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京畿风雪
傅琰好笑地看着青葵,“你在做什么?”
青葵抬起头,眉眼弯弯,“王爷怎么没见过别人做女红么?”
“女红,你绣的是什么鬼东西?”他好笑地嗤之以鼻。
青葵抬头瞪了他一眼。
此时有人进来在傅琰耳边说了几句,他看了看青葵道:“我有些要事要办,你在这里慢慢绣,我很快就回来。”.
青葵抬起了头,针刺到了手中,溢出一个小血点,她吮了吮,低头继续默默地绣起来。
傅琰脚步沉稳疾疾,“那个人招了?”
“招了,只不过招的是?”
傅琰微微皱眉,“本王看看去。”
阴暗的天牢里,一个男人悬在壁上,双手被缚,身上血衣被汗浸湿,身上鞭伤烙伤,各种各样的伤痕遍布全身,饶是他紧咬牙关,却还是呻吟出声。
傅琰进了天牢的门,一愣,原来傅蠡早已来到,负手而立。
“怎么三哥也在?”傅琰撩手,矮身一坐,就有人将状纸递到他面前。
他扫视了一下,哂笑,“三哥,你带回来的这人骨头可真硬啊。”
“四弟的手段可真狠,”傅蠡看着挂在墙上半死不活的人,不以为意道:“我带回来的人,审问了个把月都不肯开口,交给你不到三天就开口了。”
“怎么三哥没有听过吗?我的手段一向狠戾,父皇本是让我接掌刑部,但听说我手段过于狠辣,所以才调派我接管吏礼兵三部。”傅琰浅笑,“我一向崇尚法家,严刑峻法法不师古,审问重犯一贯不会手下留情。”
“可惜,可惜四弟你下了如此重手,却还是审不出来。”傅蠡淡哂。
傅琰直起身子来,手上拿了一些白白的晶晶亮亮的盐颗。“三哥说笑了,他不是招了么?”傅琰仍然脸上带笑,却把那手上的东西缓缓洒在那重刑之人身上,那人惨叫一身,傅琰好整以暇地整整衣襟,对身边的人招招手,“给他上点辣椒水。”
傅蠡对这一幕状若未闻,“你我心知肚明,这算招了吗?就仅仅义愤填膺所以联合纤户暴动,没有指使者,以他一人之力,不到几日集聚数以万计的纤户?”
“看来,这人是想要一箭双雕啊,既要我们举报这纤户的钱财遭何人所吞,自己隐藏幕后丝毫不露,又让你来当众矢之的,三哥,你意下如何?”
傅琰拿了布揩了揩手,随手一扔,“你愿意当这支出头箭?”
男人连连惨叫,终于没了声息。“启禀王爷,那人死了。”
傅琰不郁道:“这么不济事?拖出去喂狗。”然后又偏过头对傅蠡道:“三哥似乎半点都不觉得可惜啊,死人的口是撬不开的了。”
傅蠡沉默良久,“他本来就是一个障眼法,有了这份供词,至少可以逼他们把钱吐出来。”
傅琰冷笑,嗤之以鼻,“三哥可谓洒脱,此事你什么都没捞着?抽调麾下兵将平定暴动不止,而且还要得罪朝中要人,两厢皆不讨好,竟然还如此平静,真让小弟不能望其项背。”
更漏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天牢里十分响亮清脆,傅蠡两指成圈,敲着案几,哂笑,“谁说我什么都没捞着?”
傅琰神色困惑地看着他,而傅蠡的目光游移,胶凝在案几供词上的某一处,眼里似乎藏了一个古怪的兽,蓄势待发。
夜里的风如水一样流过。
薄莹敲了敲门,“王爷,王爷,近日我听说王爷为了朝廷之事忙到很晚,甚至深夜未眠,我炖了燕窝来给你补补身子。”
“王妃,王爷根本不在啊。”婢女在旁边轻声道。
“他不在?”薄莹偏过头,“他去哪里了?”
“王妃。。。。。。”小婢女怯怯为难道,“我听管家说,王爷这几日去了青楼听唱曲的了。”
薄莹大惊,“他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小婢女低下头去,“我听管家说是太子殿下相邀的。
薄莹怒道:“婚前他不是严谨自律从不涉及风月场所的吗?怎么我嫁过来就全都变了?”
“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吵什么?”
“王爷自己心里明白。”
傅彰招招手,婢女连忙矮身退下,“我明白什么?”
“王爷从新婚的第一天就从未进过我们的新房,我们成亲已经两个月了,你总要这样那样的理由来搪塞,请问王爷这样做是何道理?”
傅彰眉头深锁,“王妃若是行为端正,我又怎么会冷落于你?”
薄莹一滞,声线凄厉道,“你是说外面的那些传言?你明明知道那些不是真的,你却不为我澄清?”
她的声调拔高,傅彰不耐,冷笑道:“清者自清,你若不是去诬陷别人,又怎会反噬到自己身上?你自己不好生检讨与我在此处争吵?”
“好啊。傅彰,我算是认清你了,当初你对我说的一切都是假的?难道就是为了骗我说出薄枕书的过去?”薄莹扯着他的袖子,唉唉凄凄道。
“你自己一个人在此发疯,我没空理你。”说完再不看她一眼,拂袖进了门。
两叶门‘啪’地重重阖上,在静寂漆黑的夜里惊动了几只栖在树上的乌鸦,扑棱棱地拍着翅膀飞走,薄莹被他的力道带着跌坐于地,巨大的闭门声让她身上一阵颤动,目光骤然射出狠戾,双手撰着裙角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