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花光月影
帘子内的人儿动了一动,脸上绯红一片,她转过身地看着身边的人,她枕在他的臂上,翻了身,凑上前去,近到能闻到他呼出的气息,他的眉目隽刻深深,他总是冷韵待人,若不加收敛则会散发一身戾气,身为将军的霸气冷傲,身为皇子的尊贵和与生俱来不怒自威的气势,他都有。
她看得有些痴了。
“枕书。”
“呃?”她低低地应了一声,许久才发现他的眼睛已然睁开,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眉目间有戏谑之意,“王妃如此大胆,竟然轻薄本王?”
枕书呆了一呆,脸涨得红红,讷讷道:“王爷醒来也不说一声。”
傅蠡的手环上她光滑柔嫩的腰身,枕书一喘气,雪白的牙齿陷入深深的小唇里,怯怯地想拉开他的手。
傅蠡笑,“王妃昨天晚上那么主动,怎么今天如此羞涩?”
枕书轻捶他胸膛几下,头埋在他的胸口。
傅蠡仍在低低笑着,胸膛一震一震的,忽然笑声慢慢停了下来,他的手摸着她的青丝,一下一下的,良久后道:“我从前对你做的那许多事,是我不对。”
枕书抬起头来,脸颊上还洇着婴儿般的潮红,傅蠡看着她,抚着她的脸,心中一动,她脂粉不施的时候,这样的干净好看,为什么以前从来没发觉呢?
是了,因为以前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好,因为自己从来不肯轻信她。因为总是不相信她是那样一个干净透明的女人。
他接着低低道:“我一向自持自律过人,可遇到你总是屡屡失控,做些平日不会做的事情来,枕书,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感到怀中的人儿一颤,这般柔情蜜语从他口中说出,似乎有千般艰难,万分沉重,两人的称谓那样亲昵,不再是王爷和王妃,而是夫与妻,仿佛此刻才真正地将心彼此交付了出来。
枕书一下沉闷了下去,傅蠡觉得胸口有些**,抬起她小巧的下巴来,“你哭了?”他霎时有些无措,胸口紧了紧,见她娇俏的脸上仍挂着点点泪珠,他用带着薄茧的手指抹去她的泪,“别哭。”搂着她的手紧了些许,枕书忽然觉得这些日子所有的不甘委屈,都不算什么了,只留下这一刻,这一刻的温存甜蜜,她的眼里霎时又浮起了泪光。
她楼着他,“王。。。。。。”傅蠡忽然摇摇头,“别叫王爷,在只有你我两人的时候,别叫王爷。”
枕书蹭了蹭他,有些**的青丝垂在肩头和双颊边,弄得她耳垂痒痒,她破涕为笑,笑容浅浅,眉角弯弯,“那叫什么?”
傅蠡偏过头来,鼻子亲昵地抵着她的鼻子,“叫夫君,相公,三郎,”然后喉头滚出一段笑声,“或者叫孩子他爹。。。。。。”
枕书的脸火烧火燎,握了拳头就去砸他,傅蠡抓住她的手,认真道:“叫一声听听。”
枕书看他良久,才低低声音哑哑道:“三郎,”她的脸上还缀着晶莹未干的水珠,宛如静潭上绽开的白莲,傅蠡将她搂得紧紧的,枕书蹭了蹭,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他盯着她,宠溺道:“小猫似的。”将她的头抬了上来,狠狠地压了上去。
‘唔’地一声,声音又被重重纱帘掩上了。
午后,洁白赤足踏在黑亮如镜的乌木地板上,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身后横来一只大掌,声音哑哑,呼出的气似乎喷在她洁滑的后背上,“再睡一会儿。”
她挣了挣,“都日上三竿了,你还睡?”她偏过头去,见傅蠡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她有些招架不住,傅蠡眸子在日光下几乎如宝石璀璨生辉,他盯着她。她看看自己,连忙‘啊’地一声掩上chuang单,原来自己未着寸缕随手拿了件他的长袍披着,衣服太大,套在她身上空落落的,越发显得像个小孩,而自己身形的美好形状也透着薄薄的布料让他放肆地从头到尾地扫着。
她咬着唇道:“我要换套衣服,你先转过身去。”
傅蠡换了个姿势,却不转身,只道:“我们都已经是夫妻了,怎么还如此害羞,”目光更是烁烁而燃。
枕书无法,只能在他面前宽衣解带,颤颤地穿好衣服,她觉得他的目光似有穿透力一般,要将她从里到外,从心到身,狠狠地灼烧着她。
她吩咐了人进来打了水,丫鬟哪敢多看,放了水就急急出去,
她将手里的湿帕拧了拧,给他,他拿着那帕子,却不急着洗脸,只是慢慢地擦拭着她的脸,她的脸因为清晨热烈的欢爱和哭泣仍然未退潮红,还残留着些水渍,绵软的帕子明明是凉凉的,却温热了她的心,她看着他,带着绵绵情意,等帮她擦完,他将帕子在水里拨了拨,又拧干,给自己擦了擦。
两人整好了衣装,枕书帮他整理着衣领,然后目送着他出了门。
他的马车走了不久,另一辆马车便停在了王府门口。
枕书在府里侯客,仿佛这个人她料定回来,她倒着茶,熟稔的手法看得那人不由得一怔,屋子里飘着淡淡的香,那是一缕淡淡的茶香,这香她并不常熏,每次闻到这个香味,都只会让她怆然不已。
那人也不客套,开门见山,“枕书,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此行是想让你帮我和她见上一面。”
枕书仍是一副淡淡的摸样,也不着急,熟稔地斟着一杯茶,“你为何不自己去见她?”
那人沉默片刻,方道:“江左王府女眷甚多,若是我贸然求见她,怕为她带来不便。”
枕书命人看了茶,“我是可以帮你约她出来,但是石大人如今应该明白,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不能做,有些事你放手了就回不了头了。”
石仲僵在那里,从头到脚半分都移动不得,然后良久才萧瑟地道:“我知道,我只想见她一面。”那样浓烈而又悲怆的情感,枕书的手有些许地抖颤,那是经过多少的战乱离伤,岁月慢慢结痂的伤口被狠狠地撕裂开来,然后她又撒下了晶莹莹的盐颗下去。
她觉得自己残忍,却又觉得惘然,只能惘然。
石仲仰头喝尽茶水,嘴角弯起一抹苦涩,闻起来如此香醇的茶,饮下去却是一杯苦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