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陈蓉蓉也跟了过来,毫无自知的附和道:“就是!这崖边的视野这么好,凭什么让你们几个给占了!”说完便转头朝身后的众人道:“你们去把食盒、果盘统统都挪到崖边来。我要陪白哥哥一齐欣赏着平望崖的秋景。”
原本花团锦簇热闹非凡的竹帐现在却孤零零的立在不远处,明黄色的丝带随风飘动,帐内还遗留下一些手绢和食盒。人去楼空,转眼之间便仅剩一具空壳。
好思摇头轻笑,这与她何干。最多,她就当是崖边多了一群吵闹的邻居。最多,她选择视而不见。
杨眉吃饱喝足后,还不忘舔舔嘴巴:“真是好味道,特别是那兔皮又香又脆。真是绝妙的下酒菜呀。”
好思排揎她道:“是啊,兔子皮都让你给挑来吃了~~怎能不香!”
杨眉吐了吐舌头呵呵傻笑,底气不足的扯了下自己的衣角:“我也有做贡献的嘛!这甜糯米酒我可是背得很辛苦的。”
说着便倒了满满一竹筒的糯米酒塞到好思手里:“度数不高,你可以多喝点的。”谁让杨眉把好思手里的兔肉皮给扯了去吃,自然要放低姿态、好声好气的说话。
好思抿嘴一笑,就着兔肉酌了一口米酒,甜腻的酒香溢满口腔,与兔肉的酥软交融在一起,慢慢沉沦入心肺,温暖了整个躯体。
她闭上眼,竟感受到了远处层叠的山峦,拂面的微风和高飞的雁群。
深吸一口气,仿佛品到了秋的韵味,兀自沉醉……
“都说最美不过四月天,我看不尽然。不说远的,今日这景致就毫不逊色了。”酒助诗性,刘卓迎着秋风立在崖边,忍不住呼出声:“今天我终于知道了什么是登高远眺的豪情,插茱萸、摘黄花、食菊糕。不若下山之前我们每人赋上一首小诗做留念吧?”
“好啊,好啊!”
杨眉第一个鼓起掌来,她雀跃道:“那我先来,我先来!”
“嗯……”
她圆圆的眼滴溜溜地转。过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呃,让我再想想……”
好思想笑却强忍了下来,她怕打断了杨眉的思路。
“切!”可周围却传来一声不和谐的轻斥,陈蓉蓉神态倨傲,她抚了抚自己的芙蓉袖口,自顾自的做起诗来:
“秋风送桂枝,
绿叶含丹荣。
清州风光好,
流云更胜之。”
诗才念完,讨好声即刻打蛇上棍:“蓉姐姐真是出口成章啊。”
“是啊,一首听罢我竟身临其境,不能自拔!”
“姐姐不愧是才女!玉芬甘拜下风。”
陈蓉蓉嘴角翘起,挑衅地望向好思。转而又对那群献媚的女子娇笑:“还是你们识货。”
“那是!咱们清州知府的千金那才情可出了名的……”
出了名的差吧!好思心下不屑。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话就该送给陈蓉蓉,这首诗怎么读怎么平淡,在心里她又看轻了陈蓉蓉几分。
杨眉却是不会伪装的,她把不屑的表情全都写在脸上:“作诗可不是跑步,谁快谁就赢啊?!比得是内涵。看我的,听着!”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叉着腰,挺起小胸脯:
“重阳到,爬坡儿,雪儿在前我在后,跑跑跑。
白衣郎,偷茱果,技不如人掉水潭,羞羞羞。
小厨娘,下酒菜,妙手生花香自来,赞赞赞。
天昏暗,蜂蝶来,花枝招展惹人烦,嗡嗡嗡!”
说完,她还不忘双手做牛角向陈蓉蓉那边挤鼻子吐舌头。
白衡放声大笑,可是笑到一半却硬生生停住,他突然想到那诗里的白衣郎不就是指自己么!他暗哼一声敛了笑,可那嘴角却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不过像他这么有自知的人其实并不多,这不,那群被誉为“蜂蝶”的女子便放声娇笑。
“哎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这是在唱山歌呢!”
“谁说不是呢。”
“呵呵~~”
“哎,你可别笑,仔细对面那山头,没准待会儿要传来山里阿哥的回唱呢!”
“呵呵呵呵”
好思伸手掐了杨眉的小脸蛋:“没想到你还能做出这样有趣的诗。”
杨眉没有理会那群七嘴八舌的女子,转身对着化雪和好思乐呵道:“哈,我这叫触景生情!”
“好一个触景生情,这诗果真够直白有趣。”刘卓对杨眉拱了拱手:“那刘某就献丑的接下去了。”
说完便转身对着延绵的山峰,抚了抚袖口:
“九月九日平望崖,
红花开尽黄花来。
秋水寒雁南去远,
几度菊丛生夕风。”
意境优美,秋意甚浓。好思忍不住拍手叫好:“好一个黄花、秋水、寒雁。句句生秋!妙哉!妙哉!”
化雪拢了拢白衣的领口,西风吹起她耳边的两缕墨发:“我可没有你们这样的才情,看来只能给这首诗拟个抬头了?”
刘卓回以微笑,算是应下。化雪略一思索,便轻启红唇:“那我也直白些,叫‘秋景邀我到平望’怎么样?”
看他们如此热闹,白衡忍不住搭上一茬:“听着!本少爷也来念一首诗!”
“不见白衣来送酒,
但令野***自开。
愁看日晚良辰过,
步步行寻陶令家。”
“白哥哥,你真是文武全才啊!”刚念完,陈蓉蓉就声音甜腻的附和而来。
其他女子也娇声称好。
白衡神情得意,显是这赞美对他很受用。
小伍挺了挺腰杆适时地回应道:“不就是作诗么,我们少爷可是文武全才——”
好思心里暗想:“废材吧。”可却没想到她的嘴比心还快一下就嘀咕出声。
这声嘀咕虽小,但杨眉就在她旁边,字字都入了耳。
“嗤——”杨眉嗤笑一声,但即刻就感觉到了白衡和小伍扫来的目光,她便立马捂住嘴抿紧双唇憋住了笑意:“这诗我都会呢!根本就是前朝大诗人的作品。那里是你家少爷做得!”
“我……”
小伍想反驳,可是看了看白衡怒视的目光终是底气不足。少爷啊,小伍又没读过书,哪里知道这诗不是你现场作的啊,回去您可千万别罚小伍呀!
白衡对着书童踢了一腿:“不懂装懂,丢我的脸!”
随后双手抱胸,傲然迎向杨眉:“我又没说这诗是我作的,念一首名诗难道不成么!”
“就是,就是!我们少爷看过的书比你吃的盐还要多,随随便便就能够在聪明的大脑瓜里挑出一首诗来噎死你。”
这话本是要捧高白衡的,可经小伍的笨嘴一说就变了味,怎么听怎么别扭,白衡皱眉喝道:“闭嘴!没叫你说话不准开口!”
小伍被他这么一喝,便战战兢兢地退到一旁。想说讨好的话又不敢开口只能死死抿着唇一个劲地点头表示知道。
这样滑稽的模样惹得陈蓉蓉铃玉芬等几个女子掩袖娇笑。
而好思就大方多了,她直接勾起嘴角对着书童一番调笑。哼!看你还嚣张。
突然,一抹亮光照到了好思的脸上,她不由自主的咪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