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又是几天,许仙还是没有田七的消息。董问天见到许仙整日苦闷,就时常来拉他去山寨校场比斗,几场比斗下来,山寨中人都对许仙的实力有所了解,再不敢轻慢与他,就连每天出去寻找田七的人手,也自动多了许多。
许仙虽然感受着董问天的好意,感受着山寨中诸人与日俱增的敬意,但是没有田七的消息,却依然开心不起来。
这一天早晨,许仙跟着董问天,董长文他们师徒用饭,就听见外面喧闹成一片,还不时有人哀嚎出声,几人正惊疑间,就见王景亮神色仓惶,急忙来报;‘寨主,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一旁董小宛按捺不住,连忙询问道;‘怎么了,你快说,莫不是官府打进来了吗?’
王景亮闻言连忙摇了摇头,惊悸道;‘不是官府,不是官府,而是一个姑娘,一个穿绿衣服的小女人!’
董家师徒三人皆为之一震,许仙也是心中惊讶,暗自道;‘来人不会是小青吧!’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由一阵欢喜,苦等这么多年,他终于要碰到命中注定的两个妖精了吗?当即和几人知会一声,便连忙出了这忠义堂。
许仙出了忠义堂,就见忠义堂前的校场上,七荤八素的跌倒了一群好汉,口中叫疼,直呼‘哎呦!’诸汉子周边还跟着自家婆娘,一边心疼自家汉子,一边数落校场中的女人下手心狠。那女子在这严冬大雪,犹自穿着绿衣长裙,生得更是玲珑娇艳,美妙无比。
绿衣女见到许仙,不由眼中一亮,含笑道;‘你就是许仙吗?果然生的一表人才,气质脱俗,我家相公叫我来寻你,我猜你就是在这儿山寨上,你果真在这儿!’其声娇柔婉转,动耳摇心,并非寻常女子能发出来的声音。
许仙听到这绿衣女提到他家相公,心中不由升起一个荒诞的念头,迟疑道;‘你夫君是?’
绿衣女盈盈一笑,拜倒道;‘田七媳妇绿倚,拜见许家哥哥!’
许仙见果真是田七老婆,不由惊喜道;‘你果真是田七媳妇,这真是太好了!这些天我喝也喝不好,吃也吃不香,就连修炼也没法定心凝神,满心都在为他担心,不曾想他有这么好的运道,不仅自己平安无事,还找到这么一位娇俏可人的姑娘做媳妇,真是可喜可贺啊!’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娇喝;‘妖女,你使了什么法术,竟然打伤了我绿林寨这么多好汉?’纵是以她师兄董问天的武艺,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击败寨中这么多好手,所以才有此问!
许仙也见到周围躺下的这些人,不由询问道;‘弟媳妇,这是怎么回事啊?’
绿倚闻言指着她身边,抱着右臂痛呼,满头大汗的汉子薄怒道;‘我听相公的话,前来山寨寻找哥哥,不曾想这个浑人打起了我的注意,抬手就要轻薄我,我虽不才,却也知从一而终,洁身自好的道理,所以就将他的手臂打折了,以作教训。这山寨中的诸人见了我动手,自然不肯示弱,呼朋唤友的要上前欺辱与我,我哪里肯甘心,当即动起手来,不想就伤了诸位,小女子这里给诸位赔不是了!’说着,她就躬身向周围微微一福,然后从袖间取出一包银两来,递给许仙,轻声道;‘这些银两就算是这些人的伤药费,还请许哥哥发送给伤者吧!’
许仙见绿倚将这事处理的滴水不漏,不由在心中按赞一声,然后看着身后的寨主和董问天、董小宛他们师徒,打算听听他们怎么说。
董长文见手下这么多人,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打败了,不由脸上无光,再加上还有许仙这么一层关系,不由意兴阑珊,摆摆手言道;‘你们走吧!’说着,便回转忠义堂去了。
要是一个男人,这么打了他们兄弟,就算是赔礼道歉给银子,董问天也不能就这么了了,不过面对绿倚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人,他自然是不能出手了,不由上前言道;‘既然许兄已经找到了同伴的消息,想来是思友心切,那我就不挽留了,许兄一路好走,要是有时间了,就过来看看我,也不免我们相交一场!’说着,他就拍着许仙肩膀,道了一声;‘后会有期!’便也自回转忠义堂了。
董小宛见爷爷和师哥都不追究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当即对着二人轻哼一声,也转身走了!
许仙见此,只好将手中的银两交给还站在一旁的王景亮,然后托他给受伤的兄弟,分了这些银子,然后也不多留,收拾了东西,抱起了跟在他腿边的小狼,就跟着绿倚就下了绿林寨。
二人一路行到山脚,调转了一个方向,又转向绿野山北面的山头行去。许仙看着身前领路的绿倚,看着她脚步漂浮,踏雪无痕的模样,沉吟稍许,询问道;‘弟妹的家也在山中吗?’
绿倚闻言点了点头,指着前面几座山峰言道;‘是啊,我家就住在这儿前面,在翻过两个山头就到了!’
许仙抬头看去,他们前面还有三座山峰,翻过两座山,那就是第三座山峰了。许仙向那第三座山峰看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异之处,不由再问道;‘你从小就一个人住在山里吗?’
绿倚听出了许仙的弦外之音,头也没回的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他的问题了!
许仙见绿倚不想提及自己的身世,也就不再多问,然后问起她和田七相识的经过来!
绿倚闻言笑道;‘前些日子大雪,我正要去找姐姐饮酒赏雪,不曾想在雪地里看到了相公,相公当时已经被冻得遍体生寒,奄奄一息了,在我家昏迷了好几日这才转醒;相公爱慕与我,于是我们就举行了婚事,昨天安寝前听相公长吁短叹,并向我提及许大哥的事,所以我就出来寻找许大哥和我们团聚了!’
许仙闻言也感怀道;‘难为他大喜的日子还记得我这个哥哥,我这些天,真是快急疯了,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出来的,最后要是只剩下我自己回去,想想都令人伤心!’说着,他就向身前的绿倚躬身一礼,致谢道;‘多谢弟妹成全了他,也成全了我啊!’
绿倚闻言连忙将许仙扶起,急忙道;‘许大哥客气了,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切莫如此!’
许仙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绿倚领的山路,都是颇为平整的好路,虽然是林大雪深,但是他们两个本都是非常之人,行了不到小半个时辰,二人就翻过了两座山头,在这绿野山向北的第三座山头下,一座连环深谷中,见到了绿倚的居舍。
这山谷外面还是冰天雪地,白雪皑皑的一片,连环深谷中却是奇花异草遍地可见,鸟语花香遍耳可闻,竟是一派景色如春的好境,不由让许仙惊叹好生神奇。只是在看着这深谷中成群结队,密密麻麻迎向绿倚的蜜蜂,那蜜蜂最小的一个也有婴孩拳头大小,通体暗金,口器狰狞,尾针修长,寒光闪烁,望之心生恐惧,遍体生寒。
许仙见了这么多超大蜜蜂围来,脸色一变,心中发憷,当真是动也不敢再动一下,生怕受到非人待遇。前世他在乡下姥姥家玩的时候,就是因为调皮,曾不小心被一只马蜂给蛰了,那马蜂不过成人指甲盖大小,就让他疼痛难忍了几天,从此之后,他就对这些东西敬而远之,没曾想这里竟然有这么多蜂子,还这么个大!
绿倚看出了许仙的脸色变化,不由轻笑道;‘大哥切勿害怕,我这些蜂子都颇通人性,只要你心存善意,她们就不会伤害你的!’说着,她就素手一挥,那些围绕过来的蜜蜂就全部散去,各忙各的去了,然后就当前一步,领着许仙向屋舍庭院中走去了!
这是一座占地颇大的院落,外面都用丈许高的花墙围了起来,透过镂空的花砖,还可以看到庭院中的些许景致,让许仙这个乡巴佬,大感华丽和精致。
隐隐间,许仙还听到有人在唱歌,其歌曰;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许仙跟着绿倚,在院落中前行,又行了数百步,就看到在一座桃花林中,一个十三四岁的大红华服男子,正对着面前的花开灼灼的桃树抑扬顿挫,深情款款的歌唱着,这声音,这背影,不是田七还是哪个!
许仙见田七意犹未尽的唱完这首【桃夭】,不由鼓掌叫好道;‘好一个多情郎君啊!此歌当孚三大白!’
田七闻声转过身来,忙面带惊喜的迎上前来,捉住许仙的双臂,上下一番打量,见许仙完好无损方才呜咽道;‘许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看不到你了呢!’
许仙闻言看田七说着说着眼泪都流出来了,不由拍了拍他肩膀,笑骂道;‘好了,你都是已经成家立室的大人了,不能像现在这样哭哭啼啼的了,岂不是让弟妹笑话嘛!’说着,他就双手一扫自己的身躯,感叹道;‘你看,你许哥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了嘛,快别金豆子洒一地,应该高兴才是啊!’
田七闻言看了一眼身旁,果真在掩嘴欢笑的夫人,就见其嗔怒的看了她一眼,递过手绢,没好气道;‘快擦一擦吧,在哭,我就要用盘子接住了!’
田七闻言脸色一红,接过了夫人递过来的手绢,忙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有些尴尬道;‘我这不是看到许大哥安好,喜极而泣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