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德道:“是啊。我们头儿说了,这趟虽然有些棘手,但谁要是跟他走这一趟,给二十个银币,谁要是杀了这蛮……阿拉瓦,赏三个金币!”依诺克与阿拉瓦对视一眼,依诺克道:“你们的头儿,就是刚才那个瘦瘦高高使剑的?”想起是那人杀了都德,依诺克心中一痛。贝德道:“他?他不是。他是漠国来的,好像叫什么,沙罗?对,沙罗。”依诺克道:“那这沙罗也是常走大漠的?”贝德道:“不,他是外行人。”阿拉瓦道:“这个沙罗,和杀死神官的那个人身形倒有点像。”
贝德接着道:“这个沙罗武功很高,是漠国那边派来的。”依诺克道:“到底是谁要杀他?为什么?”贝德道:“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好像是漠国那边的高官。”依诺克向阿拉瓦道:“伙计,你得罪了漠国的高官?”阿拉瓦笑道:“我不知道,你们平地人人心复杂,不小心就得罪谁了。”
依诺克道:“那你们来了多少人?”贝德道:“我们一共二十来个。看你们有些棘手,可能还会叫些增援来。”依诺克道:“你们扮作卡玛人的样子,是想掩人耳目?”贝德道:“我们头儿说了,这趟活要保密,反正卡玛人也会来劫囚,扮成他们,万一没得手,也不会让人看出来。还告诉我们,谁要是失手被抓住了,什么也不许说,谁要是说了什么,杀他全家。”阿拉瓦笑道:“怪不得刚才怎么问你你也不说。”
依诺克又问道:“那你又怎么会掉下来的?”贝德道:“沙罗看你们陷进去了,就让我过去查看。我小心着呢,想从侧旁走近,没想到……妈的,没想到旁边也有个陷坑!”依诺克不禁哈哈笑了起来,道:“这么巧?而且两个陷坑居然通着。”阿拉瓦道:“伙计,你运气也真不好。”
贝德哀声道:“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困在这里出不去了。”依诺克“唉”了一声,转头朝“天”看去,却只见石顶一片蓝莹莹的,凸凸凹凹甚是好看。依诺克道:“这石顶怎么会发光?倒是奇怪。”阿拉瓦道:“幸亏有这个石顶,否则我们什么也看不见了。”
“是蓝焰石。”贝德道。依诺克道:“什么?”贝德道:“这是蓝焰石,不是很常见。平时蓝漆漆的,遇到热会发光,可以当魔法材料。”依诺克道:“你怎么知道?”贝德道:“以前当佣兵时候,一个法师朋友告诉我的。现在还是白天,还比较热,过一会天冷下来了,这蓝光就会弱了。”阿拉瓦笑道:“没想到,伙计,你懂的还不少。”依诺克心道:看这蓝光,倒和扎克雷那把剑上的光挺像的。阿拉瓦又道:“那你觉得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洞口通向这里?”贝德道:“这里也许是什么动物的巢穴,那个洞想来就是它挖的。可这里也没什么东西,也许是废弃的洞穴。”阿拉瓦道:“也就留给我们了。”
三个人又好一会儿不说话,依诺克暗暗想阿拉瓦刚才的话,心道:这阿拉瓦虽然是异教徒,但他深爱自己恋人,又冒险营救自己的伙伴族人,算得上是有情有义。那漠国神官虽然是光神信徒,做的事情还不如这异教徒,想来是不够虔诚。
过了片刻,这蓝光渐渐暗了下来。阿拉瓦道:“贝德,你说的还真对。”贝德道:“大概是太阳下山了。”再过片刻,蓝光完全黑了下来,洞里一片漆黑。三人倒觉得新奇,又聊了几句。依诺克白天赶路打斗,消耗颇大,对着这一片漆黑,也生出一股倦意来,与二人聊了一会,不觉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依诺克慢慢睁开眼,却见石顶已泛出微光,洞内也朦朦胧胧能看清一些。依诺克去看阿拉瓦,见他已醒来,坐在地上眼望前方,不知在想什么。依诺克也是坐起,刚要说话,却听“咕噜”一声响,依诺克道:“是什么声音?”阿拉瓦道:“是你的肚子响呢。”依诺克道:“是吗?”忙留心观察,却觉腹中一动,只听“咕噜”声响。依诺克笑道:“原来真是我,看来是饿了。”
依诺克刚要往下说,又听“咕噜”声响,依诺克道:“咦,怎么这次肚子里没动也响?”身旁贝德道:“是我,我也饿了。”依诺克不禁哈哈一笑。这三人都已大半日未进水食,昨日三人刚进洞中,都是心思重重,也不觉饥渴,眼下睡了一晚,三人都是又渴又饿。贝德道:“你们谁带着吃的吗?”
依诺克道:“干粮都留在骆驼上了。”贝德道:“那水呢?”依诺克道:“也是。”三人又坐了一会,贝德忽地跳了起来,道:“不行,我渴死了,我渴死了!我得找找水!”阿拉瓦道:“这里地都是干的,哪里有水?”贝德知他说的不错,心中沮丧,却仍是道:“那也得找找!找找!”依诺克与阿拉瓦也已是口渴非常,便也站起。贝德已四处查看起来,依诺克与阿拉瓦却不抱希望,只是尽人事。依诺克四处走了走,看看地上有无湿润地面,又看看岩土壁,仍与昨日一样,一无所获。又随意找了一阵,看阿拉瓦已靠着岩土壁坐了下来,贝德还在四处瞎走。依诺克苦笑一声,也就近靠着墙壁坐了下来。
过了一阵,贝德也不找了,一脸颓唐,也找地方坐了。渐渐石顶亮起,依诺克只觉口干舌燥,人已有些发晕,身体有些发软。依诺克两手向下一撑,想支起身子,却觉左手被什么硌了一下。依诺克低头去看,只见靠着墙有些碎石块,依诺克也未在意,就要回过头,忽觉眼前一点紫色一晃。依诺克暗笑:我眼也已经花了吗?这里都是黑岩土,哪里来的紫色?待得定睛看去,那黑色碎岩堆中,明明白白一点紫色。
依诺克心中奇怪,伸手去拨那些碎块,才拨两下,那紫色已从一小点,成了一小块,紫块儿末端,竟还带着一点鲜绿。依诺克仔细看去,依稀便是一朵紫铃花。依诺克心中一动:难道凯瑟琳给我的紫铃花掉落在这里了?忙侧过身,用两只手去拨碎石,却见那紫铃花明明白白是长在岩土壁之上!
紫铃花。紫铃花!依诺克几乎是蹭一下窜了起来,但腿一软,又几乎跌倒,口中急喊:“快来看!快来看!”“怎么啦?”贝德有气无力地道。“紫铃花!紫铃花!”依诺克叫道。贝德道:“嗨,不就是紫铃花嘛,有什么了……紫铃花!”贝德也蹭跳了起来,向依诺克跑来。阿拉瓦莫名其妙,道:“什么花?怎么了?”
贝德冲到依诺克身旁,朝依诺克所指之处看去,忽地手舞足蹈起来,口中叫道:“紫铃花,紫铃花!”阿拉瓦不懂他二人说的什么,只见二人神色兴奋,忙站了起来,走到跟前,却见几乎是岩土壁的底部,长着朵淡紫色的小花,形状如铃铛一般,连着翠绿的花茎。阿拉瓦心中一动,忙道:“这花怎么了?”贝德道:“这花叫紫铃花,有它开的地方,就一定有水!常走大漠的都知道!”
阿拉瓦也是惊喜,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贝德道:“这花是开在岩土壁上的,说明这墙壁里头一定有湿土,顺着挖开湿土,就能找到水了!”阿拉瓦道:“那还等什么,快挖吧!”贝德道:“先得把这岩土壁挖开。但这岩土干燥坚硬,恐怕要用砸的。”依诺克道:“好,我用这石头砸吧。”说着话蹲身捡起地上一大块石头,用力朝那岩土壁砸去。却只觉手上一痛,竟没砸动。贝德道:“你力气太小,看我的。”说罢也蹲身捡石头去砸,也没砸动。二人叮当砸了四五下,那岩土壁仍是不动。阿拉瓦大笑一声,一晃手中铁铐,道:“都让开吧,我带着家伙呢!”二人赶忙退开,阿拉瓦俯身,挥起双手,铁铐便向那岩土壁砸去,当当两下,那岩土壁竟已裂开几道缝。依诺克与贝德都是大喜。阿拉瓦又砸几下,却已有小块岩土掉落,露出里面黑土竟是有些湿润。
依诺克与贝德见岩土壁已然裂开,忙上去帮忙。三人连砸带挖,竟弄出一个大半米宽,半米来高的口子来,里面果然是一片较为松软的黑土。三人都是大喜过望,依诺克向阿拉瓦道:“伙计,全靠有你!”阿拉瓦双手一抬,笑道:“其实手也挺疼的。”
二人见那黑土远较岩土壁松软,便动手挖土。徒手挖挖不快,依诺克与贝德便取下剑鞘刀鞘向内挖掘。越挖这黑土越是潮湿,挖入近半米,洞口已无法再容三人同挖。依诺克道:“我钻进去挖吧。这里土质松软,我往里挖挖看,看看能通向何处。”其余二人都是点头称是。依诺克拿着剑鞘钻进洞内,剑鞘与手并用,将挖下的土刨出洞外,又挖出去半米。却见仍是黑土,越发湿润。依诺克再前挖,又挖了大半米,待得剑鞘伸出,还要再挖,剑鞘却一下把土扎透了,扎出一孔,孔中透出光亮。依诺克欣喜若狂,忙将黑土向外刨去,挖出一个人能钻过的洞口来,几下蠕动,爬了出去,却竟是另一番天地。
依诺克四下看去,却只见这里也是个洞穴,比方才的要小上一些,四周都是黑土,顶上仍是蓝焰石,地下零星生着些绿草,还有紫铃花,洞穴的中央竟是一方小小的湖泊!
依诺克忙从洞口招呼二人。贝德先爬了过来,瞧见湖泊又惊又喜,不管不顾,扒在湖边便喝了起来。阿拉瓦个子大,又带着镣铐,费了番功夫,也爬了过来。阿拉瓦四下打量了一番,见四周并无出路,又看了看湖里的水,见水质还算清澈,便也喝了起来。依诺克自然也不客气,痛饮一番。
三人喝了一阵子,觉得喝够了,便坐在了一旁。贝德刚才只顾着喝水,现下向四周打量起来,口中道:“唉,看来这里也是死路。这黑土墙倒是能挖动,不过要是要挖条路出去,不知要何年何月,恐怕到时候我们已经饿死了。”阿拉瓦道:“那也要挖挖看再说。”贝德嘿嘿一笑。三人又坐了一会,忽听“咕噜”一声,随即贝德笑道:“水是喝了,东西还没吃呢。”依诺克听他这么说,不禁又想起饿来,只觉腹中饿的难受。
过了片刻,又是“咕噜”一声,阿拉瓦道:“什么声音?”贝德道:“还能是什么声音?我的肚子叫呗。”阿拉瓦道:“不是,你们仔细听听,好像有什么声音。”依诺克与贝德忙仔细侧耳听去。依诺克初时听不见什么,慢慢听见什么地方隐约有“咕咚咕咚”的声响。贝德却叫道:“我一天没吃东西了,耳朵都聋了,听不见有什么。到底是……”阿拉瓦向他“嘘”了一声,又侧耳听了听,接着站起身,绕到湖的另一侧,耳朵贴着墙,听了一会,招手让二人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