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娟痛哭过后，体力流失很多，年轻刑警本想替她去取书架上的那本书，可是邢娟不让。
她摇摇晃晃的踩着凳子，在三人担心的目光中取下了那本厚厚的书，爱惜的摸了摸它。
“刘伟以前最喜欢给我讲这本书，可是我总没耐心，他也不恼我，任我在他身边打瞌睡，他自己却看得津津有味。”她有点累，坐在凳子上，看着曾放着战斗机的地方，目光温柔放着光那是幸福的光，是爱的光。
她垂下眼眸，一张因为工作原因显得有些严肃的脸柔和下来，看起来有点脆弱，她说：“子弹壳拼装的战斗机是我送他的，我和他见面是在靶场上，那时候我不服气，看他枪打的好，就暗自较劲儿，可是我还是输了。他在靶场上就像一个王者，目光坚定，百发百中，那是他的领地。”
邢娟哽咽起来，但是眼睛却是笑着，“我从此忘不了他，那天打下的子弹壳被我收集起来，拼装成战斗机，本来想时刻提醒自己人外有人，可是，天天看着它我就想起他，忘不了，我就拿着它当礼物向他主动表白，它成了我们的定情信物，刘伟很爱惜这个礼物，常常把玩。”
她似乎觉得自己有点失态，抹了脸上的泪，拍了拍苍白的脸颊，拿出最好的状态郑重的打开那本书。
一个红色绒布盒子躺在书里，打开后是一对钻石戒指，钻石不大，镶嵌在银白的铂金上熠熠生辉，她找了一个链子将男戒戴在脖子上，又把女戒戴在无名指上。
长脸警官也感觉难受，但是人总要生活，总要向前看，他经历多了，劝道：“何必呢？人都去了，记在心里就好，你这样，是把自己困住了，他也不会安心。”
邢娟却执拗道：“不，我会记着他，一辈子记着他。”
她眼中坚定的神色令人难忘，年轻刑警看着这个前辈，这一刻，她光芒万丈，像是将她所有女性的情怀温柔都给了那个男人，剩下的只是一个躯壳。
邢娟请求的看着王美丽，说道：“能不能请你给他画个素描像？”
美丽有点为难道：“四年时间太长，他现在虚弱的已经即将消散，根本维持不了人形，只剩一团烟雾般的气，我看不到，也画不出。”
邢娟很失望，四人回到客厅坐下，看着茶几上的子弹壳战斗机沉默无言。
那屡寄身在子弹壳上的阴魂慢慢动了起来，他积攒力气凝聚，空气中的气息渐渐被他控制，一个透明且脆弱的虚影逐渐显现。
王美丽豁然起身，指着子弹壳对邢娟道：“快准备纸笔，他正在倾尽全力幻化人形，要完成你的意愿，他在透支灵魂之力想见你，灵魂之力用尽时也是他消散的时刻。”
年轻刑警被她惊了一跳，赶忙站起想要帮忙。长脸刑警也焦急的问美丽：“我能做些什么？”
邢娟爆发出训练时的速度，急速找来纸笔，又赶忙回到茶几前，对着子弹壳工艺品急切的问：“刘伟，是不是你在?是不是你？”
美丽顾不上她，喊了另两个帮忙，“给我找些茶叶，还有香炉和祭神用的香。”
她利索的找出了包里剩下的三张符纸，刚好两张火符，一张水符，又找了陶瓷杯子。
两个刑警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旧茶叶，几根熏香，小刑警道：“没有祭神用的香，只有这个。”
哀叹一声，也是，人民警察大部分都是无神论者，谁会在家里祭祀神，这也是邢娟是个女人，家里卫生间会点些熏香去味儿，不然，连这个也不会有。
那两人聚集过来，看着王美丽做法。
这时候的刘伟已经用尽全力壮大魂体，像是稀释了一样，本来不大的魂体放大，魂力不能凝聚，有溃散的迹象。
王美丽迅速掐诀将符纸塞到水杯里，空空如野的水杯忽然盛满了清澈的液体，她将茶叶投入，又掐诀燃起火符，在杯子下面几个来回烧着。
两个刑警惊讶的张大嘴巴，就这一下，杯子里冒起了细细的白色气体，气体打几个弯来到子弹壳上方，然后消失不见。
可是一个隐隐约约的男子半身像突然出现在茶几上方。
邢娟急切的叫着“刘伟，刘伟……”，伸手就要摸他的脸，美丽赶忙制止，“别碰到他，他很脆弱，人身上的阳气对他是个伤害。”
王美丽关了所有灯，只留着一盏画画用，昏暗的客厅里就见这个影子渐渐清晰起来。
“怎么，怎么可能？”
“是啊，太不可思议了！”
邢娟一劲儿叫着刘伟的名字，想要靠近却又害怕伤到他，看到刘伟的嘴张合着像是在说话，可是没有声音传出来，急的满头大汗，嘴里不停地问：“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到…….”
“他说，他很好，让你不要惦记他。”
王美丽给他们翻译着，手上不停，几个线条定下基本框架，刘伟的虚影点点头，示意这就是他要说的。
邢娟却急着问道：“你告诉我，告诉我，是谁害了你？凶手到底是谁？”
虚影却迷茫的摇摇头，美丽道：“他的灵魂消散太多，很多记忆早就消失，唯一的执念就是你.……”
他们三人忙着沟通，王美丽却加紧速度画画，衣服头发大致有个印象就行，首要紧的是眼神跟五官。
刘伟相貌虽然普通，但是长期做刑警工作，眉峰隆起，正中间的一条竖纹很显眼，看起来很威严。如今他的眼神望着邢娟，整体面色却柔和下来。
鼻梁不算高，只是中等，两只眼睛不大，眉毛却浓黑。
再次抬头观察发现，茶已经凉了，刘伟的灵魂又开始不稳，王美丽起身拿出三根熏香，掐诀燃符烤制了一下香体，又用符火点燃熏香，插在找来的米碗里。
刘伟消散时，已经是午夜时分，熏香早就燃尽，刘伟撑着最后一口气息，抱了抱邢娟，就像玻璃碎了一样，画作点点微光飘散而去，一颗透明的液体滴落在王美丽眉心，她疑惑的摸摸额头，那是刘伟的谢礼。
平静了很多的邢娟看着完成的画像道：“很像，谢谢你！”
再多的话语她说不出来，只有将恩情铭记在心。
两位京城来的刑警在发呆，长脸刑警唉声叹气，口中道了几句可惜……
小刑警有点物伤其类的意思，做这行的就是这样，保不齐哪天就丢了性命，留下家人恋人无尽的思念……
当晚他们就在邢娟家歇下，第二天还要回京城，不好好休息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