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出手得卢
金銮殿上,自赫南王爷上了一道折子后,朝臣个个肃穆。
“启禀皇上,边军将士为天朝苦卫山河,世袭军户此制已不合时宜,寒门子弟无伸展拳脚之力,须知法不师古,陛下圣明,”说此话的人乃中书门下平章事——张权,他眼眶深深,眉目间却透着儒生的风雅,他作一大揖,不卑不亢道:“权以为赫南王所说有礼,以荐举制替世袭制实乃良策。”
“此事万万不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者急急插口,此人乃翰林大学士尉迟临,一双老目烁烁怒睁,“此制从高祖起便流传下来,怎可轻易废除?”然后目光烈烈盯着傅蠡,“赫南王如今手握重兵,难道还想左右朝堂之政不成?”这话说得十分犀利。
傅蠡并不搭腔,神色是一贯地冷漠,这样冷漠的神色远比尉迟临所言更加犀利,朝堂之上仿佛一下子安静下来,静得连龙椅旁两个婢女扇扇子的声音都能听见。
“你们这群迂腐的老顽固,”声如惊雷乍响,说话的是位三十多岁的粗鲁汉子,肤色黝黑,一部浓黑色的络腮胡子垂到胸前,炯炯眼珠精光四射,右脸上一道深达数寸的刀疤直没入颈,此人是傅蠡麾下猛将蒙达。蒙达眼中精光暴涨,“整日尸位素餐蝇营狗苟,不思社稷江山,有本事你就去戍边,一群文人废物却只会念着那些劳什子的风花雪月。”
张权接着道:“蒙将军所言虽无章,但却不无道理,世袭军户制,虽是高祖所留,但当年高祖出身寒微,也曾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世袭制本就对出生草芥的将士有所不公。”
尉迟临被堵得哑口无言,精瘦的手指着张权:“你身为中书平章事,一介文士儒生,不思虑中书政事,掺和兵制是何道理?何况。。。。。。”尉迟临不屑地哼了一声,睥睨了蒙达一眼,目光匆匆扫过傅蠡,“须知武将之识实乃目光短浅,礼乐制度不可废,兵制不可废。”
蒙达‘哼’了一声,“尉迟大人已年近古稀,朝堂之事就被再操心了,小心思虑过甚,一命呜呼。”
尉迟临乍听这般放肆得话,哪里还忍得住,枯瘦的指尖指着蒙达的鼻子,粗粗地喘了几口气,竟一口气提不上来,昏了过去。
“朝堂之上,你争我吵,成何体统?”天政帝陡然开口,阴沉沉地压了所有的基金和吵闹,此话一出,满室寂静,“将尉迟临抬下去,传太医,至于兵制改革的事,稍后再议。”
“报。”内侍臣急急上殿,道:“启禀陛下,刚才京都府尹来报,翰林所有太学生伏阙上书,”内侍臣粗粗喘了口气,结结巴巴道:“说是要陛下下旨废除世袭军户制,代之以荐举制,望陛下体恤寒门子弟,天朝百万雄师十之有九乃寒门兵士,若陛下不愿,则寒了天下寒士之心。。。。。。他们。。。。。。”内侍臣忽然不说话了,显是后面的话实是十分艰涩,内侍臣咬牙道:“他们愿触柱而亡,以谢天下寒士。”
朝堂一下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有朝臣大汗淋漓,汗水滴到光华金玉般的地面上,啪地一声响得整个大殿惊心动魄。
下朝后,东宫上书房满地狼籍,笔墨书籍洒落一地。
太子傅嵩头束明黄五爪金龙头巾,一身明黄长袍却染了点点墨汁,他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含了极大的怒气,“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太学生伏阙上书,三弟,你好啊!当真好啊!”
九王爷越凌郡王傅新不以为意,谄媚道:“大哥,老三不过是改了一条兵制罢了,有什了不起的?”
“蠢货,蠢货。老三改了这条兵制,以后我们笼络之人如何位居高位,扰乱他手下三十万大军?”
傅新被骂得一愣,顿时缄言讷讷,“那。。。。。。既然这样便安插几个细作进去好了。”
太子怒骂:“说你是个蠢货,你还真不辜负这样的名声,本王前前后后安插了多少人进去,这些人不是明升暗贬就是莫名地犯了军规逐出行伍,顺利混进去的也不过是芝麻绿豆的小位置,得些隔靴搔痒的小情报,要来何用?”说完他仍愤愤不平,指着傅新,“平日里吃喝玩乐和老七沉雄到底,却不见你有半点建树,一点儿忙都帮不上,方才朝堂之上,本王不是叫你出来说话吗?”
“太子无需顾虑这些,”一直缄默立于一旁的中年男人忽然出声,他精神矍铄,背上略显佝偻,但双目却十分凌厉,此人乃当朝左相裴楼,他语气平平,款款自得,“这条兵制成功废除自然是为赫南王收拢了军中人心,可他也失了陛下的心。”
太子的神色变了变,慢慢缓和起来,“此话如何说?”
裴楼道:“今日朝堂之上,皇上的脸色并不好,任何一个帝王都禁不起这样地被胁迫让步,我今日特意不出言反对,也是因此,恐怕这以后的日子,皇上会想尽方法来缴了赫南王的兵权。”
太子的脸色愈发平和,随即扯了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左相说得有理。”
“谁?”门上一声轻响,太子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打开门,将门外之人抓了进来一迅速地关上了门,待看清来人之后,“是你?”
来人是个女子,眉梢含俏,一举一动仿佛会勾人一般,“太子好久没去臣妾那里了,臣妾为太子准备了膳食,我是不是打扰了殿下?”说最后一句话时她咬着下唇,楚楚之态尽显。
傅嵩一向自负风liu,此时有美在怀,自然是无心大事了,变要与怀中爱姬亲热起来。
裴楼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冷冷道:“想必太子有事要忙,微臣就先退下了。”说完就甩袖走了。
傅嵩心里不悦,握着那女子的手便用了劲,惹得那女子吃痛地叫了起来,傅新漫不经心地干笑几声,“大哥,你也好歹收敛了些,你忘了你的良娣可是左相的女儿,你可别为你的风liu而失了左相支持啊。”
傅嵩冷笑,“那女人无趣得很,整天说些风花雪月的事,要不是因为她父亲,哼,早知道那女人如此无趣,我又何必为了她还与老四结了梁子?还有裴楼那老东西,等本王登上大宝。。。。。。”女人的手在他的胸膛上画着圈圈,傅嵩再也忍不住,“老九,你请便吧。”打横抱起那女人,便往内室走去。
傅新盯着他的背影,‘嗤’地一声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