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心字烧香
宝石刻就的砖瓦，柔润的像玳瑁背上的纹章，帷幔慢慢被风吹散打开，玉带始终钩向两旁。
枕书半跪在蒲团之上，拈着念珠合着双目。
“小姐，你这几日都闭门不出，外面的风声沸沸扬扬。”青葵面有忧色，似乎是十分忧愁。
枕书淡然道：“都传些什么？”
“那些人都说，王爷近日迷上了一个清倌，不惜重金为她赎身。”
枕书拈着念珠的手一停，面色平静，“还有呢？”
“听说。。。不日将迎进门来。”
念珠乍然散了一地，枕书看着那散落的黑色珠子，仿佛有些情愫也四散开来，散了一地，心里想着那一日，他为她带上这串珠子时在她耳边喃喃，你的气质温婉矜淡，这个黑玉珠再适合你不过，寓意祥瑞安宁，这是母亲幼时赠我，我将它转赠于你。
这些话言犹在耳，自那日她去军营解释之后，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僵，他也开始忙于政务公事，无暇顾及她。
“王妃。”府邸其中的一位管事嬷嬷李嬷嬷在门外扣着柴扉，“王爷请王妃到大厅相见。”
枕书的眼里闪过一丝清明，“我待会就过去。”
青葵紧皱眉头，心头乍然不安起来。
大堂里，傅蠡背对着门口站着，他转过身来，话里平淡无波，“这位是语穹姑娘，她会在这里住上几日。”
傅蠡的身边站着一位容貌俏丽的姑娘，她眉眼怯怯，做了个万福，“参加王妃。”
枕书生涩地对那少女一笑，然后偏过头看着傅蠡，他的眸子仿佛显得更加漆黑了，让人难以看懂，她怔怔地，许久许久轻轻点了一下头，“好。”她耳中听到的这一声非常虚轻。
傅蠡漆黑的眸子看她许久，瞳孔深深，“语穹，你先下去，我有几件事要交代王妃。”
枕书平静地站着，待人走后方道：“王爷想说什么？”
“你是在和我置气么？”傅蠡轻笑，可不知为何这笑听起来似乎带着嘲讽。
“枕书不敢。”枕书的面容苍白，但除此之外，气色还算好，他定定地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但是没有，她的目光很平静，没有一点儿波澜。
傅蠡的眼珠愈发漆黑了，他又扯出一抹笑，“我忘了，王妃喜欢把什么都憋在心里，那就以后到不要说了。”
傅蠡走上前掐着她的下巴，定定看着她。
然后拂袖走了，衣袂擦过枕书的袖口，擦过一阵淡淡的薄荷香味，枕书乍然转过头看着他的背影，平静的表情一下子龟裂开来，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顿时有种心碎了一地的声音，脆脆作响。
枕书瘫软下来，她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离得她越来越远，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想哭却流不出一滴眼泪来。
我们可以隐姓埋名，做一对世间平凡的男女。
话语谆谆言犹在耳，她花了很漫长很漫长的时光，才学会结束，才学会重新开始爱上一个人。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都要逼她。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也是这样。她要怎么办？该怎么办？
几天后。
“语穹姑娘，唉唉你慢点，小心摔着了。”舒语穹跑着追着一只飞远的蝴蝶，蹦着跳着，似乎十分欢喜，而一位体态丰满的妇人在后头追着，拉住了她的袖子，“语姑娘，你听我说，别老这么蹦蹦跳跳的，王爷不喜欢。”
舒语穹不以为意，娇媚道：“我从来都是这样，王爷若不喜欢怎么会将我接进府来？”
说话的是进府已久为人浮夸擅谄媚的孙氏，自持年老常欺负府中幼小丫鬟，孙氏堆出***一样的笑脸，“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进府多年来都没见王爷对哪位主子那么上心。”
“哦，是吗？”舒语穹话里带着自得之色，“那王妃呢？”舒语穹想起那一日见王妃，虽然她脸色稍显白皙了些，却仍然美得让人难以自持，那样惊心动魄地美，可是为什么这样的美人儿王爷都舍得冷待她？恐怕是没了新鲜了吧？
孙氏自然是打蛇随辊上，笑得更加欢了，“自然是姑娘你了，”然后畏畏缩缩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了声音，“姑娘应该也知道京中这几日的传闻的了，这些日子，王妃非但没有殷勤地去找王爷解释，反而这样冷冷冰冰的，是个男人谁受得了啊？”
舒语穹笑笑，娇艳的脸上浮上一丝嘲讽，“这样啊，原来传闻的帝都第一美人也不过如此嘛。”
孙氏连连点头，“王妃美是美，对人却矜矜淡淡的，哪能跟您比，哪像姑娘你这样有活力朝气，惹王爷喜爱啊？再说了那些事后来是说了原来是弄错人了，可这事落在哪个男人身上，谁会没有疙瘩？”
舒语穹摸了摸精致如玉贝般的指甲，笑得更加娇艳，“这话倒是没错，我尚未进府时，听说王妃赶走了王爷的几房姬妾，还以为王妃有多厉害，如今想来，大概是那几名姬妾太不济事，王妃也不过尔尔。”她鼻子里哼了一声，随手扯下一根开着花的枝桠，顺手就扔了。
孙氏笑了，“姑娘的福气可就要开始了。”
一主一仆相携渐行渐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