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你个头!”我拂袖便走,贺兰还在身后叫嚣:“小师妹,下次再来玩啊!”
靠,我说我现在下天庭了么?我回身瞪了他一眼,然而,他早已走掉了。
凌空师兄在我旁边笑着道:“他挺忙的,下午还有事情要办。要么,你随我一道?”
啊喂,我来就是为了找你的好不好?怎么现在反倒本末倒置了?
我并没有开口问凌空师兄忙不忙,但既然贺兰已然这么奔波,他必然也闲不下来。我今日刚望见他的时候便已经知晓了,他的房间在听雨桥的尽头,我在桥中央蹦跶了半天他都没有发现我,甚至我到了窗前他都尚未发觉,他该是事务太多,连侧耳听一下屋外的声响的精力都没有了才会这样。
于是,到了屋内,我便摆摆手,道:“凌空师兄,你忙你的,我自个儿玩就行。”
这是实话,招摇山那么多年,我与他隔得很近的时候也许久,但除了练剑上课我们并不多做交流,我只是,想安静得待在他身边,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只要,我能看见他……
凌空师兄也不推脱,没有假惺惺得说这怎么好意思,点点头,为我倒了一杯茶,道:“这样也好。”
你看,凌空就是这样直爽。我就喜欢他的不虚伪。
啥?情人眼里出西施?喂,我今日才晓得自己对他的感情是怎样的好罢?在这之前,我也觉得他很好的。
屋子原本的空间应该很大,但堆积的物什太多,显得很拥挤。我摸着靠在西面墙上的架上,暗想:这就是凌空师兄办公的地方啊。
架上堆着一堆的公文,杂乱无章。大多都摊开着,写着一些于我而言相当陌生的规章条例,大红的印戳看起来非常刺眼。我搁下掩日剑,忽地撸起袖子——我要帮凌空师兄整理办公的地方,让他在一个干净的地方以愉快的心情工作!
我手脚虽利索,但东西很多,除了东面墙没有架子外,其他三面都堆着一堆的公文以及资料。忙活了几个时辰,我终于将这些公文按照时间顺序摆放好。这才是真正的书架嘛,我拍拍手,长吁一口气。
“若若,帮我拿一下西面架子第三格上摊开的第一本公文。”凌空师兄忽地开口。
我石化在当场。摊开的,第一本……我现在哪里知道哪个是原本摊开的,哪个是第一本?
我不作声,挪了几步,悄悄抱起掩日剑准备撤,转身时却撞上凌空师兄的怀抱。
“叫你半天都没拿过来,怎么了?”他问。
“时辰不早了,染白师父说我们酉时要在天门那里会合。”我道。
他扭头望了一眼屋外,望着我的眸子道:“酉时还早啊,怎么不多坐一会儿?你等等,我看完这个就闲下来了,到时候我送你去天门。”
“不,不用了……”我矮下身子,从他举起的手臂下钻了出去。
咦,怎么走不了了?我心里一惊。
衣领上的力道一强,我被迫转回了先前的方向。
“若若,这是你干的?”他问,听不出来有多少的怒气在里面。
好罢,已经逃不掉了。这屋里除了他便是我,也找不到赖掉的人,况且我原本也没有这么猥琐。于是,我直起身子,一个扭身甩开他拎着我衣领的手,道:“是啊,我弄的,反正我弄不回以前的模样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是我第一次在凌空师兄面前这么强势,以往他说什么便是什么,打我说我我都不会有过激的表现。
呵呵。
等待宣判的窒闷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轻笑。我抬眼望着面前的人,他恰好伸出手来,我便眼睁睁瞧着凌空师兄伸出手,放在我的脑袋上,一下一下顺着发丝摸着我的脑袋。
我呆住,不知所措,脖子下意识得缩了缩。
“若若,这便是你原本的模样吧?可为什么你在我面前隐藏的那么深呢?”
啥?我没怎么理解。
待他摸够了,将我的狐狸毛理得差不多顺了,又笑了起来。“也好,今日也够累得了,明天再看也不迟。这东西就放着吧,让贺兰晚上回来再找出来摊开。”
可怜的贺兰振彦。我暗想。
“走吧。”他又接着说。
“去哪儿啊?”我问。
“我送你去天门那里啊,难道你不觉得时辰不早了?”他笑着转身,玄色的衣袍带起熟悉的味道。
经过听雨桥的时候,我的步子缓了缓——啊,我还没有采到芙蕖呢。
“凌空师兄,你等等,我去摘一朵花。”我嚷着便跃上听雨桥的护栏。正待飞身过去,身侧却有一道黑影已经闪了出去。
“是这朵么?”凌空师兄手里握着这池塘里最大的一朵芙蕖花问。
那一日,日头开始西斜,被屋顶遮去些许光芒,余下的都镀在他身上。玄色的布料将光都吸收了,唯有脸庞那里看得异常清楚。画笔勾勒出的轮廓,眉眼端正,望着我时有淡淡的笑容。这个青年,我低下头去想,他于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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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娘美,那个大姑娘浪,大姑娘走进了青纱帐……”我左手握着掩日剑,右手转着芙蕖花,一脚踹开了房间的门。
小锦一惊,从凳子上站起来,满脸错愕的望着我。我走过去,嘴里还哼着歌,拿芙蕖花扫了一下她的下巴,叫了一声“妞”。
小锦身体一抖,忽地扑上来,将我扑倒在床上,大叫道:“这是你小姑娘该唱的么,快给我闭嘴!恶心死了,你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的曲子?”
我高高举起芙蕖花,生怕被压坏了,回道:“人间的话本里写的。”
“赶明儿我把那些话本全都找出来烧掉!否则我就告诉师父你今晚唱了什么浑曲子!”小锦气得牙痒痒。
我不服气,反驳道:“这曲子怎么了?你们雅人听阳春白雪,我们这些俗人就听些下里巴,谁也不碍着谁。你要不乐意听,我不在你面前唱就是了!”
“在谁面前都不准唱!若若,你是姑娘!姑娘该矜持一点!”
“谁说我是姑娘了,老子是爷们!啊~~”我惨叫一声,不说了。好晕,小锦那一拳敲在头上实在是太疼了。
“爷们?哼,你想毁我清誉么?”小锦冷笑一声松开我,理理裙子,抱着臂退到方桌旁。
“说,你这一天去哪儿了?”她以审讯的姿态问我。
我爬起来,望了望手里的花,道:“没去哪儿。”
“没去哪儿会一整天都不见影子?招摇山上可没有芙蕖花,这朵是在哪里摘来的?”
“没在哪里摘……”
“我表哥找了你一天了,快把整个招摇山都翻遍了,你知道他多担心你么?”
“琅篁?他找我做什么?”
“你自己去问他!”小锦鼻子喷出一口气,极气愤的背过身去再也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