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楼上月下
红雪的手捂住了口,眼角已凝出了泪,不可置信道:“小姐她,原来团圆节那天。。。。。。”
枕书怅然之极,望着那素白的衣角,“那一日她是为了给石大哥一份生辰礼物,所以才一个人扮了男装出去,你们走了之后,她大病了一场,”枕书咬咬牙,哀苦道:“这些年来,她一时醒一时醉,却不敢去叨扰你们平静的生活,她浑浑噩噩过了四年,这四年里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说到此处,红雪已然半倚着门哭起来,声嘶力竭,枕书看那飘飞的衣袂,恍惚间无声啜泣起来,各奔天涯那样浓厚恍如身临其境的哀愁几乎要压垮自己,她再也无法说下去,上前几步拉开门闩,拂过的衣袖落下一个哀戚的弧度。
然后一切又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七王爷力证七王妃并非凶徒,只是受惊过度罢了,后又经大理寺查明,此事乃天地会乱党所为,与王妃无关。
三天后,玉书被放了出来,璀璨的光线射在玉书的身上,她的身上穿着灰白的囚服,微微眯了眯眼适应这样明媚的光线,,一辆马车停在她的身前,她低头看着自己邋遢褴褛的衣着,那富丽的车辇格格不入,淡淡地笑了,光线那样好,让她经不住深深深吸一口气。
枕书伸出手来,容色明媚,笑语嫣然,“玉书,我来接你回家。”
玉书惘然又洒脱地笑了。
远处有个悲凄的身影,一直目送她们远去。
一切尘埃落定。
枕书觉得这段日子就如一场大梦初醒,玉书留在了七王府,心如明镜也许再起不起一丝波澜,又听说傅擎的伤已渐好,皇帝见其遭逢大劫,又已成家立室,擢升齐郡王衔特册封其为江左亲王。
如今她倚着二楼的窗抬,看着那明明灭灭的灯火,世事那般无常,她不知什么可以抓住,什么不可以抓住。
自从那日与傅蠡争吵过后,她便下意识地避着他,她不知该面对他,宁愿就这样等时间冲淡一切。
灯光慢慢全部暗下,月色下映出一个男人的脸。
她看着他,他也仰头看着她。
两人都移不开眼。
他的眼睛好像有种摄人心魂的魅惑,她想后退又好像被人抓住了脚,仿佛困在这个僵局里,无力自拔。
她掩上了窗。
傅蠡看着那扇窗,胸口忽然一紧。
然后他就看到那个女子站在他的面前,眼潭氲开薄薄的迷雾,原本嫣红的容色变得雪白,她慢慢地朝他走来,好像义无反顾,哪怕这前面是万丈深渊。
她上前揽住他,环着他精实的腰。
他一滞,掐起她的下巴,娇怯的模样教他心弦一扯,他瞪着她的眼睛,大手掌来她微凉的脸蛋,在那轻颤的粉唇上狠狠地吻着,唇齿间那样用力,好像要宣泄着什么。
直到两人分开,傅蠡用灼烈的目光盯着她,神色复杂阴暗,掐着她的下巴,扫着她的寸寸,没有一个女人知道自己一直遭人利用而能如此平静,“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薄枕书瞪着他,清凌凌的瞳孔如同太原池里的水那样清澈,“我不想从王爷这里得到什么,但王爷若是你要我匡助你一统河山的功业,我不会吝啬洒尽每一滴汗水和心血。”
傅蠡倏然变色,黑眸一闪,目光愈发高深莫测起来,“我凭什么相信你?”
枕书不以为意,浅笑道:“王爷若是想要推行一番政令,恐怕需要大笔银两,钟离盟这一代的主事是我,旗下所有的钱庄商号也只听我号令。”
“即便如此,我也没必要与你合作?”话里隐隐含刺。
薄枕书笑得明媚娇艳,“王爷拥有天机楼——天下最精密的情报网,难道不好奇枕书这四年的活动去向?”
傅蠡心中一动,却只定定看她。
她撩开袖口的飞絮,“因为四年前所有知道我去向之人皆被我封了口,王爷是军人,应该明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个道理。”
傅蠡笑了,却反而把身上的戾气燃得更旺,“的确,王妃的手段的确过人,但。。。。。。”他的口气一转,沉肃道:“你虽然是我的王妃,可你父却是太子一党,侯府又向来不涉及朝堂之争,这样做的风险十分之大,于你的好处微乎其微,如此你到底想要什么?”他向前进了几步。
枕书顺势向后退了几步,眉眼微微挑起,“王爷有鸿鹄之志,妾身难道就没有吗?”然后屈了身子,两手交叠,宽大的水袖随风而起,盈盈一拜,“妾身愿意发誓,此生只为王爷所用,妾身也希望,王爷大业得成之际,身后有妾身的一席之地。”她抬起头,眼里是灼灼之光。
傅蠡眸子闪了闪,只见她一汪坦然澄澈的秋水对着他,他打量她良久,似乎在考量着,她美若天仙却又柔顺明理,待己待人谦和有度,对人对事张弛有礼,无可挑剔,她就像一个谜,这样的女子加上这样的条件,无法另人不动心,他扶起她,嘴角含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好,我答应你。”
她盈盈笑望他,月色圆润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