵踌躇,犹犹豫豫不敢接那文书。巴迪等人也知这不是什么便宜差事,不知该说什么。那扎克雷却笑道:“小朋友放心,有我们红雀在,保你们平安。我扎克雷走镖那么多年,还没失过手呢,哈哈。”依诺克心道:大队长有伤在身,应当我担起责任,光神教义,推卸职责,也是罪责!当下伸手接过文书。

马尔文见他接了,笑了笑,转头向苏克道:“苏克,你是老警差了,一路上还要多带着些伙计们。”苏克闻听忙摇头道:“不不,大队长,我是很想去,不过我的脚崴了,行动不便,还是不跟去了。”马尔文一皱眉道:“脚崴了,也亏得你从四关城走到这里。”苏克道:“不是,在四关城我的脚已经养好了。不过刚才去追卡玛人,不小心又崴了下,这下崴得可厉害,实在去不了了。”

马尔文“嗯”了一声,没有说话。一旁逗丁道:“对了,苏克,你几天没刮胡子了?”苏克一愣,摸摸自己的胡茬道:“问这个干什么?”逗丁道:“你忘了吗,俗话说的好:不刮胡子,老婆偷汉子。”苏克脸一沉,道:“哪儿有这俗话?”逗丁又道:“俗话还说:满脸胡茬,生儿子没把。”苏克越发生气,道:“说的什么?你再胡编!”逗丁笑道:“没关系,我帮你刮胡子。”说罢欺到苏克身前,伸手去拉他胡茬。苏克见他手往自己脸伸过来,怒道:“你干什么?”伸手就去打他。逗丁矮身避过,脚步移动,已转到苏克身后,口中念道:“满脸胡茬,屁股开花。”说着照着苏克屁股就是一脚,踢完转身就跑。

苏克怒气勃发,吼道:“小矮子,你他妈找打!”转身就追,他跑的却快,几步赶上逗丁。逗丁身子一扭,又折返回来,苏克仍是发足紧追,终于将逗丁追上,他一薅逗丁脖领子,抬手就要打,就听马尔文说道:“苏克,脚不瘸了?跑得挺快呀?”苏克才明白过来,自己方才一气之下忘了装瘸,再看逗丁,正冲他咧嘴一笑。苏克一把把逗丁推开,气道:“我刚才歇了会儿,缓过来了!”马尔文道:“那就辛苦你一起走一趟了。”苏克道:“好说!”诸人都是窃笑。

这时早有人用铁链将阿拉瓦锁在囚车上,以防再生枝节。众人见下一站便是漠南,拉着囚车今日已走不到了,便在镇上找了家旅店。佣兵队加上扎克雷共十一人,警备队算上马尔文共八人,这押送队伍人多,旅店房间也不够用,便几人挤一间将就将就。众人怕卡玛人去而复返,不敢大意,派人轮流守着阿拉瓦,又将囚车修补加固,旅店四周更是加强戒备。

总算一夜平安无事,第二天一早,众人便要继续前行。马尔文有伤在身,便打算在小镇停留几日,等伤情暂缓,再回四关城。临行前马尔文向依诺克道:“依诺克,我很惭愧,半路就要退出了。这些卡玛人凶狠,希望你不负所托,别像我一样半途而废。”依诺克见马尔文伤口包扎处还印着大滩的血迹,心中不忿,愤然道:“大队长哪儿的话,这些卡玛人愚昧凶恶,这是他们的过错。大队长放心,我们一定会把这蛮族异教徒送去受审,给善良的民众一个交代!”马尔文点点头道:“红雀的这些佣兵武艺不弱,红雀之雷名声在外,他们又常走大漠,有需要可以多倚仗他们。不过,他们毕竟是雇佣兵,还要小心对待。”依诺克点头应了,马尔文又嘱咐几句,一行人便辞了马尔文,向北行去。

众人走了大半日,已到了漠南。警备队诸人都是四关城人氏,四关城在南国地位特殊,独立于南国,诸人都甚少出四关城,更别说到漠南。警备队诸人见漠南风光,黄土绵延,岩山耸立,植被也于南国大不相同,都觉颇为新奇。但诸人有任务在身,又曾遭劫,都是十分警惕。一行人饥飡渴饮、晓行夜宿,不觉已到了漠南瓦尔城,一路上却是风平浪静,无甚变故。

众人进了瓦尔城,却见城内建筑,与南国白墙红瓦的大不相同,多是黄土砖垒成的平顶房,城里倒也热闹,来往行人颇多,见了囚车,也多驻足观看。众人沿着大道行走一阵,却见前方有一高大建筑,是红砖砌成,高有三层,甚是宽阔,白漆漆的大门,门上有一偌大的徽章,是一面盾牌前面斜着一柄剑。依诺克认得是佣兵行会的标志,心道:这楼这么大,多半是佣兵的行舍。

依诺克所料不假,这里正是佣兵住宿的地方,一行人也打算下榻在此。众人安置妥当,依诺克见一路顺利,心里高兴,向扎克雷道:“前辈,这一路平安无事,也没发现卡玛人跟来,大概是他们怕了,真是光神保佑。”扎克雷嘿嘿一笑道:“平安倒是平安,但一路上可疑的人可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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