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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黑云压城城欲摧

小风驾着马车往王宫的方向赶去,尘土飞扬,复又驶入街道。

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吓飞了不少路人,迎面朝承渊的马车驶来,小风赶紧拉紧了缰绳,快马从车旁若剑划过。

“什么人啊这是,如此猖狂!”承渊不探出头来观望,马蹄之下尘土飞扬,那骑马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小风,慢一点,别跟那人似得,非要伤了人不行。”

“是,少爷,你放心吧!”小风应声道,小心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老人小孩。

“停车!停车!”一个乞丐抱着一个不过三四岁的孩子步履沉重跑过来,拦下了小风的车。

“小乞丐,你干嘛拦我们的车啊?”小风赶紧停了车。

“又怎么了?”承渊掀起车帘。

“公子,借马车一用,救人要紧啊!”小乞丐边喊着边将孩子放上了马车。

“救命?”承渊顺势接过孩子,只见孩子的身上满是尘土,脸上还有轻伤。“这孩子是怎么了?”

还没等承渊说什么,小乞丐早就爬上了马车,小风拦也没拦住。

“刚才一个不知死活的人骑马飞奔而过,小豆子就被马蹄踩过晕倒了。前面过了桥头没几步就有一家医馆,快带我们去!快啊!”小乞丐催促道。

“小风,去医馆!”

小风瞪了那乞丐一眼,然后朝着乞丐指的方向驶去。

“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承渊说着检查起怀里的孩子。

那小乞丐看着他,想起了在哪见过,笑一声道,“还没谢谢公子那天没有当场拆穿我。”

承渊抬头看了她几眼,道,“我们见过?”

“见过,在福来客栈,我正在偷客人的钱包,你当时就盯着我。”她煞是得意地讲到。

“是你啊!”承渊这才想起那天的事情。

“对,是我,你那天为什么放我一马?”小乞丐追问道。

“就是看那几个人不顺眼,所有就不想出手相助。”

“你也看他们不顺眼啊,我也是因为看他们不顺眼才顺手牵羊对他们小惩大诫的。”

“这么说你偷人的钱还偷出道理来了,那他们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你的度化?”

“那倒不用!”小乞丐怡然自得。承渊看了真想将她踢下车去,后又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怀里的钱袋。

“放心好了,我不会偷恩人的钱的,小偷也是讲江湖道义的,今天你帮了我们,以后再见面只要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算了吧,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那可未必,上天的心思谁又猜得准呢?”她鬼脸一笑,又表情沉重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小乞丐。

到了医馆,郎中仔细看过之后说道,“这孩子是伤到内脏了,淤血淤积于五脏六腑之中,所以才会全身紫青。”

“你就别废话了,赶紧治就是了。”乞丐催斥道。

“姑娘你催我也没用,我这里可没有能救他命的良药。”郎中冷冷一句,像是见惯了这种悲痛担忧的场面。

“没药?你这不是药庐吗,怎么会没有治病的药!”乞丐不免急了。

“要想救这孩子,需要上好的千年人参才行。”

“不就是千年人参吗?你给我看好他,我很快就回来,我回来之前不许让他死掉!”说完,她就跑出门去,拉过过路人的一匹马就买了下来,扬尘而去。

“喂,你去哪?”承渊跑出来喊她都没追上,“你一个乞丐上哪找人参去?”承渊自言自语,“莫不成又是去哪偷去?”想到这他只好摇头叹气,回去看小豆子的伤势。

“少爷,那小乞丐不会是把这孩子丢给我们了吧?”小风担忧地问。

“应该不会,她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不会丢下这孩子不管的。”

已经等了很久,小风跑出去张望了不下四次,可是街头却连一个乞丐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他再一次垂头丧气地回来,丧气地说,“少爷,看来这次我们这的要倒霉了。”

“她去了有多长时间了?”承渊也有些心急了,要不是因为半路闯出个小乞丐,想来现在他应该早带着洛伊出了王宫了。

“应该有三个时辰了,你看这太阳都快下山了。”

“她不来我们也不能丢下小豆子不管,也只好等着了。”承渊一声叹气,转过身来担忧小豆子的伤势。

“郎中!郎中!人参来了!赶快救人!”小乞丐刚一进门就大喊。

“你总算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丢下这孩子自己跑了呢!”小风在一旁抱怨道。

“我怎么可能丢下小豆子不管!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小乞丐气喘吁吁地瞪着小风发火。

“你不会又是到谁家去偷的吧?”承渊问道。

“偷?随你怎么想,反正小豆子没事就好!”乞丐揪心地盯着小豆子。

“既然你回来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承渊示意小风去牵马。

“大恩不言谢!”乞丐半跪在榻前连起来都没起来,连回头也没回头,担忧地看着小豆子。

承渊刚想走,又想到什么走回来,从怀里掏出几吊铜钱,放在床榻前道,“这是给孩子看病的钱,以后别再偷东西了,你要是被人逮住了就没人照顾这孩子了。”

乞丐听了,抬起头来,承渊已经走了,她追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莫名其妙的感觉。

承渊没有令牌进宫,只有走墙头。小风将马车停在宫外不远处的一棵柳树下,寒冬已至,夕阳已下,他打了一个寒战钻到马车里睡觉。

绝云和吴王坐在殿内榻上聊天,林川白躺在房梁上似睡非睡,酒鬼趴在绝云身旁睡着了。

“今天那个星月又跑来找我,说什么今日星象有变,吴国会有动乱?我真是听够了她的星象说,她上次闯下的大祸我还没有找她算账,她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一派胡言。”

“她说的也并非不可信,我的事情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意外?你差点因为这个意外命丧黄泉好不好,一想到那些天你半死不活的模样,我都想砍了她的脑袋,要不是看在她救醒了你的份上,我早就将她撵出宫去了。”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她既然提醒你了你防备着点就是了。”绝云轻声而语,玩弄着酒鬼的丑模样莞尔一笑。

吴王也随之一笑,像是在看自己的王妃。

“你说这话还真有几分当王后的样子。”他凝目而望。

绝云抬起头来,道“你要是再说‘王后’这两个字,我想就该是我回越国的时候了。”

“你敢!只要你前脚踏进越国的土地,我吴国的兵马后脚就跟上。”

“你真人怎么这么任性而为,哪像个君王,简直就是街角巷口的泼皮无赖。”

“哎,你还真就是说对了,两年以前我还就是一个正宗的泼皮无赖。”他一丝坏笑,凝视着绝云的双眼。

绝云不再答话。

“洛伊,你什么时候才肯嫁给我做我的王后?”他目光深情。

绝云放下酒鬼,从榻上下来。

“洛伊!”吴王赶紧追上来,拉住她。

林川白像一片羽毛落地,一把抓开吴王的手,将绝云拉到一边。

“你别每次都像鬼一样一声不响地出现好不好,突然有一个骷髅架子出现在面前会吓死人的!”吴王大声道。

“我可不是突然出现,我是随时随地都在,你要是没做亏心事,害怕一具骷髅站子你面前吗?”他转了转头骨,活动活动全身的骨头。

“你要是真把我惹急了,小心我一把火超度了你!”

“超度的事就不劳吴王费心了,老天会给我安排好良辰吉日的。”

“你!”吴王怒眉倒立,刚想向前与他动手,就看见殿外有一个人影闪过,接着就是打斗声。他放过林川白,出去查看情况。

“乌鸦!抓活的!”吴王冲着殿外乌鸦的身影道。

“大王,此人是承渊!”乌鸦一边应付着,一边大声回答道。

绝云和林川白听到声音也跟了出来。

“还不让乌鸦住手?”绝云站在吴王的一旁道。

“再等会,看看你这表哥的功夫怎样,总不能每次都让他来去自如吧,他也太不把我这深宫禁地放在眼里了。”

承渊一剑而去,乌鸦持剑挡过,昏暗的月光下两个人的身影飞速地移动,招式看不真切,但是刀剑声却引来了不少的侍卫,只是没有吴王的命令,他们谁都不敢擅自插手。

一声剑落,吴王和绝云都上前去,因为人太多,林川白不好出去,只有回到殿内等消息。

“好身手,乌鸦认输了!”乌鸦双手握拳拜道。

“看来我这王宫真是挡不住你了,既然这样我倒不如卖你个人情,也给自己一点颜面,赏你一块令牌,让你在吴国上下来去自如,也免得我的侍卫被你打的落花流水传出去让别国以为吴国的王宫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够闯进来的,到时候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来要来抢我的脑袋。”吴王说着,抛过去一块令牌,承渊伸手接着。

“好了,乌鸦你还是去喝酒去吧,留在这也没用。”吴王打发道,又命侍卫退下。“来都来了,进殿坐坐吧!”

“表哥,你怎么又回来了?”绝云上前道。

“这次不管你说什么,我一定要带你回山庄!”

“回山庄?你不去屠城了?”

“现在他不需要我们了,屠城那边有人来接他了。”

“是吗?”绝云心事凝重。

“伊儿,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吧!”走到大殿前,承渊拉住了绝云。

“回去?凭什么?就凭你打败了乌鸦?”吴王站在殿前质问道,“你不要以为吴国就只有一个酒鬼乌鸦,我宫中侍卫不下千人,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也逃不过一个人多势众。你别忘了,那个镂玹就是被我宫中的侍卫下网抓住的,尽管到了天牢又让他给逃了。不过我想说的是,纵然你武功再强,也别想逃出我宫中的天罗地网。”他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肩膀说,“进来容易出去难,若不是每次我让手下人放你走,我想你早就已经被关进天牢了。”他转身说道,“你终究不是那个镂玹,不会有个精于下毒的相好迷倒了整个天牢的侍卫带你离开。”

他左一句有一句地说着,看似随口说说,却是在旁敲侧击地意会绝云,她钟情的那个人早已经移情别恋。

“你能不能先回去,我想跟表哥单独聊会。”绝云问他。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了,然后在心里叹过一声,在她面前他永远只是一个外人,不管他是如何地想尽办法逗她开心,是如何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心事,他都不曾走进她的心里,她目光木然,像是在跟一个陌生人说,让开。

他收回自己的叹息,没有应声却已经转身而去,宫内灯火通明,却照不进他的心里。

“镂玹他还好吧?”绝云在轻声问道,像是在询问一个普通朋友的近况,不想泄漏一点不舍与伤痛,可是她的心思所有人闭着眼都能看得清楚。

“你又何必问他,他现在好着呢!”承渊冷冷一道。

绝云反倒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看着承渊的愤怒的眼睛道,“我都没生气你也就别生气了,说不定那个姑娘才是上天给他准备好的因缘。”

“你都知道了?是吴王说的吧!”

“他是说了几句,不过具体的是我问川白他才告诉我的。”

“林川白?”承渊转身望去站在一旁的骷髅,道,“那晚的事情你都知道?”

“知道,我就在屋顶睡觉,然后镂玹就来了,刚一出了殿门就被吴王的侍卫追上,镂玹走进早就设好的圈套内被逮了起来,不过看他没挣扎几下就放弃的样子倒像是他自愿束手就擒的。我想应该笙儿不肯跟他走所以他心灰意冷就无心动手吧!”

“那劫狱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你知道那姑娘的来历吗?”承渊追问道。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当晚我本想等所有人都睡着了再救人的,但是就在我想要动手的时候,来了一辆马车,一男一女,那男孩是镂玹的弟弟,那姑娘就不知道是什么人了,但是她非要一个人去救人,说小事一桩,然后就一个人进了天牢,紧接着所有的侍卫就都昏迷过去了,今天听吴王一说,她应该是一个用毒的高手。”

“这个镂玹还真是跟我们隐藏了不少的事情,在一起这么久了,他竟然什么都没说。”承渊气道。

“他本来不就是这样,尽管每天都有很多的话说,但是却很少提到自己的事情,他不想说应该有他不想说的道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帮他说话!”承渊瞪了绝云一眼,然后转了情绪又道,“他的事情不管了,我们这就回山庄去,就像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他一样像从前一样过我们的日子。”

绝云垂目而下,面色忧愁,千万句说不出的话就写在脸上。

“你还是不肯回去,宁可待在那个图谋不轨的吴王身边都不肯回去。”他自嘲半说道,“我知道,你之所以选择留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虎圈中,是因为你不想去面对回到山庄之后你与我的关系。”他看着绝云的脸,仿佛她脸上的所有悲伤都在往他的心中转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都没见你什么时候信过所谓的天命,星轨,要不是因为事情关系到镂玹的性命,我想就算是全天下的人都站出来说你们不合适你也会无视全天下人的不祝福坚持你想坚持的。可是现在呢,就因为你对前世结局的恐惧,就再也不敢前行了,明明舍不下,却还是留在这画地为牢,既不敢上前一步争取他,也不愿后退一步接受我。”他长叹一口气,目光破碎,神情失落,“伊儿,他不是你生命中可有可无的存在,而是你微笑的理由。伊儿,你知道吗?十年,我都没有见过你像此刻真实过,即使是心痛,你的悲伤也是真实的。因为他的出现,你那颗在十年前就以死掉的心又活了过来。洛伊,我跟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下一个决定,是向前还是后退,我知道决定很难,但是不要站在这里不动,这里是一个危险的地方,这你是知道的,如果你需要时间思考,我们先回山庄,我答应你,婚约的事情我会跟父亲说清楚,所以你也不用担心你在这件事情上为难。是镂玹的出现让我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也是他的出现让我知道他在你生命中的分量,所以,只要你一个决定,我会为了你的幸福全力以赴。”

她浅一句深一句地听着,听完之后又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所有的安慰都于事无补,她不敢拿镂玹的性命开玩笑,说什么都不行,不管怎样都不可以。

“表哥,凌千枫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坏,他性格上确实是阴晴不定,但是他对人还是很好的。有时候他在我耳边唠叨的时候,还甚至还能感受到镂玹的存在。”

“他们两个人在耍无赖的时候是很像。”承渊吐出这样一句。

绝云听了无奈一笑,想想也的确如此,只是他永远都没有镂玹身上的那一份绘梦的温柔。有他在的地方就是一个梦幻的国度,他会给你讲我们的未来,会带你去看明天的日出,看今天的晚霞,会在你不开心的时候滔滔不绝,也会在你失落的时候沉默不语。他有孩子般的纯真,也有智子般的胸怀若谷,他的身上有一个磁场,让你步步都会牵挂着他。

“凌千枫对我很好你就放心吧,回山庄的事情过几天再说吧,我一定会回去,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我该留在这,也许是因为留在这就像是留在了镂玹离开的地方。”她说完微微一笑,长舒一口气,然后道,“明天我们出去逛逛吧,表哥先陪我玩几天,等我想回去我们再回去就是了。”

世界上总是会有那么几个人,他无恶不作,恶贯满盈,可是他总是会对一个人分外柔情。而不管这个世界怎么将他否定、排斥,世人也会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在他生命中的某一时刻,也会出现那么一个人愿意伴虎而眠,毫不设防地相信他。

凌千枫就是这样一个恶贯满盈,世人眼中吃人不吐骨头的恶虎,而绝云就是他分外柔情的一面,她也是毫不设防地相信他,只是,伴虎而眠的那个人却身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大王!”星月站在寝殿外等吴王。

“你怎么又来了,莫非你又发现了什么一场天象?”他懒懒地扫了他一眼,“怎么你爹闭关这么些年没出现太阳还是照旧东升西落,现在你被你爹放出来了就每天跑到我面前跟我说什么要天下大乱?”他抬头看着满天安静的星辰道,“明天的太阳还是会升起,就像星象再混乱也会有漫天的星辰一样,你啊,就不要再杞人忧天了。”说完,他走进寝殿。

“大王!”星月又追了进去,“不是星月杞人忧天,明天太阳是会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但是明天的星辰会更加混乱。太白金星东斜,紫微星下坠,天狼星被乌云遮盖,这些虽然并不意味着天会掉下来,但是此种天象表明会有煞星划过人间。我爹因为闭关所有不能知晓今日的灾祸,但是如果他在他也一定会像我一样劝说大王的。”

“你给我闭嘴!”他坐在榻前脱下一只鞋子扔了过去,打在星月的腿上停了下来。

“大王,天象自古模糊,只是一种灾祸的象征与警告,既然我们收到了警告,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做好防备呢?”

“我真佩服我用在你身上的仁慈,按常理来说,你早就应该被我大卸八块了,你应该是知道,我就是百姓眼中的商纣王!”他又脱下一只鞋子扔在一边,半倚在床榻上不耐烦地看着她。

“大王,我知道你还对洛伊姑娘的事情耿耿于怀,但是她是个不存在的例外,而现在是一个已经窥破天机的灾祸。”她依然不肯放弃。

“除了洛伊的事情,其余的事情我都不感兴趣,就算是这是一次亡国之灾,我也会眉头都不皱一下地将王位拱手他人。”

“我知道大王并不将王位放在眼里,但是请大王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既然在位一天就要为百姓的安危着想。”

“混蛋!我看你真是活够了!”他穿着袜子跃下床榻,大跨几步走到星月面前,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命人扒了你的舌头送给你闭关淸休的爹当下酒菜!”他目光如火,声音恶狠。

她的脖子在他的手心里都快断了,她执拗的神情软下来几分,从执着变为失望,从心急变为心碎,她夜夜遥望的这个男人,她费尽心机想要帮助他的这个男人,现在却要碾碎她的生命。她目光如水,总在快要气绝之际落下一滴眼泪。

他用力一推,将她摔在了地上,他还是放过了她,不明缘由。

“来人,将她给我关进地牢,让她这辈子都别想再看到半颗星!”他斥声而下,甩过衣袖背过身去。

第二天一早,吴王照旧来到绝云的宫里吃饭。几个丫头将绝云炒的菜端上桌来,绝云和承渊已经开动了筷子。

“表哥来了就不要我了?是不是我再晚来几步就连骨头都没有我的份了?”他扬长而来。

“骨头是酒鬼的,本来就没有你的份!”林川白在一旁跟酒鬼游戏着。

“你这身骨头架子,早晚有一天我将你一块一块仍出去喂狗!”他说了一句,然后自觉坐下,丫头赶紧取来了碗筷摆好。

“你这国王做的还真清闲。”承渊白了他一眼。

“今天的菜不错嘛!”吴王啧啧称道,没有理会,给绝云的碗里夹了一口菜。

“我们吃完饭想出宫逛逛,你让人给我们准备辆马车吧!”绝云随口说道。

“出宫?还准备马车?我看你们是想用我宫里的马车回越国吧!”吴王摔下筷子,吓得宫女们赶紧跪下。

“不用跟他借车,小风还在宫外等着呢,我们自己有车!”承渊朝绝云道。

“你们还真走啊,不行,洛伊,你让他走可以,我绝不拦着,但是你想舍我而去,除非你能打得过我吴国精兵十万!”他怒目而视。

“我们就是出宫玩两天,你不放心可以一起去!”绝云依旧平淡地夹菜。

“真的?”吴王转怒为喜,“好,来人!准备马车!本王要陪王后出宫游玩!”他眼神坏笑,心情大好,又命人重新取了筷子,开心地吃起饭来。

“伊儿,你怎么又将他带上?”承渊一脸不情愿。

“吴国是他的,我们要想瞒着他出去,说不定走到哪就被官兵追回来了,倒不如直接带上他。”绝云反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是出去玩,多带一个人多热闹一分。

“就是,怎么说我在吴国也是活了二十年了,街头巷尾里的好吃的好玩的我是比谁都再清楚不过了,跟我出去真没错,反正我每天将自己锁在这深宫之中也是快憋出毛病来了,说不定我出去逛逛心情大好就会排一队人护送你们回越国省亲。”正说着他就自己乐了起来。

承渊瞪了他一眼,懒得理会,低头吃饭,却觉得食欲全无,玩耍的心情也没了。

承渊他们坐上了马车,驱车出宫,在宫外不远的地方遇到了焦急等候的小风,换下侍卫,由他驾车,马车向西而行,驶向吴国最热闹的一条街道。到了街道口,马车停下,他们步行着走进人群中乱逛。

林川白也是很久都没见过这样熙熙嚷嚷的人群了,他躲在小风背后的包袱里,从包袱缝里窥看街上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酒鬼也来了精神,一会落在后面,一会又跑到前面,只是凡是它所到的地方都会吸引来路人的目光,时不时地有几个小孩子过来逗它,它谁都不理,玩够了又赶紧追上来。

小乞丐出来给小豆子买吃的,远远地就看见了这只其丑无比的怪狗,但是又不免觉得它傻得可爱,于是就捉摸着要将它逮回去给小豆子玩。她从怀里掏出一条绳子,然后慢慢走近酒鬼逗它玩,在她以为它放松警惕了的时候刚拿出绳子往它的头上套,酒鬼立刻就凶了起来,呲牙咧嘴地扑了上去。小乞丐见状,拔腿就跑,一不小心撞倒在承渊身上。

“大侠救命,后面有条疯狗在追我!”乞丐赶紧躲到承渊的身后,“就是这只,这只狗疯了。”

承渊见酒鬼怒气冲冲地跑过来,又回过头来看见了乞丐手中的绳子,这才笑道,“疯狗?它不疯,我想是你偷东西的毛病又犯了,你想偷狗,也不看看它的主人是谁!”

绝云拦起裙角蹲下身去,抚摸着气冲冲的酒鬼,这只狗才慢慢消了狗脾气。

吴王躬身细看了乞丐一眼,乞丐抬起头见是他又瞪了他一眼。

“真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堂堂吴国公主整天不回宫,竟然在这当起了乞丐,这可正是人间奇闻啊!”吴王扬声一笑。

小乞丐听了这话从承渊的背后钻出来,挺直了腰身道,“你这样杀兄弑父的混蛋竟然能够活到现在才是人间奇闻呢!”

他们之间的对话令绝云和承渊都感到诧异,听来他们是认识的,公主,想来应该就是凌千枫的姐姐或是妹妹了。

“我看你也是活够了,小心惹恼了我,我让你们一家人团圆!”吴王眼神凛冽,没有怒气却冰冷如剑。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小心有一天我要了你的脑袋才是真的!”小乞丐也不甘示弱。

他们是相认那天便怒目而视的兄妹,是有着血缘之亲却无半点亲人情分的仇人,是一对敌对的存在,是不能简单地以仇人的身份来定义的复杂关系。至亲至疏,至恨至仇。

“你现在就给我从眼前消失,否则别怪了给自己清理门户!”他不耐烦地说道。

“怎么?我把整个王宫都腾出来给你一个人住了,现在还想让我腾出整个吴国来让你眼不见心不烦?你也别太得意了,大路七丈宽,我不会挡住你的去路的!”

“你!”说着,他上前一步就要掐住她的喉咙。

她从承渊的身旁躲过,上前就是一掌,顿时原本热闹的街市哄乱了起来。他们兄妹眉眼之间就像结怨几世的仇家,目光如剑,步步紧逼。人群四散避开,摊位也被踢翻了不少,嘈乱之中吴王已显劣势。他本就不是什么江湖能者,三脚猫的功夫是有的,却是难登擂台斗技,诡计是有的,却是难担战场御敌。如果此刻小乞丐不入流的功夫有七脚,吴王身上的功夫也就只能算是三脚,半斤八两之间,却也是能够分出个胜负的。

绝云和承渊此时也只能做个看客,兄妹之间动粗,又不危及性命,他们自然是没有出手的必要的。

眼看着盛气凌人的吴王已经被逼至墙角,战事就要平定下来。一个酒坛飞过来,小乞丐原是躲闪不过的,承渊上前三步将小乞丐拉入怀中躲了过去,酒坛碎在地上。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乌鸦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冲向前去就去哭诉他那碎在地上的酒坛,可惜了一坛好酒。

“大王!”他哭丧着脸跑到吴王面前,没有施大礼,只是像见到好友一样哭诉道,“大王,你看我为了救你损失了这一坛上好的佳酿,您可一定要看在我救驾有功的份上再赏我几坛好酒啊!”

“赏!宫里的御酒你尽管喝!”凌千枫不耐烦地说道,随后掸去身上的尘土。“倾霓裳!没想到你打架的功夫见长啊,之前我还以为你早就饿死在街头了,真没成想你竟然只能够活的活蹦乱跳,看来我是不用担心自己会在这世上举目无亲了。”他蔑视一眼,踢开眼前的篓筐往前走去。

“谁是你的亲人!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还没算清呢!”她朝着他的背影喊道。

凌千枫嗤之一笑,复又换了一张明朗的微笑朝一脸愕然的绝云问道:“吃了败仗我都觉得饿了,到前面酒楼坐会吧!”他往前走着,又想起什么回头说道,“要不你收我当你的徒弟吧,你功夫这么好,我有这么聪明,我们做师徒简直就是绝配!”

绝云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着。

吴王跟上去,又突然说道,“不行,不能做你徒弟,这天下还从没有过徒弟娶师父的先例呢!”

“那姑娘是谁啊?”倾霓裳问身旁的承渊道。

“我表妹!”

“你表妹?怎么?你把她嫁给这畜生了!”她一激动,跺了一脚道,“你怎么能干这么缺德的事呢!”

“说什么呢,洛伊是我表妹,我怎么会让她羊入虎口!”

“可我怎么觉得她已经在恶虎身旁了。”

“放心,过两天我就带她离开吴国。”

“离开吴国?你们要去哪?”小乞丐急忙问道。

“回家,回越国去。”

“奥,原来你们是越国的。越国好啊,至少没有一个商纣王祸国殃民。”

“商纣王?的确是有几分商纣王的影子!”承渊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凌千枫叹道。

“何止是几分,简直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在他才刚刚篡位就已经是血债累累了,要是在当几年大王,恐怕整个吴国的百姓都要举家搬迁了。”

“小豆子呢?他还好吗?”承渊突然想起来。

“恩,已经醒了,我本想偷那只狗回去给他玩,没想到狗是你们的,怪不得它那么凶,还真是中了那句狗仗人势。”

凌千枫他们刚进酒楼坐下没多久,就有侍卫进来禀报,宫中出事了。

邺城守军派人来报,昨夜越国领兵来犯,军中有十名士兵被魔剑斩伤,流血不止,血竭而亡。尸体已经运至宫中药庐,事出诡异,急请吴王定夺。

虽然春秋是个乱世,各国之间纷争不断,战争早已经成为了邻国间的家常便饭。但是,今日的事情却不同小可,魔间出现,这对于任何一个国家来说都是一个威胁,如此具有魔力的宝剑,一旦出现在战场上,任何一国的千军万马都将无法抵御。

侍卫的话刚说到一半,绝云和承渊的脸色就已经不对了。他们铁青着一张脸,神情紧张,脑海中一幅恐怖的画面挥之不去。

倾霓裳也随着赶回到宫中,一具具泛黑的尸体摆在庭院内,医官跪在吴王的脚下,面容沉重,说不清眼前看到这一切为什么会是这样子。

乌鸦上前道,“大王,不如让星月那丫头过来看看,也许她你能够解释眼前看到的这一切。”

“晚了,昨晚我就将她打入地牢了。”

“那再放出来就是了。”乌鸦不以为然。

吴王听闻这话,怒气哼了一声,“本王的命令就是说着玩的吗,刚关起来就放出来,我这耳根子刚清净一天!不放,我就是要关着她,否者她就不知道什么叫天威!”

“那就把尸体交给老天师,他一定能够知晓一二!”

“算了,运去观星殿吧,让那老头问问这些尸体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乌鸦吩咐下去,吴王就回宫了,好好的出游却被这么一件诡异的事情给搅和了。

一路上绝云都没有说话,吴王看出了她和承渊似乎都有什么心事,于是就开口问道:“怎么了,你们表兄妹,一路上就感觉你们不对劲。害怕了?放心,有本王在,没人能够伤害你们!”

他们互相会意地看了一眼,表情沉重。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将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这件事情关系到屠城,那是一个不该在世人耳中出现的名字,如是有人知道天下还有那么一个神奇的城池,难保不会有谁想要去一探究竟,甚至帅兵攻城略地。

吴王看着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很是恼火,道,“原来是对本王不放心,也是,我这个国君当的,简直就是在跟一群大人玩过家家,朝堂之下没人从心底里敬我为君,私下里你们竟还嫌弃我这个一无是处的朋友。不对!在你们心中恐怕根本就没将我当朋友,尤其是你,承渊老弟,我就没见你给过我好脸色。”他白了一眼,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们。

“这件事情跟把不把你当朋友没有关系,只是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承渊低声道。

“该说就是该说,不该说就是不该说,那哪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吴王依然没有转过身来。

“我只能告诉你,我们知道那些尸体为什么会那样。”

“你们知道?”吴王转过身来睁大了眼睛问道,“你们怎么会知道?”

“那些人的确是因为被魔剑所伤才会这样的,那把剑名叫屠城黑金,是三百年前锻造出来的一把魔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三百年后又重现人间了。”

“屠城黑金?”

绝云看着车外颠簸的风景,开始担心起镂玹。不知道他现在到了什么地方,邺城,从吴国取道楚国去屠城的必经之地,他会不会正好就在那里,那样一个危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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