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思琪的樱桃小口一开一合,将她从手中石书发现的一些有用信息说了出来:“这本书应该是一本实验日志,里面记录了真水族对奴魂术的研究和改进过程。其中描述奴魂术初期的一段,说原本那些真水族的先祖们先是发现了漫山黑石的特性,然后因地制宜开采黑石制造了那些石罐和石台。他们将那些石罐称为‘封魂罐’,石台称作‘安魂石’,封魂罐的作用呢顾名思义就是把死奴的一小部分魂魄封印在里面,然后奴隶主通过对封印的魂魄施展手段,从而让对应的死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安魂石的作用比较简单,就是单一用来镇压和安稳孽魂。因为奴魂术初期不是很完善,以至于不能够完全封印个别强大的灵魂,所以要把封魂罐置于安魂石之上以达到封印效果,这种做法真水族人叫它‘两道锁’,所以我们闯进来的那个山洞名字就叫做‘锁魂洞’,而里面的那些刻字石台其实就是安魂石,至于上面刻的伤心啦、钟点啦什么的其实是死奴的姓名,是‘神’赐之名,其实就是奴隶代号啦。”
“我说真水族怎么乱取名字,还叫过什么一棵树的,看来什么东西都能遗传!”雪长生撇了撇嘴,显然对真水族乱取名字的做法很是不屑,但很快他又转脸谄媚地对房思琪说道:“嘿嘿,琪琪你真好看!越看越耐看~”说罢还抛了个不伦不类的媚眼。
房思琪当然高兴,她双眼弯成了小月牙笑呵呵娇滴滴地回话给雪长生道:“好看你就盯着看呗~今天就不许你转头啦!”
雪长生顿时装作苦脸噘嘴说道:“那不就是王八瞅绿豆,看得对眼又直眼了嘛!”
房思琪佯装嗔怒,却还是娇笑着掐了雪长生一下又一下,“说什么呐,你才是绿豆!”
雪长生顿时奸笑:“对,那我做绿豆!”
房思琪立马不干了,她把书放在石案上之后张牙舞爪地就去抓挠捶打雪长生,一边收拾他一边笑着说:“你再给老娘说一遍试试!”
雪长生赶紧抱头求饶,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这样的:“我就说你跟我妈一样吧,你自己都承认了!还老娘老娘的……”
这边他们两个玩闹起来,石案上大磨也吃得差不多了。
大磨转了转小眼珠幽幽地插言给笑闹的两人说道:“老大,琪琪姐姐,还剩下两个了,要不要给你们留着吃点啊……”这小子馋虫作祟,他认为的那些好吃的甚至就没留下金少和许佳妮的份,可能要不是房思琪也在,他就会吃得只剩下一个罐罐留给雪长生了。
闻言雪长生和房思琪也不闹了,雪长生把双眼闭上感受了一下,石案上果然如他所料那般,那些被大磨“吃过”的罐子已经没有了那种自然之风无法感受的感觉,现在都变成了普通的石头罐子。
房思琪俏生生满怀欣慰地回复给大磨:“大磨好乖,琪琪姐不吃,你都吃了吧!”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一会儿让你老大给你表演啃石罐!”
大磨很开心地回了一个字:“嗯!”然后迫不及待地又去朵颐了。
雪长生赶紧也说上一句:“我也不吃,都是你的!”他可不会跟着大磨抢石头吃。
这时房思琪又把书捧了起来,说道:“你刚才说人家真水族乱取名字,那你知不知道村里那一棵树其实很厉害?那种柳树在真水族被叫做‘照拂柳’,是‘神’养之树。不过它真正的作用却并不是照拂,而是‘打碎魂魄’,是‘神’防止死奴假死,刻意欺骗给死奴听的。前几日在太平村的时候,也多亏老村长没有用柳条对那些假死的人鞭打,否则就真的会死了。”
“我靠!”雪长生听了之后惊讶得差点蹦起来,“也不知道那虎老头晓不晓得,回头得把这个事儿告诉他。咦,那小刚是怎么回事?”他忽然想到那个小刚可是经历过一次“真死”的,极有可能遭受过“照拂柳”的鞭打。
房思琪知道雪长生会有一问,简单回道:“想来小刚也拥有那种很另类的‘孽魂’!对于这种魂魄,真水族历年的研究之中也不过是发现了它的封存方法,却没有‘打碎’的办法。所以这些瓶瓶罐罐才会在这里,因为他们一直在做研究。”房思琪指着那些被大磨嘴儿过的石罐说道。
雪长生咧嘴笑了,他想起那个处处针对他的小刚,能让自己觉得不寻常的家伙果然不是普通货色。
房思琪似是知道他脑袋里都想了些什么,忍不住嗔了他一眼。
雪长生觉得这一眼还是那么美,于是上前把石书拿了放在一边,厚起脸皮抓住房思琪的柔荑说道:“嘿嘿,我知道怎么解决村长老头的疑难问题了。”随后他把眼神冲着心满意足的大磨挑了挑。房思琪先是有些疑惑,然后恍然地点了点头,禁不住翘起脚尖赏给了雪长生一个赞赏之吻。
虽然她没有分辨那些封魂罐有无变化的本事,但她知道他有!
雪长生大笑着抓过大磨扔在自己肩头,带着房思琪去找老村长邀功去了。
金少翻阅了老村长的祖传手记,发现里面记载的是一些真水族往事、祭祀和藏秘之地、祖训、以及各代“村长”的心得和各代发现的新奇事儿。
通过大概的了解,金少知道了原来真水族的死奴七大家根本就是来自不同地域,最初身份是被真正的真水族招来的真水国“兴国工程”的施工队。当时他们当中有落魄的法师、巫师、武士,混口饭吃的盗贼、小偷、乞丐,也有专做项目设计的工程师、设计员,甚至还有些特招的厨师、乐师、歌舞伎等等,三教九流不一而足。
但到了后来,真水族两大主家李家和缴家把死奴术用在了这些人身上,让他们永远的留在了这里。而且为了保持真水族命脉的延续,两大主家竟然还与这些死奴们媾和生子。而且那些生下来的孩子经过筛选,当中命运好的会被培养为主家,命运不好的则再被驱为死奴。主家向来握有死奴的致命之魂,所以主家相对于死奴来说就是神。不过随着一代又一代的历史重演,死奴们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也逐渐把自己当作真水族人,以神奴自居。
但万事万物皆有异类,久而久之难免会有私心,死奴们又经过长年累月积聚出了不再寄人篱下的念头,并且一点点发酵,终于在真水族倾巢而出的万族大战之时彻底爆发,措不及防地发动了真水族反神之战,结果将安逸了几百年的主家一斩而尽。不过那场世界级大战任谁都无法全身而退,死奴们同样死伤惨重,七家只留下些残喘之辈逃回了望仙湖畔。而且因为如何返回真水国的办法一直以来握在主家手里,两大主家的陨落已经将秘密带离了人间,死奴们等于用自己的双手断送了回归的道路。他们心有不甘,于是留下手记用于指引后辈,企盼后代们有朝一日能回到真水国过上无忧无虑、不被神奴役、又不被外界干扰的日子。
手记中只有这段历史还有些耐读,其它什么祭祀方法、用语,还有一些奇怪事迹等等,在金少看来都无甚作用,而且其中也无有任何关于妖的信息。金少想来想去,只能把破解死奴术的办法寄托在其它藏秘之地当中,许佳妮点头称是。
哈士奇倒是和老村长交谈甚欢,他从老村长的模糊描述中了解到自打万族与魔族打了一场“封魔”之战之后,又乱哄哄地打了一场内战,最后搞得除了那个“奸诈”神族之外任谁都是狼狈不堪。哈士奇突然和老村长起了同仇敌忾的感觉,如今他对“神”这个字眼也实在是厌恶,甚至暝萱也握紧了拳头。
待雪长生重新回到老村长身边的时候,金少也专门等在那里,准备大家一起前往下一个藏秘之地。不过雪长生大手一挥,说问题已经有办法解决了。
但他轻描淡写的样子让在场众人实在信之不过,各个露出疑惑和白眼。
雪长生当时就急眼了,嗷嗷叫着让大磨现在就把老村长吃掉!老村长和大磨都蒙圈了,一个想“你神经病吧,用那小玩意威胁我?”,另一个想“我不想吃人呀……”
不过很快雪长生就发现了自己的说法漏洞,嚷嚷着让老村长把属于他的封魂罐拿出来一试便知。老村长着实为难,因为一旦封魂罐自幼儿之时烙下魂印就会与人命息息相关,稍有不慎就会让人疼痛难忍,重则直接暴毙。但经不住雪长生一再催促、而且说得煞有其事,甚至还有看上去比较靠谱的房思琪帮腔,老村长心下一横领着雪长生一伙向外面走去,他要当着全村人的面以身试法!
几人又回到了那广场之上,老村长吩咐下去召集村民,并且要求造棺材的大火必须到场。雪长生顿时嗤之以鼻,想这老家伙明显信不过自己,竟然要先备好棺材。
不多时村民集合完毕,里面不乏晴婶等几个假死之人,也包括很多年轻人和小孩,想来所谓的年轻人都逃入深山实是逃来了这里。老村长对村民们犹犹豫豫地说雪长生可能有办法破解封魂术,只不过这办法尚在设想阶段,他来第一个尝试尝试,无论成也好败也好大家切莫找人家麻烦。交代完之后他还给了那个叫大火的棺材铺老板一个英勇就义般的眼神,大火则扬了扬手里的锤子,像是说“没事你走吧,我给你做棺材。”
随后老村长在众人瞩目之下自大力那里取了自己的封魂罐,一步一顿哆嗦着交给了雪长生。
雪长生翻了个白眼,随手就把封魂罐举到了肩膀处大磨那里,“吃!”
不想大磨特不情愿地说,“老大,这个闻起来不好吃……不吃行不行呀?”
雪长生闻言手上一抖,差点把封魂罐掉地上,老村长吓得都要跪接了。
雪长生根本想不到这玩意还分好吃或者不好吃,但他转瞬又想到难怪之前大磨对那些村里人的封魂罐不屑一顾,看来这东西就像好厨师赖厨师做出来的饭菜一样,也要分三六九等。
于是雪长生这样问大磨:“不好吃……那是能吃还是不能吃?”
大磨撅着小嘴答:“能吃,但是不好咽,恶心……”
雪长生一皱眉头,“不能挑食!吃一个试试!”其实他不保准大磨吃了会不会有什么损伤一类的,但他见之前大磨吃了那么多也没什么事,于是定心让大磨试一个不好吃的,顶多拉肚子呗。
大磨苦了脸,老大非得让吃那就吃吧,于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嘬上了。但那味道实在恶心,他是吃一口干呕一口,看得雪长生这个心疼啊。
房思琪看着直想笑,这两个真是活宝。
老村长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家伙在干什么,但看大磨似乎很嫌弃自己封魂罐的样子,脸上不由得黑成了一块块。
金少、许佳妮以及哈士奇和暝萱,外带那些村民们,根本不知道正在进行的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意思,一个个歪着头仔细观看。
待大磨终于恶心着吃完了,抚着肚子痛苦地趴在了雪长生的肩膀上,雪长生赶忙呵护。
而老村长则不可置信地接过封魂罐愣在了那里,就如同那黑石图腾上面吊着的石人一般,一动不动。但忽然之间,他猛力地将封魂罐掷在地上,一脚又一脚地重重踩了上去,一边踩,他一边又流下老泪。
他曾以现任真水族族长而自豪、曾为族人安定太平而骄傲,但老来之时却遭遇了两次神的奴役,有外来的,甚至有原本的。
但,试问,谁又想生来就是奴仆呢?
祖训有言:“过往失去的一切,都会在宿命中轮回……”可若是回转枷锁与镣铐,那还要轮回何用!
老人不住地践踏,因为有一道声音在他心底呐喊:“如果生来命运便是种捉弄,那此刻就让我来尽情宣泄!”
村民们虽然不明白老村长的做法,却震惊于他的举动,那封魂罐里可是装着真水族的灵魂,装着真神的眷顾与惩戒!
大火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这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毅然决然地取了自己的封魂罐,然后用双手擎举着自己的命运跪在了雪长生面前。大磨精神一振,甚至用不得雪长生吩咐,自行跳跃在了大火的封魂罐之上,片刻之后又回到了雪长生的肩膀。
大火随即扔了封魂罐,狠狠地给雪长生磕了三个响头:“再命之恩,永生不忘!”
此刻,几乎所有人终于明白了这里到底在发生些什么,村民们不约而同齐齐跪于地上,透彻心扉地不断呐喊:“再命之恩,永生不忘!”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甚至直入云霄。
金少按捺不住心中惊讶,因为那真水族祖传手记可是记载,真水族人可只跪神恩!他看着表情凝重的雪长生,试图寻找出他身上的神之光环,但他旋即又想到另一个答案,是这样了,他不是神,他是“恩”!
大力和另外两个村民将一个又一个的包裹送至雪长生身前,然后逐一打开,再回到人群之中也行了跪礼。
大磨不晓得雪长生在全神贯注地想些什么,拍了拍肚子又摇了摇头,然后跳入了那封魂罐的海洋之中。
在一代复一代、千年又千年之后,真水族的死奴之命,在今朝才终于得到救赎!
……
黑夜中的喧嚣总会给人带来异样的享受,美女俊男、老少爷们,载歌载舞、喜乐升平!
不过这样大美的夜,实在醉人!
喂,我可不可以问你?桌桌美食壶壶美酒,卿本佳人奈何晃荡?哈哈!人人癫来人人狂,人人糊涂人人DuangDuang,好一个如痴如醉的逍遥,好一个如梦如幻的自在!
今夜,我们彻夜!今夜,我们不眠!因为我们才发现,这黑色的夜空其实也蔚蓝;我们才发现,就是为自由的呼吸和呻吟也如此动人心弦!
嗝,晴婶和大力,你们不是一家怎么还能醉倒在一块儿!嗝,村长和大火,你们不是父子怎么也抱成了一团儿!嗝,嗝,嗝……都疯了吗……哈哈,嗝,都疯了……我也要疯?!
嗝,好冲头的烈酒,额,好迷人的梦乡……
火光映照,那些脸庞洋溢幸福的真水族人终于睡下,为重获自由的庆祝也终于告了一小段落。
但作为推手的雪长生和大磨却满脸的不乐意,因为他们两个被当做英雄,一直在被那些兴奋过头的真水族人抛向高空,只能在他们个个醉倒之后才得以脚踏实地,都已经饿得脚步虚浮眼冒金星了。
还好房思琪带着迷人的微笑为劳苦功高的二位送来了些食物和酒水,两个家伙顿时搏命一般你抢我夺、吃吃喝喝。
而另外两个伙伴,金少趴在地上睡得不省人事,许佳妮则把头枕在他的背上发出轻酣。还有那两个魔族,大狗哈士奇睡得四丫八叉,暝萱却蜷成一团。
……
夜,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第一缕晨光照耀在雪长生的脸上,他并没有像往日那般爬起来打上一套老拳,因为他的臂弯之中正安静地躺着一个美人儿。他不想他的任何动作将她惊醒,他甚至不眨眼睛,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你,该,打,拳,啦!”不想他怀中的美人儿原是装睡,她眯起笑眼、轻咬嘴唇,伸出一只白嫩手指点起情郎的胸口,一字一句对他提醒。
雪长生随即深情地吻了房思琪的额头,然后“嘿嘿”傻笑着将她扶起。
阳光之下情人眼中,雪长生动作潇洒一气呵成地打出一套拳法,其出拳如风、伸展如风、扭步如风、开合如风!
“嗨!嗨!!我吸我吸我吸吸吸……!”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哈士奇肚皮上面睡觉的大磨也突然醒来,只见他一个弹跳跃入空中之后便开始喊叫。而随着他的声音不断响来,他的身体竟然慢慢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