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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祭祀 (2)

站在一旁的军官听了法师所言,先是一愣,双眼凝视前方,沉思片刻,又朝台下扫视一番,忽然斩钉截铁的命令道“士兵,封锁出口。”话音刚落,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出现在人群的身后。盔甲刀剑相碰的铿锵声和人们绝望的叹息,惊悚的尖叫,愤怒的吼叫充斥祭祀场。没有人明白,年年的战乱纷飞,许多人已是家破人亡,为何如此的天灾的,最后又变成了人祸。

米娅站在人群的后面,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转头看了眼身边的黑风侠,见他一脸愤怒,只好将原本想问的话又咽了回去。这时,已有几个士兵从人群中强行将几名儿童抢上祭台。被士兵铁钳般双手抓住的儿童,有男有女,每个人都不过四五岁大小,他们双脚乱登,拼命的挣扎,像一只只从鸟巢中坠落的雏鸟,扇动稚嫩的翅膀,无助的哀鸣。另外有一群士兵正奋力阻止想要冲上祭台的人群,双方扭打争执。

米娅从未见过如此场面,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听见黑风侠朝她大声喊道“你在这儿等我”。说完,并不等米娅答话,手握住挂在腰间的短刀,冲入人群,向祭台的方向奋力挤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骚动的人群之中。

此时的祭祀场已经是一片混乱。一些人见法师要大开杀戒,担心厄运会突然降临到自己头上,纷纷夺路向场外涌去。另一些人却在向祭台的方向移动。他们主要是被抢去孩子的父母和见义勇为之人。他们或赤手空拳,或手握刀剑,或哭天抢地,或怒目圆睁,每个人都使出全力,然而,他们前进的努力却被急于逃离的人群瓦解了大半。有些人开始摔倒在地上,更多的人被已经躺在地上的人绊倒,愤怒的呼喊声变成了凄厉的哀嚎。米娅见人群从四面八方向自己的方向涌来,心中想要赶快逃离这混乱的地方,但又急于想知道祭祀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依靠飞行在空中的“小救星”的指引,成功的脱离拥挤的人群,找到一块地势较高的地方,像祭台望去。

祭台上先前发布命令的军官正在挥舞着双臂,吼叫着指挥士兵,企图控制混乱不堪的场面。许多刚才奉命抓捕儿童的士兵也不得不丢下手中的孩子,加入到与想要冲上祭台的人群的搏斗中去。许多孩子乘机重新获得自由,如同海滩上刚刚孵化的小海龟,躲过海鸟的攻击,拼命向祭台下的人海奔去,他们知道,在那里有自己的亲人,那里就是安全。

站在祭台中央的法师,手提宝剑,眼看自己的祭祀即将以失败告终,情急之中,他不顾一切的用没有拿剑的左手去抓从身边跑过的小孩。然而每个孩子此时都如同水中的泥鳅,左右闪躲,凭借娇小灵活的身躯,成功的逃脱各种危险。虽然好几次法师抓住了几个孩子的衣袖,都被他们成功争脱,气得法师在台上发疯般的吼叫,疯狂的挥舞手臂。

在一片混乱中,大多数的孩子成功的逃离了祭台,回到父母身边,台上只剩下最后几个年纪较小的孩子,还在向台下做最后的冲刺。此时法师的眼睛血红。他不相信像自己这样通神广大的法师,竟然会在一个如此不起眼的小镇上受到挑战。今天如果他无法维护自己神圣的名誉,不能转败为胜,这也许是他作为法师终结的开始。他迅速的将长袖撸起,露出鹰爪一般骨节凸起的大手,将不知何时披散下来的灰白长发向后一掠,盯住一个落在最后的小女孩,纵身一跃,跳到她的身后,猛的抓住她的衣领,稍稍用力,将弱小的身躯提到空中,再用力一掷,竟然将小女孩抛在空中。在人们的一片惊呼声中,一个黑衣人突然从台下的人群中一跃而起,闪电般飞至祭台之上,在小女孩身体即将落地的同时,用双臂将她接住。

黑衣人还还未来得及将小女孩放在地上,法师的利剑已经直刺胸前。黑衣人急忙抱着小女孩抽身躲开。法师将手中的宝剑舞得呼呼生风,黑衣人怀中抱着小女孩,无法抽剑回击,渐渐处于下风。黑衣人边躲边退来到供桌一侧,飞起一脚,将供桌踢向法师,法师挥剑,将供桌劈为两截,供桌上的祭品散落一地。黑衣人趁机跳出一丈开外,将小女孩放在地上,大声对她说“快往台下跑。”说完迅速拔出腰间的短刀,转身挡住前来追赶的法师的去路。

目睹这一切的米娅紧张的险些叫出声来。她虽然还是不了解法师为何要如此残暴,但她却看见了法师想要对孩子进行的杀戮。她在夜幕的掩护下通过手腕控制器向“小救星“发出指令,命令它立即去阻止法师的暴行。在“小救星”接到指令之后,米娅的心中感到一丝安慰,她又立即将目光转向祭台上,所见的一幕,又使她惊骇不已。

原来,小女孩按照黑衣人的嘱咐,正使劲奔跑,离祭台边只有数尺之遥,从台下也同时伸出十几迎接的双手,准备将她抱下祭台。小女孩也仿佛看到了希望,双臂张开,扑向久违的拥抱。此时,法师见大势将去,忽然双脚用力,平地跃起,躲过了黑衣人阻拦的剑锋,落在奔跑着的小女孩的身后,挥剑刺向小女孩的后心。黑衣人见势不妙,慌忙赶上,出剑企图挡开法师右手中正在刺向小女孩的宝剑。法师挥起左手,用宽大的衣袖将黑衣人的短剑包裹在其中,右手的剑却毫不停顿的刺向小女孩,剑尖已经触碰小女孩的衣襟。

忽然间,漆黑的夜空中一声惊雷,一道蓝色的闪光从空中一枚极不易察觉的水晶球中射出,耀眼的亮光让许多人睁不开眼。随着电光,法师发出一声嚎叫,痛苦的倒在地上,一只手握宝剑的断臂落在法师身边不远之处。祭祀场霎时间变得出奇的安静,每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此时,人们只听见倒在地上的法师痛苦的呻吟和祭祀旗杆上旗帜在风中的拍打声。寂静仿佛永无止境,所用的人好像在等待着什么,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突然,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哀嚎声划过寂静的夜空,让人不寒而栗。大家朝叫声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中年妇女,背上背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怀中紧紧搂着一个小女孩。妇女一边哭喊着,一边将身体前后来回晃动,仿佛是要将怀中的孩子唤醒,又像是如此可以减轻心中无法释怀的悲怆。女人的一只手将小女孩的头紧紧的按在自己的胸前,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托住小女孩的后背,鲜红的血从手指缝中汩汩的渗出。她怀中小女孩的双臂僵直的伸向两边,随着女人身体的晃动而机械的,毫无生命的摆动着。鲜血顺着手臂流淌到苍白的手上,染红了手中紧紧攥着的一个白色布偶。

米娅想不起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知道“小救星”没能及时的阻挡住法师手中的宝剑。在它用强激光刺穿法师右臂的同时,法师的宝剑凭借着惯性已经刺穿了小女孩幼嫩的心脏。米娅觉得夜色像一张密不透气的黑幕,越来越紧的将自己包裹在其中,让她看不清周围的人和事,她无法呼吸。她只隐约记得自己梦游般的回到了客栈,一路上踉踉跄跄,感到不断的撞到别人,也不断被人碰撞,一些不真实的叫喊声在耳边忽大忽小。她的头脑中不断浮现当初小姑娘从她手中接过布偶时甜甜的微笑,和那双在空中无力晃动的双臂,米娅觉得冰冷的眼泪在脸上肆意的流淌。

米娅回到客栈,和衣躺在床上,混混沉沉,时睡时醒。她忽然听见有人敲门,开门见是黑风侠一身昨晚的装束,风尘仆仆的站在她面前,略带焦急的说“天快亮了,我们该出发了。”米娅点了下头,便随着走出门外,来到院子里。见一辆马车已经备好。黑风侠将车上的布帘撩起,米娅知道是让自己上车,也就毫不犹豫抬脚踩着车辕,钻进车内。黑风侠在前面牵着马,缓步走出客栈的院子。

此时东方微微的发白,道路上依然空寂无人。从两边紧闭的门后不时传来升火烧饭的声音,清晨凉爽的空气中夹杂着烟囱中冒出的淡淡的柴火燃烧的气味。偶尔从远处传来几声鸡鸣,飘荡在低矮的土墙青瓦之间。黑风侠牵着马车来到东城门前,已经有十来个早起赶路的人聚在那里,等候开城的时间。不一会儿,来了几个睡眼朦胧的士兵,吱吱呀呀的打开了城门。黑风侠将通行文书递给其中一个士兵,士兵很快的看了眼,询问了几句,又往马车的方向瞟了眼,便一挥手,让马车出了城。

黑风侠牵着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然后自己也跳上马车,把手中的缰绳一抖,喊了声“驾”,马将头高高仰起,兴奋的抖动了一下鬃毛,拉着身后的马车,在沐浴着晨曦的乡间小道上,朝东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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