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萧瑟晚风
薄宿道:“好了,这些话留到以后再说,丽儿容儿还小,王爷,用餐吧。”
席间一时无话。
吃完饭后,枕书正想去庭院走走,却被薄宿叫住了,“枕书,跟我去书房。”
薄枕书低低地应了声‘是’。
书房内没有熏香,只有淡淡的纸张墨香,但这样的香味仍是让薄枕书心神不安,薄枕书道:“父亲找我何事?”
薄宿严厉道:“这么多天,我屡屡请你回来,为何你都不回?”
“我回不回来于父亲而言都无影响,何必要回来对王爷演一出父女情深的戏呢?”
“你就一定要这样对我说话吗?”
“女儿这样有何不对?”
薄宿的声音软了下来,“枕书,你幼时与我有多亲昵,我还记得你幼时……”
“父亲忘了吧?”薄枕书不屑地讽笑,“这样的日子自从娘亲死后就没了,自从你和月姨哦不……应该说是二娘,当时还是月姨的二娘偷情,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的时候被娘亲撞见时就没了。”
薄宿蹙眉,“你身为女儿家,‘偷情’‘颠鸾倒凤’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父亲既然做得出,怎么还会怕女儿说出口?”薄枕书轻佻地说。
薄宿怒喝:“住口。”扬起手来,说了句“你……”,却还是把手放了下去,久久叹道:“枕书,我知道你在怨我,四年前发生的事。”
“父亲,”薄枕书的脸色骤然一变,“父亲,女儿跟四年前已经不一样了,再也不会任人鱼肉了。”
薄宿落寞一叹,道:“枕书,四年前的事我是做得绝了些…但我也是为了你好…”
“别再说了。”薄枕书疾言厉色,双眸凌厉如刀,四年前的事是一个糜烂的伤口,不可能结痂也不可能切割,她只有封闭所有的知觉,不理不想才不会那样钝痛。
“父亲若当真知道自己为父,当初就不应该硬是拆散我和南壑,也不该让我活下来。”薄枕书胸口起伏,情绪十分激动,“父亲不怕枕书是回来报仇的吗?”
薄宿大怒,道:“你这个逆女,你……”
薄枕书笑了出声,“父亲以为找个和娘有几分相似的女人对她宠爱有加,将他的儿子的名字命名为我那还未出世就夭折的弟弟的名字,这样就可以补偿得了吗?”
薄枕书不待他多言,便转身拉开门栓。
“枕书,”薄宿的声音没了之前的怒气,而是带了几分凄苦,“当年我是真心爱你娘的,当年见到你娘,从惊为天人到两心相许……没想到一时鬼迷心窍,就这样把她弄丢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后悔。”
薄枕书的手陡然僵在那里,从头到脚,半分都动弹不得。
“四年前的事我后悔了,后悔不该拆散你和南壑,如果我没有这样做,你就不会一心求死,如今应该在相夫教子,我也可以弄孙为乐。”
薄宿的两鬓已然苍白,那样浓重的悲怆压得薄枕书喘不过起来,薄宿继续道:“我对不起你娘,也对不起你。”
前尘往事汹涌而来,薄枕书努力压住齿间的颤抖,眼角凝出了泪,千言万语只能归结成了一句,“你……多保重。”
晚风萧瑟微凉,吹走了她凝于眼角的泪,隐入深夜消失不见。
傅蠡立于庭院之中,微微凉风温润了他平日里五官的深邃线条,他向她伸出手来,薄枕书向他一笑,觉得一切都是这么美好。
微凉的风中,一辆马车从薄府驶向赫南王府。
马车上,薄枕书靠在傅蠡的怀中,头抵着他的胸口,红艳的小唇微张显是睡得极沉,傅蠡撩开她的鬓发,轻轻印下一吻,宠溺道:“小猫似的。”
她蹭了蹭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唇角噙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十日转瞬即过,良辰吉日,满街张灯结彩,很快就到了云玉书和傅擎成婚的大喜之日,
喜庆之声不绝,三拜之后,新娘礼成送入了洞房,而新郎傅擎则留于席上,他在席上豪气干云,人人敬酒来者不拒,确实是放荡不羁恣意风liu。
薄枕书坐在傅蠡身侧,身着粉色千水裙,虽是薄妆浅黛却顾盼流彩,帝都第一美人的风姿,人人皆想窥探一二,可惜位高权重的赫南王爷坐于身侧,大家也只能偷觑几眼。
这一喜庆之日,连太子和太子妃也出了席,其他众位皇子更不用多言了。
薄枕书看着此番情境,心里惴惴不安,莫名地一阵心悸,当即道:“王爷,枕书心口不适,先行退下了。”
傅蠡见她神色不适道:“我陪你。”
薄枕书摇摇头,“我一个人可以的,你去祝贺七弟吧。”
傅蠡点点头,“你先去厢房歇息一下,我等下过去。”
薄枕书点点头,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