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私心觉得当话题主角的都不是好事
附禺山我一千年前是来过的,但早已记不起路线,只好由琅篁一路领着到了设宴的地方。人声鼎沸,可能是清净了太久,忽地进入这样的环境,血液嗖得上涌,耳边轰鸣得厉害,视线里模糊成大片的白色,身体晃了两晃——我未曾料到自己已经虚弱到见到这样的场面将要倒下去!“我还没有弱到这个地步啊!”我心里大呼一声,奈何身体早已直直得倒在一个怀里。一瞬间,我忽然明白山海之间关于我和他的八卦该是什么内容。
“若若!”耳畔一声轻呼,我知道那是琅篁的声音,便努力得睁开眼。待到视线清明,已经被他扶到筵席的角落处。想我这么多年,从未参加过婚宴,所以不大清楚场面该是如何,也不能理解绝大部分宾客都涌在主角那里是什么意图——是为了搞热气氛,还是不甘在众人中被主角冷落?
我坐在那里瞧着一身喜袍的贺兰在众人之间周旋,他还是当年的模样,或许多多少少有些变化,我却一眼瞧不出来。
“我没有准备礼金。”我微微侧身,与琅篁轻语。
“没关系,先前我已经给了两份。”他答得很顺口,似乎知道我将要问到这个问题。
我忽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谁让你给两份的?方才我还想说自己没有准备礼金,已经坐上了席,可以白吃白喝一顿。现在你居然告诉我这样一个惨绝人寰的消息?”
他倒挺配合,接了一句:“要不,我帮你讨回来?”
我朝他干巴巴笑了两声,摆手道:“不必不必!”
看得出,琅篁颇有兴致与我开玩笑,但我可能是睡得太久,长久不与人说话,说上一会儿便不能集中精神。随即,我整个人成放空状态,直到吉时新娘子由人牵着出来拜堂才回过神来。
说起来,我看着与贺兰并肩站着的身形,觉得颇熟悉,但却怎么也记不起当初在昆仑山上贺兰除了我还与哪个姑娘走得特别近。
“那姑娘是谁?”我问琅篁。
琅篁听到我如此问,脸上的笑颇奇怪,视线落在那姑娘身上,慢悠悠道:“那姑娘是山海之间最执着的女仙之一。”
“有什么光辉事迹?”
“呵,她追了贺兰五百年!”
我撑在腮上的胳膊晃得厉害,下巴差点栽到桌上。“五……五百年?”
“嗯,五百年。”
“那……贺兰最后被她攻陷了么?我的意思是,他是喜欢她,还是为了不负她的一番苦心才带着同情的味道与她成亲的?”
“这个你就得问贺兰了。”
我顺着琅篁的视线看向贺兰,堂上人影晃动,有几个帮忙的尤其厉害,在新人身旁来来回回走动,我只能透过那偶尔空出来的缝隙来看贺兰脸上的表情。他依旧笑,像多年前,与我笑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我瞧不出他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一千年前,自贺兰在领导那里为我请到假时,我就知道他人脉颇广。今日瞧着这婚宴上的阵势,听着他们寒暄时彼此口中呼的品阶,再次领教了贺兰的能耐。所以,待到晚些时候,王母派昆仑山的仙女过来为这场婚宴造势,我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只是在台子上跳舞的姑娘看身形好像是我昨日在桃水畔见到的那位。
贺兰为她专门搭了一个台子,由此可见,琅篁与贺兰的经济能力不是在一个水平上的。只是这台子搭得位置不大好,离宴席将远不远,若不定睛看,只能看到她模糊的轮廓。天色已晚,宴席将开,天地早已拜完,新娘子也早早被送了下去,厅前已没什么看头,走动了一天的人此时都安分得坐在席上,我隐约觉得觉得他们是为了台子上的舞蹈者,而不是为了席上的饭菜。
水袖翻飞,比昨日的舞蹈要轻快些。我依旧看不清她的脸庞——她好像在刻意与我们这些看客保持着距离。一舞终了,她匆匆退场,席上有人发出叹息声,更多的人是在摇头道着可惜又没看到脸什么的。
“若若。”琅篁忽地轻声唤我,我转过头去瞧他,见他强忍着笑意道,“我能告诉你,口水下来了么?”
我觉得他在诓我,想我在昆仑山也是混过的,见到的仙子虽不多,但也不至于见到这个连面都没看清的仙子既流鼻血又流口水的。昨日一定是我刚出洞没多久所以有些体弱。
他见我没什么动静,又抬起手来,看架势是要为我擦嘴角,想来我早上说“你未婚,我未嫁”的话他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我正欲开口拒绝,近旁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二位想来也是好事将近啊!”
贺兰?他端着酒杯盈盈笑着,像是看一场好戏,似是忘记今日他才是主角。
“若若,才不过一千年没见,你就不大记得我了?瞧你满眼的陌生。”他说着便一巴掌拍在我脑门上,“早听说你醒了,却腾不出时间看你。今日你能来,我很高兴。”
他那一番客套话说得极顺口,我歪着脑袋问:“我昨日才醒的,请问你这‘早’是什么时候?”
他被喜袍及灯火衬得极佳的脸上还漾着千年不变的笑,视线微微一动,好巧不巧落在琅篁身上,语速极慢得道:“山海之间那只失了灵元在睡了一千年后终于醒了,这件事可是山海之间昨日晚间最大的新闻呐,四海八荒的神仙都已知晓,你居然没有听说自己是主角的新闻?啧啧,可见乐游山其实是个穷乡僻壤嘛,并不值当琅篁当初立了那样的功劳却只求了一个破山头去!”
“你是来敬酒的么?喝完了就走。”琅篁面无表情得起身,手里握着一小杯酒与贺兰手上的杯子发出一声响后,一饮而尽。
贺兰一愣,随即哈哈笑着一仰脖子将酒喝完。他转身离去的时候,我视线出现一抹大红色,我明知道那是贺兰喜袍的衣摆,却恍惚认为那是若木的长发。“若若,记得把嘴角的口水擦擦。”贺兰轻飘飘给我留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