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凡在海上航行已经是第二十日了,他从来没有出海航行的经验,但电视电影还是看过不少的。
在岛上,二狗还健在的时候,他就用工作台合成了一个指南针,以备日后的出海之用,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一直往南就能碰到陆地了吧,是这样的吧?果然是这样的吧?电视里是这么说的吧?”幺凡一个人神神叨叨的,而现在,周围风平浪静,只能靠他自己动手划起了船桨,奋力地按着指南针上的南面进发。
又航行了半日,周围还是天苍苍、海茫茫。
幺凡的精神有些麻木,这么多天来,没和一个人说话,除了自己划船的吆喝声,就只剩下了海浪声和风声。
南风又起了。“对了,我可以用万能语言公式和鱼聊天呀!”百无聊赖的幺凡钓着鱼,机灵一动。
他光了全身,就扑进了蔚蓝的大海里。
很快,幺凡就徒手抓上来了一只有两斤重的石斑鱼,鱼儿在他手中挣扎了起来,他牢牢地抓住鱼,紧紧地盯着那双鱼眼,用语言公式转化,想听鱼正在张嘴说什么。
“*%##@%……#@#%&*”
“怎么转化成了一堆乱码?”幺凡在一番计算转化翻译之后,有些惊讶:“难道是我的计算出了问题?再试试另一条看。”这样想着,他又扎入了大海之中。
在听了十几条不同的鱼的话之后,幺凡仍是翻译出了一堆乱码,“这就奇怪了,那为什么我可以和小喵对话呢?”幺凡叉手而立,疑惑地看着还在甲板上四处跳动的鱼儿们。
“莫非小喵和它们是不一样的?”幺凡想起了小喵那闪动着各种情感色彩的眼睛。
“一定是这样的,小喵拥有了自己的智慧和意识,形成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观,所以我才能和他对话。而这些鱼儿根本就是在靠生物的本能在行动,哪有什么智慧和自我想法,我对着一张白纸翻译不出东西来这是必然的。”
幺凡看了看地上鱼儿们毫无意识的眼睛,放弃了和鱼儿们聊天的想法。
“啥时候才能到达陆地啊?早知道把小喵拐骗来了,好歹还有个伴聊天解闷呢。”幺凡在做完了擎天逐日的一个体操动作之后,擦着大汗,有些无力地看着前方未知的大海。
不知又航行了多久,太阳快落入海平面了。“咚咚咚……”躺在甲板上无精打采的幺凡听到了类似于敲鼓的声音。“嗯?”他心神一动,站起来四处眺望,发现不远处的海上出现了一个大的海岛,而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哇,漂泊了那么久,终于发现个大岛了,那个岛上好像有人迹耶!”幺凡侧耳倾听,发现那传来的类似于鼓的声音极为有节奏感。他不由得激动了起来,赶紧划着船奋力地向那岛上靠去。
靠了岸,待寻了个可以停泊的地方,抛了锚,天色就已经慢慢地变暗了下来,幺凡安顿好船上的一切,就纵身跳到了平地上,然后就沿着那个鼓声传来的方向悄悄走过去。
幺凡就这么贼头贼脑地潜行了几千米之后,他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的阔地有一排排的木房,类似于一个镇子,那里的木房大都简陋万分,搭得很随意,而且房顶是用稻草堆成的,一副一点火就着的样子。
幺凡轻轻地靠近离自己最近的一栋房子,从木缝里望去,发现里头黑乎乎的,也没啥声响,估计是没人在,一连探查了周围的房子,亦是如此。
这时某个地方传来的鼓声更大了,幺凡寻声看去,见到一排排房子的尽头那里,燃起了很亮的火光,而且时不时还有人类的欢呼传来。
“我说房子怎么没人,原来大家都去开篝火晚会了。”幺凡如是想着,就悄悄朝着那火光潜行而去。在没摸清楚这岛上是善是恶、是吉是凶之前,他一个外来的陌生人可不能这么光明正大地暴露自己。
幺凡轻轻走到了尽头的一栋房子墙角,然后在黑暗中躲起来,猫着观察前方的情况。
他见到了前面有着黑压压的人群,估计得有上千号人吧,他们分开成了两波,而分开的中间,那里正熊熊燃烧着一堆明亮的大火,人们前方的那里,好像有个舞台一样的东西,火光中,可以看出台上竖着几个木柱子,柱子上正绑着几个人。
幺凡又观察了人们的脸,在黄色的火光中,舞台围着的人群有男有女,青壮年和妇孺老幼皆在,看来是这个镇子里的所有人了,他们的脸看起来格外黝黑,偶尔看到有的人张嘴说话,牙齿却很白。
“好黑啊。”幺凡暗暗嘀咕,又打量了舞台上被绑的那几个人,长得啥样,太远了,有些看不清楚。
“看来得再靠近些,看他们在干啥。”他思索着,就欲换个观察的地方,哪想自己刚起来一动身,就碰倒了放在旁边台阶上的一个大瓦罐,“砰”地一声,落地的罐子发出了极为响亮的破碎声,里面装着的清水流出了一地。
虽然远处人声嘈杂,但周围还是有好些个人在负责守卫警戒的,其中两个高个子的黑人听到了那破碎的声音,就各自手持武器,往发出声响的地方探查了过来。
“完了,我怎么那么笨手笨脚!”幺凡看着正在赶来的两个黑人,有些懊恼。
“来着不善,看来只能先撤了!”还藏在黑暗中的他打算先走一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刚没走几步,幺凡又踩到了一个东西,踏下去,觉得很是生脆,他顺手一捞,拿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块状东西,“呀?是木炭。”他灵光一闪。
他很快就捏碎了手中的木炭,然后就拿着木炭的黑色粉末往自己的脸、脖子和手等裸露的地方,快速地涂抹了起来。
幺凡闭着眼,把所有的裸露部位都涂满了。他回头,看着还尚和自己有些距离的两个黑人,似乎有些意犹未尽,赶紧拿起另一块木炭又重新补妆了一遍:“越大量越好,黑要黑得出彩!”
做完这一切,看着完美融入黑夜的自己,幺凡又随手从花草房子的空间那里,拿出了他曾经放进去的羊皮衣和羊皮帽,然后套在自己身上。
等幺凡重新转过身来,迎着火光,他的肤色和装束已经和岛上的那些黑人差不多一样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审判晚会已经开始了。”那两个黑人走过来之后,发现那里有个和自己一样黑肤色的人正在低着头,打扫地上的瓦罐残片。
在两个黑人问话的时候,幺凡识海里就快速地运转起了万能语言公式,两秒之后,他流利的话响了起来:“我刚才回家上厕所呢,没想到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罐,你们先去,我收拾完之后就来!”
他说的正是黑人们刚才说的地方语言。
“那快点收拾,等会错过了好戏可别后悔。”两个黑人听了幺凡的一口纯正流利的方言,不疑有他,他们催促了一声还在低头收拾瓦罐碎片的幺凡,就转身朝回去了,似乎怕错过了什么好戏。
“好的,我这就来。”幺凡回了一声,继续用他黝黑的手收拾地上的碎片。
待两人走了有些距离,幺凡才抬起头,跟在他们的背后。等那两个人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忙起了各自的事情,他就大摇大摆地从那两人之间的防区经过,最后混进去了前方的人群中。
“终于抓住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了!就等着今晚的审判了!”一个黑人道。
“你看,被绑着的那些人,和那些海盗好像。”一位黑人老者道。
“对,都是同一个肤色,估计就是他们的同伙,那些海盗,当初还说要和我们黑可可族合作呢。”幺凡旁边的一个尖嘴猴腮的黑人道。
“哼?你说合作?合作把我们的族人卖了去做奴隶吗?”旁边的一个黑人壮汉冷笑了一下,道。
“就是,那些人是可以合作的吗?那些可恶的海盗,他们根本就是来掳掠我们的族人,抓去给他们当牛做马,我们稍不遂他们的意,他们就随意杀人。”一个黑人青年恨恨地看着木台上那几个人。
“听说台上那几个人很厉害呢,在制服他们的时候,还死伤了我们村里的几十个勇士。”
“再厉害?有我们少族长厉害?”
“是啊,我们少族长最厉害,一个人就把他们全部打倒了,幸亏那时我们少族长刚好从外头学艺回来。”
“对,我们少族长回来了,以后可以不用受到那些海盗的欺凌了!”
……
幺凡默默听着周围人群谈话的同时,眼睛打量着台上的那几个被绑着的、跪着的四男两女。六个白种人,都穿着一般模样的衣服,看样子是某个组织的特制服装。
三个中年模样的男人,其中一个男的蓄着长长的大胡子,眼中充满了狠厉,其他两个也留了胡子,但都较短。剩下一个男青年,鼻子高挺,面皮白净,相貌不俗,只是精神有些萎靡。
还有两个女性,一个少妇模样,碧色的眸子,卷曲的棕发,颇有些姿色。
而最后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她金色的长发随意披着,湛蓝色的眼瞳,眼中点点泪光涌现,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她显然有些被吓坏了。
咚咚咚!咚咚咚!
有力的鼓声又响起来,周围交谈的人群也随之安静了下来,都睁大眼睛看向了台上。
这时,一个有些老态的黑人长者拄着拐杖走到了台中间,他不知名的兽皮大衣裁得很是体面,肩头上还镶着两个狰狞弯曲的牛角,看样子应该是首领一类的人物了。
他抬起手来,示意两侧的鼓手停止击鼓,等安静了下来,才从那些被牛皮绳绑着的六人前面一一走过,边走还用刀一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当看到那个大胡子竟然毫不惧色地瞪着他时,黑人首领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他“哼”了一声,就转过身来,对群众朗声道:“黑可可的族人们,这几个禽兽闯入我们的岛,还杀害了我们族的好多勇士,你们说,他们的下场应该是什么?”
“杀死他们!杀死他们!”
“杀!杀!杀!”
围观的人群起激愤,传来了愤怒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下一刻,他们仿佛就要含怒冲上去,把那六个人乱拳打死。
“等一下!”一个看起来很英气的黑人青年走到了台上,洪亮十足的声音在群声中显得十分醒耳。
“是乌隆大哥哥!”一个黑人小男孩的眼睛亮了起来,然后崇拜地看着台上的那个黑人青年。
“少族长!是少族长来了!”大家见到这个黑人青年,都狂热了起来,纷纷举起手来呼喊,而人群中的幺凡见状,也只得伸出黑手,跟着呐喊起来。
“孩子,你怎么来了?你受了伤,应该多回去休息,这里交给我就好。”那个拄着拐杖的黑人首领慈爱地看着走过来的青年,眼中充满了自豪。
“父亲,只是一些皮肉伤,我不碍事,我想和这几个人交谈一下。”黑人青年说着挥了挥手,示意周围安静下来。
“他们?他们有什么好谈的?这些可恶的海盗,把他们当着大伙的面杀了,为我们的同胞报仇就好。”老首领皱眉起来。
“我还想多问他们一些事情,关于海盗的事。”黑人青年乌隆说着,看向了那个大胡子,用另一种类似于官方的语言淡淡道:“你们不是那些海盗,你们是银牙商会的吧?”
“你知道我们银牙商会?”那个大胡子再次惊讶地打量了这个黑人青年。
“我刚从破晓大陆上修行回来,去过银牙商会的一个分部,里面人员的穿着和你们身上的衣服一模一样。”乌隆道。
“你知道我们银牙商会?”那个白人男青年听后立马来精神了,“既然你知道我们来自大名鼎鼎的银牙商会,你还不快点麻利地放了我们!”他适时地叫嚣起来。
乌隆摇了摇头:“放了你们?那可不行,我的族人们可认为你们是那些十恶不赦的海盗,况且你们也杀害了我们不少的族人,就这么放了你们那是不可能的。”
“我们并无意要杀死你们的族人,是他们一见到我们,就立刻冲上来围攻,我们只能反抗。”大胡子也摇了摇头。
“但你们在我们的地方杀了人是事实。”
“几个黑人而已,杀了就杀了,你还想怎样?难道你敢杀了我们?你不怕我们银牙商会的报复吗!”男青年语气轻蔑起来,他觉得底气感十足,身上的制服有说不出的舒适和安全。
就在他洋洋自得的时候,乌隆渐渐地沉下了脸。
“艾林,你给我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大胡子朝男青年喝了一声。
“贝姆你敢吼我?你怎么敢,你别忘了,我父亲可是你的……”
“啪!啪!”还没等艾林说完,乌隆的两巴掌就朝他的脸上狠狠地扇了下来,然后在他脸上留下了十个红红的指印。
“你敢打我们少爷!”被绑着的两个短胡子怒目而视。
“一个俘虏而已,打了就打了,你还想怎样?”乌隆拿起毛巾擦了擦他的手。
“艾林!收起你的少爷脾气,你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处境,这里不是银甲城。”大胡子看他像看傻子一样。
“好!你很好。”艾林涨红了脸,憋出了几个字,不知是对谁说的。
“我没空听你们吵架,想要活命就按我说的去做。”乌隆把毛巾扔掉,看着他们。
“我们要怎么做?”大胡子只得出声问道。
乌隆道:“你们银牙商会不是和黑金商会是对头吗?你们肯定掌握着不少他们的信息,我需要借助你们的信息,来铲除他们旗下的海盗。”说完他眼中煞气一闪而过。
大胡子乌隆点点头,“真巧,我们本来就是来这一带探查他们手下海盗的分部和实力情况的,如果你先放开我们,我们愿意配合。”
“噢?”他看着这六个白人,略有所思。
“好,放了你们四个。”乌隆看着那年纪较小的一男一女,道:“至于那个什么少爷、还有这个年轻的女孩,都要留下来做人质,等我们铲除了海盗之后,我就把他们都放了。”
艾林一听要把他留下,大惊,连忙挣扎起来,呼喊道:“不要啊!我不要留在这里,让那个大胡子留下来吧!我很厉害的!保证会全心全意地配合你消灭海盗!”
“你?”乌隆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我怎么记得当初和你们打的时候,你这家伙未施一拳一脚,见你的下属败倒之后,就最先抱头投降了。”
说着,他一脚就击穿了那根捆绑艾林的木柱子,并且脚就像电锯一样顺着木桩直切下来,顿时木屑纷飞,并且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割锯声音。
“饶命!饶命!”捆绑在下面的艾林听着上方的振动声,脑袋一凉,吓得面如土色,连连惊恐地求饶起来。
乌隆的脚在距离艾德林的头部还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继而淡淡地道:“你这花拳绣腿的公子哥最好给我闭嘴,再聒噪,我的下一脚很可能会忍不住会扫飞你的头。”
“嗯唔……”艾德林拼命点头,用可怖的眼睛看着乌隆,紧紧地闭着嘴巴,却再也不敢说话了。
“少族长真厉害!”
“好样的,少族长!”
“用您的铁脚打死他们!”……台下的人群见了乌隆的那一脚,纷纷沸腾了起来。
“哇!这人厉害呀!”人群中的幺凡跃跃欲试,不由得多看了乌隆几眼。
不理人民群众的呼声,乌隆踢完了一脚后,就看向了大胡子,等待他的话。
贝姆凝重地看了看乌隆,随后只好耸了耸肩,道:“既然打不过你,又落在了你们的手里,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希望事情之后,你能实现诺言,放了那女孩。”他当即表示同意了艾林要留来下当人质的做法。
“很好,我稍后就放了你们四个,咱们休息一个时辰后便出发,铲除海盗,事不宜迟!”
乌隆说完,不再理会他们,转身向台下的人群,用方言朗声道:“族人们,我知道大家恨不得现在立刻杀了他们,但经过我刚才的审讯,发现他们都是些海盗中的重要人物,留着他们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所以,我们得先给他们多活一段日子。”
“原来是这样”
“少族长,我们听你的。”
“您现在可是我们黑可可族的第一勇士,希望您能带领我们打倒那些万恶的海盗!”
“是啊是啊。”……台下的人们听了,纷纷杂七杂八地响应起来。
“好,把这些人给我带走,关押起来。”乌兹下了命令后,就跟着把那几个人押下了台。
“……喂,这就完了?我还以为有什么热闹看呢,那位黑人老伯和小哥上来一阵叽叽咕咕的演讲,甚么海盗啊,甚么黑可可族啊一大段一大段的,和我有半毛钱干系?”台下的幺凡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有些懵,在思索了一秒之后,他已决议离开这个岛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那老族长又回到了台上。
“族人们,虽然有些遗憾,没有给大家欣赏到把那些海盗杀了头的好戏,但今晚,我们会有篝火晚会,庆祝大家年末的丰收!所以,等会儿请大家尽情地吃肉、喝酒、跳舞!”
说着,老族长拿起拐杖点了一下木板,向左右大声吩咐道:“来啊!赶紧架火,烤肉!去搬美酒来!”
“哇呀呀!有吃的!”刚准备走开的幺凡心中一荡,立刻停止了步伐。
于是,那个盛大的晚会,幺凡同热情奔放的黑可可族人们,心连着心,手拉着手,共同欢呼,载歌载舞,说不出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