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徐婉,罗禽不得不承认已产生好感,但在他跟随吴采桑去往客栈的路上,脑海中不断闪现紫九的面容,如此行至客栈门前,他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吴采桑招了招手。
罗禽一笑:“我看还是算了。”
吴采桑脸色一凝:“你想临阵脱逃?”
“吴兄,其实我已有婚约。”罗禽坦白道。
吴采桑将手中纸扇一收,冷冷地道:“无论有没有婚约,你都需要给师尊一个交代。看你的样子是不想进去喽?混蛋,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今天如果你做缩头乌龟,咱们的兄弟情分就此断绝!”
罗禽见吴采桑语气凝重,表情严肃,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只能硬着头皮走入客栈。
“师尊就在那间厢房,你自己进去找她。”吴采桑白了一眼,自行下楼而去。
“说说清楚也好,免得耽误了人家的大好前程。”罗禽给自己打了打气,轻敲起房门来:“徐仙子,我是罗禽,我想当面和徐仙子说几句话。”
房内没有任何声响,他又等了约有半炷香的工夫,再次敲起房门来。
“混蛋,你怎么还在外面?”吴采桑突然从走廊的尽头伸出一头,轻呼道。
罗禽摊了摊手:“她不开门。”
吴采桑向罗禽一招手,等罗禽靠近之后十分不满地道:“你天生是根木头么?我师尊是个女子,总是要假装矜持的,她不开门,你就不会破门而入?罗禽,男人在面对女人时一定要霸气,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我说混蛋,你师尊可是淬体期高手,我强拆她房门,万一惹怒了她,明年今日,我只能在这里捡你烧的纸钱了。”罗禽担心道。
吴采桑神秘一笑:“放心吧,我确定师尊对你是有好感的,她现在多半已经偷偷将门栓开启了,正等着你进去呢,嘿嘿……你可能还不知道,当日童安平同意替你回魂,看的不是我的面子,而是我师尊暗中出马,帮你说情呢。”
“真有此事?”罗禽心中一暖。
“是童安平亲口说的,绝不会有假。”吴采桑道。
罗禽又喜又哀,喜的是徐仙子在那日离开之后又找到了童安平,说明徐仙子并没有忘记他,哀的是他有婚约在身,徐仙子的一番美意怕是无福消受了。
“快快进去,别婆婆妈妈的。”吴采桑催促道。
罗禽无奈地轻叹一声,当下整了整衣衫,又摸了摸头发,迈着豪迈的步伐往厢房走去。
刚刚行至门外,突然“吱”的一声,房门居然自动开启了。
“徐仙子,那在下进来了。”他心中一乐,跨步而入,顺手又将房门带上。
进屋之后,见窗前正站着一个窈窕女子,一身黄裳,脸遮白纱,光看这女子玲珑的后背曲线,就让他心跳猛然增速起来。
女子没有说话,但看似十分自然搁在桌上的一只玉手,手指却不停轻搔着桌面。
罗禽向来善于察言观色,见此情景,暗自推测此刻的徐婉多半有点羞涩和紧张,或许还在憧憬两人美好的未来。
“可惜要让她失望了。”他在心中长叹一声,直截了当地说道:“徐仙子,你的救命之恩在下永世难忘,但在下已有妻室,所以仙子的美意,恕在下无福消受了。”
他刚刚说完,徐婉的身子突地颤抖了一下,他知道此话已深深伤害了对方,为避免尴尬,还是早走为妙。
“徐仙子,在下想说的都已说完,就此告辞。”他一边说,一边擦着冷汗拔腿就走。
“慢!”后方突然飘过一个清冷之声。
他转身尴尬一笑道:“徐仙子,其实有些事真的不能勉强。”
徐婉两只拳头用力一攥,冷笑道:“罗禽,你是特意过来侮辱我的么?”
“在下不敢,在下只是把想说的话说出,以免引起仙子误会。”罗禽自知负了对方,恭敬作揖道。
徐婉缓缓转过身来:“罗禽,我不知道你我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我很好奇,到底是哪家女子可以让你不顾一切地来诋毁嘲讽我,难道我徐婉连你这样的碧波境修士也配不上么?”说着,她伸出一只玉手将面纱轻轻撩开。
随着徐婉的真容慢慢显现,罗禽的眼神逐渐从好奇变成了震惊,从震惊变成了呆滞。
“太美了……”
当徐婉一双媚眼最终从白纱边缘出现时,他的身子不由一震,像是被闪电劈中一般。
“这容颜真是祸国殃民!”他赶紧低头,不再看向徐婉,但即便如此,想到徐婉此刻正盯着自己,不禁浑身发烫。
“徐仙子说笑了,是在下配不上徐仙子。”
徐婉“哼哼”一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的妻子比我还美么?”
“论姿色,徐仙子比在下夫人还要美上一两分。”罗禽从未经历此等阵仗,冒着冷汗道。
“一两分?”徐婉微微有些失落:“看来你妻子的美艳并不在我之下,我能见她么?”
“这个……不太好吧?”罗禽不知该如何应答,要知道他与紫九之间也是八字还没有一撇,而且以紫九的性格,他要是敢带着徐婉上门,怕是会立刻回拭北刨了他的祖坟。
徐婉看到罗禽的表情,重新放下面纱道:“此事若是为难,就日后再说好了。罗禽,我因修炼的功法特殊,所以会忘记很多事情,你我之间发生的事也记不真切了,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初发生了什么呢?”
“其实有些事忘却了最好,何必再次想起?”罗禽道。
徐婉一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你若不肯说,明年今日就只能在此处捡采桑烧的纸钱了。”
罗禽微微一怔,当下找了个位置,将当初的事情说了一遍,只是在说到南平城那段经历时,他没有提到灵儿、紫九和黑白两妖,只说他曾被妖族奴役,懂一些妖族语言,假装成妖族真君取得铁骨族信任,这才成功逃脱的。
为了让徐婉相信他所说非虚,他又将被铁骨父子擒到南平城之前和从南平城返回到两人分开的两段记忆打入徐婉的识海之中。
“罗禽,看来那几天我真的很开心,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徐婉说话之时完全没了冷冷的感觉。
罗禽松了一口气,起身离去,走到门口,回身道:“徐仙子,这一次,你还会忘记么?”
徐婉莞尔一笑道:“说不准呢,你若不怕死,我便记得你,你若怕死,明日你我又是陌路人。”
这和怕不怕死有什么关系,难道和她修炼的功法有关?罗禽揣测着,道:“仙子之话真是深奥。”
徐婉道:“看来你是怕死的。”
“我已死过一回,没什么好怕的。告辞!”罗禽一抱拳,出门而去。
徐婉撩开面纱,望着门面十分开心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大不了陪你死一回。”
……
罗禽刚过走廊拐角,吴采桑笑着迎了上来。
“怎么样?”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徐仙子应该能理解我的意思。”罗禽道。
吴采桑一笑:“儿女之事终究不能勉强,如此也好,免得日后要改口叫你师伯。喂,今晚有没有空,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罗禽刚得了鬼晶石精还没有来得及吸收,尤其是其中一块已被切开,特殊灵气正以极快的速度挥发,若再不抓紧,怕是要消散一空了。况且断金在明日还要参加比试,他必需先寻找到此子,面授机宜一番。另外,他今日刚到碎叶城,“天经地纬”比试还没来得及报名,卢大善人的礼物也尚未准备,说起来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
“晚上可能没空。”
吴采桑扫了他一眼,摇扇道:“有什么事非要今晚去做?混蛋,你今晚不陪我去,就是不给我面子,这个兄弟怕是难做了。”
罗禽无奈地笑了笑:“那好吧。”
当下与吴采桑约定了会面地点后,他在附近店铺买了一些辟谷丹和百姓引火的松脂,又找了一处十分清静的客栈住了进去。
关上房门,他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鬼晶石精,将松脂融化后往鬼晶石精上滴去。鬼晶石精原本被封存在琥珀之中,而形成琥珀的其中一类就是松脂,他这样做,就是要用松脂做成类似琥珀之物,看看能不能阻止特殊灵气的散逸,若是不成,只能就地吸收了。
随着如蜂蜜般的松脂一层一层包裹在石精外围,特殊灵气的散逸速度果然减慢了不少,又过了一会,石精上的丝丝之声彻底停下,在细查之下,也仅有十分稀少的特殊灵气从松脂内渗出,已无伤大雅了。
他嘿嘿一笑,当下将石精收了回去,又用灵力将储物袋袋口保持开启状态,任由里面的特殊灵气散逸出来,而他则盘坐一旁,尽情吐纳。
从被切开的鬼晶石精装入储物袋那一刻算起,到现在也不过大半个时辰左右,但储物袋内的特殊灵气数量已经颇为可观,他一连吐纳了三个时辰,直到天近黄昏,才将特殊灵气吸收完毕,而修为也在不知不觉间增长了些许,离碧波境瓶颈越来越近了。
出了客栈,他在附近寻了一圈,茫茫人海,想要找到断金的踪迹却也不那么简单。找寻无果后,见天色渐暗,就向与吴采桑约定地点而去,等他到时,吴采桑早在那边等候,旁边站了一人,身材丰腴,面目娇媚,外穿白蝉纱,腰系红丝带,玉腕戴着一只黑色镯子,却是孔如真。
“这位是本宗执法阁阁主孔如真,孔仙子。”吴采桑冲罗禽一眨眼。
罗禽一揖:“江离见过孔仙子。”
孔如真一声娇笑:“江道友客气了。”
三人打完照面,同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