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凌风奇道:“这是白参吗?我见过最大的,也不过一二两重,这一棵,怕不下一斤了,师祖是怎么种的。”
那老道皱眉道:“这是我每天夜里子时,用一泡热尿浇洒,长了七年才这般大小的白参。”
白飞飞和楚凌惜脸上一红,都大是尴尬。南凌风果然嗅到这一片草地之间,有股浓浓的尿臊味,起身将那白参拱手递了过去。
那老道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一上来,就没好事。”
陆步轩见他举止癫狂,哪有什么大师风范,又不见他承认自己身份,抱拳道:“不知您老人家是不是就是清风师祖。”
那老道双手拨开一头枝丫舞爪的乱发,露出一张老脸,一个大鼻头红彤彤的,撅着嘴巴道:“这山上除了我还有其他活人吗?”
那自是承认便是清风道长。陆步轩三人面面相觑,心中大是失望。南凌风却想起火云掌派所言,他曾说清风道长痴迷修道,喜欢有些怪异天赋的人。自己为何在烟霞洞和别处功法不同的缘故,还指望他来破解,当下喜滋滋地道:“既是清风师祖,那请受弟子一拜。”
在那透着尿骚味的地上给他磕了九个头。陆步轩三人虽然老大不乐意,但毕竟是火云宫的前辈高人,也都跪下磕头。
清风老道点了点头,拍着自己肚皮道:“我肚子饿了,你们两个女娃娃,快去给我做饭吃。”将那白参扔到了白飞飞怀中。
指着院墙外一棵大树对陆步轩南凌风道:“你们去摘些浆果来给我先垫垫肚子。”
南凌风早见那树上浆果形状怪异,别处没有,但个个体型硕大,果皮鲜红,想来定然美味。答应了一声,似个猴子一般便要爬树。
陆步轩摇了摇头,捏个法诀,身子已然飘起,刚欲伸手去摘那浆果。忽觉一物飞来,急忙闪躲,清风老道怒道:“你们两个废柴,摘个果子这般麻烦,还要爬树腾云的吗?快给我回来!”
两人不明所以,悻悻回到他跟前,清风老道摇头道:“说你们是修道中人,那可够丢人的。若是爬树腾云,这般麻烦,还吃个屁的浆果,活该你们挨饿。我要你们站在这里,给我摘到那浆果。”
陆步轩和南凌风都是一惊,奇道:“这怎么可以?”
清风老道在两人脑袋上一弹,说道:“这怎么不行。若是想不到法子,你们两人哪里也不用去了,便在这方寸之间立着,直到想出来为止。”
在那门前摇椅上一座,闭目凝神去了。
陆步轩忽然面露喜色,说道:“师祖不过想考校一下我们的修为。”看着南凌风道:“你在那烟霞洞前大放光芒,今日便请师弟先露上一手吧。”
南凌风道:“考校我们修为?”
陆步轩见他还没明白,冷笑一声,环顾四周,见那大树离自己有两丈距离,心念电转,忽然脱下自己长衫,几下撕破,结成一条长绳,手一抛,那长绳一端已然落在了那大树下头,陆步轩俯身拾起一块圆石,朝着一根结满果子的树枝打去,“咔嚓”一声,那树枝折断,连着果子掉落在了长袍之上,陆步轩缓缓拖动,借着长衫,将那果子拖到了自己面前。
南凌风咽了口唾沫,一时无语,心中暗骂:“他妈的,他想得到,我为什么想不到。”却见陆步轩拿着那浆果走到清风老道跟前,回道:“请师祖先吃些浆果垫垫肚子。”
清风老道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道:“你懂得借物,那是极好,可若都像你这般摘果,要不了几日,这树枝都被你断了,明年还吃个屁了。”
陆步轩本以为会得他称赞,不想却挨了一顿骂,立在一旁,心中暗道:“你这是吹毛求疵。”
但见南凌风立在哪里抓耳挠腮,不得其法,心中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大为满意。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楚凌惜和白飞飞端了几盘热菜出来。那清风老道闻到香味,一跃而起见桌上摆了四样小菜,红白相间,青绿相伴,不禁食欲大增。
他许久不曾吃得这般色相的食材,提起筷子,夹了一片白参入口。忽然眉头一颤,“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白飞飞和楚凌惜都是一呆,她二人向来擅长火食功夫,虽然不是上一流,却也不是下九流。平日吃过的,没人不夸奖,岂知这清风老道竟然不能下咽。
楚凌惜红着脸道:“师祖,这,这很难吃吗?”
清风老道嘀咕道:“这白参外熟里生,味道可差劲得很,你们两个小娃娃还未为人妇,不精烹饪之道也就罢了,可连生熟也不能辨,这可糟糕之至,糟糕之至。”
皱眉道:“这白参吃了我许多老尿才长得这般肥美,被你们弄得生不生熟不熟,还有谁要吃了,沾了些辣椒油盐,连原本的清脆味道也没有了,糟糕透顶,一塌糊涂!”
楚凌惜被他说得脸上绯红,大是窘迫,白飞飞不想在所爱之人面前出丑,辩白道:“这山顶空气稀薄,水沸而不热,所以煮不熟这白参,那,那也不是我们的过错。”
陆步轩也觉得这清风师祖,不过是在挑众人之刺,心想:“他要测试我们,也不知他是不是像传说那样厉害,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他连自己也不收拾,只怕功法也荒废了许久。”
大了胆子道:“请师祖不吝赐教这熟食之法。”
便在这时,一只老鸦从屋顶飞过,呱呱直叫,只见清风老道一甩袖袍,那地上一颗石子飞天打去,那老鸦闷哼一声,掉在院中。
清风老道道:“丰衣足食,还得靠自己啊。”起身将那老鸦拾起,在院中地上刨出一个土坑,将那老鸦放入,盖上了泥土。便见他盘膝坐在了上边,入定去了。
直过了一个时辰,南凌风仍旧没有想出立地摘果的法子,楚凌惜和白飞飞也帮他一起想方设法,想到了一两个,但都折损树枝,听清风师祖对陆步轩所言,这还不是最佳之法,也都作罢了。
众人正自抓耳挠腮之际,却听清风道长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不知你们想到那摘果的法子了吗?”
南凌风似个泄气的皮球道:“不曾想到。想是师祖消遣我们来的。”
清风道人站起身子,立在哪里左摇右摆,活动身子骨,他越动越快,忽然手掌成抓,对着那果树急伸急探,便见那果子忽然凌空飞了回来。须臾间,双手满满都是浆果,竟是些又大又圆的。
他吃了几个,赞道:“这又大又远的才好吃。你们要不要尝尝?”
四人都是一惊,南凌风目瞪口呆,半响缓过神来,跑到清风道长跟前,用满是崇拜的眼神看着他道:“这是什么武功,我前时怎么不曾见过?”
陆步轩面如土色,徐徐道:“这不是什么招式,乃是最寻常的御物功法!”
其余三人都是一呆,旋即明了,清风道长不过是御气将那果子摘了过来。这其中道理,和御剑是一样的。
南凌风忽然一拍脑袋道:“我怎么没想到,若是将那果子换成长剑,我定然会想到这御物之法,可是换成果子,我却一时未通。”
清风道长笑道:“不错,功法自然,在于变通。这便是我教授给你们的第一件事,那便是,要时刻谨记活学活用,招式是死的,法宝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南凌风如醍醐灌顶,大觉有益。朗声答谢。
却听清风道人道:“那你便摘七个八个果子自己尝尝,这味道挺不错儿的。”
南凌风闻言,引气入体,行那御物功法,忽然一呆,面上喜色尽失,红着脸皮道:“那果树离我太远,我的修为不够,御不了那么远的东西!”
陆步轩摇了摇头,他早就算出,那距离凭借三人修为,如何能用御物功力摘得果子。心中还是一般心思:这老头吹毛求疵,故意为难我们。不过他所说倒也不无道理,武学一道,讲究变通。
就在这时,只见清风道长拨开泥土,将那只老鸦提了出来,和前时埋入没有多少区别,只是那老鸦羽毛上沾了些黄土。
四人都看着他,不知他如何将这老鸦弄熟。却见他提着那老鸦腿轻轻抖了两下,那老鸦一身黑毛忽然化作灰飞,露出一层焦黄皮肉,清风道长将那鸦皮一扯,露出一层雪白肉块,热气腾腾,凑到嘴上轻轻撕咬了一口,那鸦肉连丝,显然熟得透了。
南凌风跑了过去,见适才他盘膝所坐的地方,泥土焦黄,哑然道:“你,原来你是用内力将这老鸦烤熟的!”看了看他屁股,裤子却完好无损,更是惊叹得说不出话。
见他将那鸦身啃得精光,大是满足的样子,心中大是钦佩,笑道:“师祖这一招端的厉害,不知可有名字!”
清风道长道:“我每日都是这样用内力熟食,又有什么名字了。”
南凌风嗯了一声,说道:“师祖乃是用屁股将这老鸦闷熟的,这就叫做‘屁闷鸦’吧。”
“噗”的一声,陆步轩将口中浆果喷了出来,摇头道:“白痴!”
清风道长却浑若无事,笑道:“我要教授给你们的第二件事,那便是修道之路,内力为王。五行功法本质一般,若没有强大的内功修为,便再有技巧,也是一般儿无用,那叫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说罢打个哈欠,说道:“你们既是火云老头儿派来随我修炼的。那我自当好好调教你们一番。”你们且先自己设法填饱了肚子再说,一个时辰之后,在离此不远的小溪集合。
南凌风走到那桌前,见四样小菜还剩得三样,喜道:“多谢师兄师姐照顾,你们三个人只吃一盘,却给我剩了三盘,抛开那白参一菜,还有两样。”心中大为感动。
端起白饭吃了起来,边吃边道:“虽然有些半生不熟,不过总好过没有。咦,这是什么东西,吃起来怪怪的。”
白飞飞和陆步轩转身走了。只剩楚凌惜立在一旁,呢喃道:“那,那是白参。”
南凌风双眼一瞪,“呸”的一声吐了出来,骂道:“呸呸呸,他妈的,难怪有股尿臊味。”
将那盘菜推了开来,合着余下两盘菜,连吃了两碗米饭。大是满足地道:“这两样又是什么菜,味道倒也不错。是楚师姐你做的吗?”
楚凌惜摇了摇头,指着那盘白参道:“那白参炒青椒是我做的。”
南凌风心中一喜“那尿味白参是你做的,那这两盘美味的菜多半便是白师姐的手艺了”,笑道:“哈哈哈,原来是白师姐的手艺,难怪这么好吃,她做的是什么菜啊?”
“一盘是白参炒青椒,另外一盘是红椒炒白参。”
南凌风:“······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