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神功德无边,造化天地,山河湖海皆随神之旨意安排。饮食、衣服、房屋皆赖真神之赐,子民沐神之恩,愿真神佑吾族庄稼丰收,佑吾族子息长存,佑吾族平安康乐。
真神至大,一切赞颂全归真神,圣哉,真神!
众人跪伏在地,跟随老者念道,圣哉,真神!数万人齐声呼叫了三遍,整个巴亚托吉城回荡着虔诚的祷告。
百姓们泪流满面,如醉如痴。连俞越都忍不住想跟着高喊,觉得真神如此伟大,非得顶礼膜拜不可。
赞颂真神之后,献上祭品,美酒羔羊、珠宝布帛都堆放在神像之下的祭坛上。献祭完毕,老者带着那群人便走回神殿,大门随即关闭。
众人纷纷起立,俞越以为祭祀已毕,刚要和夜琉璃说话,忽听又一阵隆隆之声,只见神殿大门再一次轰然打开,走出一队武士,约有两百余人,身穿皮甲,头戴铁盔,手持雪亮的弯刀,昂首阔步,皮靴重重的踏在石板之上,发出匡匡的巨响,雄壮以极。
武士来到右边神像前,单膝跪倒,手中弯刀朝天举起,形成一片雪亮的刀林。
这时,神殿中飞出一峰雪白神骏的骆驼,脖子上挂着一串金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驼背上坐着一人,高大魁梧,身穿金黄色的甲胄,正是须延陀。
须延陀操纵雪驼在场中绕了一圈,抽出血月弯刀,朝天一举,大喝道:“须延部的子孙们,这是什么?”
众人齐声叫道:“血月之刃,勇武无敌!”
山呼海啸般的吼声,从广场蔓延开去,覆盖了整个巴托亚吉城。
须延陀满意的兜了个圈子,翻身下驼,在那尊横眉立目的神像前单膝跪地,大声道:“伟大无敌的武神,须延部的子孙对您发誓,永远追随神的足迹,愿武神佑吾族勇士无畏无惧,勇武无敌!勇哉,武神!”
众人也跟着大喊:勇哉,武神!
三声赞辞已毕,八名武士推上一辆巨大的车子,车子被黑布蒙着,看不清里面装着什么。
众人停止呼喊,静静的注视着那辆车子推到神像之前,广场上一片寂静。
须延陀微微颔首,一名武士扯掉黑布,原来是一只巨大的铁笼,笼子里关着一头雄壮的豹子。
那豹子本来在黑乎乎的笼子里,眼睛被火把一照,立刻暴躁起来,兽性大发,碧油油眼中射出骇人的凶光,用头狠狠的撞击铁笼,狂吼不绝。
武士打开笼门,那豹子想必被关的时间不长,野性十足,失去束缚,立刻狂吼着窜出铁笼,扑向面前的须延陀。
血月弯刀划出一道雪亮的闪电,掠过那豹子的脖子,顿时身首异处,一蓬鲜血冲天而起。
须延陀转身面对广场众人,弯刀高举,须发皆张,魁伟的身躯上溅满了豹血,如同一尊威猛的战神。
人们高高举起手臂,齐声狂呼,男人们满脸通红,激动之极,不少人扯开袍子,露出赤裸健壮的胸膛,仰天长啸。
以须延陀的修为,莫说是一头豹子,便是十头八头片刻间也会斩杀,本算不得什么,但此时却让无数男儿热血沸腾。若是这时候有敌人在,所有的人都会奋不顾身的冲上去,将敌人撕成碎片。
夜琉璃低声道:“为何男人只为一句话便心甘情愿的把满腔热血洒在那片黄沙里。”
夜琉璃不明白,俞越也不明白,看着周围热血沸腾的汉子们,喃喃道:“或许他们相信勇武能够战胜一切。”
夜琉璃眼波流转:“难道越弟弟不相信么?”
俞越默然,搏杀狼王时相信自己一定能击杀它,那时有沈伯站在暗中守护;与风从虎山林道中一战,有师父陆宜在身前;穿越丛林大漠时,身边有须延陀保护。
自己真正面对过什么?即便是现在,也是活在须延兄弟的庇护之下,十六年来一直被人庇护到底是幸抑或是不幸?
俞越摇摇头,苦涩一笑:“我不知道。”
此刻祭祀已毕,广场上燃起篝火,许多人聚拢在一起,弹奏起欢快的乐曲,放声高歌,纵情舞蹈。
二人意兴阑珊,漫步往外走去。
夜琉璃道:“越弟弟,二叔邀你去神殿饮宴,为何不去?”
俞越道:“姐姐不去,我自己去有什么趣味。”
夜琉璃道:“我讨厌闹哄哄的,还不如在谷里陪小红看月亮。”
俞越也笑道:“我也是,可小红看月亮时最怕我去,只要我一到就要发火了。”
夜琉璃轻笑道:“谁让你灌醉了人家,还偷了人家的赤火丹。”
俞越道:“不是你诳的小红么,怎么成我偷的了?定是你教给她的。”
夜琉璃格格娇笑:“小红认定了你,可不关我的事,你生的就鬼鬼祟祟,不像好人……”
冷风习习,扬起夜琉璃的面纱,露出半边娇艳的笑颜。
“咦,这位美丽的小姐,怎么从未见过?”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惊异和兴奋。
夜琉璃急忙掩上面纱,抬头望去,见三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并肩走来,身后跟着十几个仆从。
说话的那人二十多岁年纪,右耳带了只硕大的金环,长相还算周正,嘴角带笑,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夜琉璃,黏糊糊的令人生厌。
百步之内必有芳草,也必有讨厌的杂草,登徒子在哪里都不是稀缺品种。俞越向前一挺身,挡住夜琉璃,刚要说话,袍袖一紧,便听夜琉璃低声道:“别理他们,咱们走。”
俞越点点头,转身要走,那群人呼啦向前一涌,顿时把俞越和夜琉璃围在当中。
那年轻人向前走了两步,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说道:“美丽的姑娘,本人,伟大的纳吉家族的纳吉希斯,真诚的邀请您参加部族最盛大的宴会。”
夜琉璃淡淡道:“我没有兴趣参加什么宴会,请希斯少爷原谅。”
纳吉希斯道:“相信我,姑娘的容颜一定会照亮整个巴亚托吉城,所有的贵族都会被你倾倒……”
夜琉璃冷冷的打断他的话:“再说一遍,我没有兴趣参加你的宴会,请希斯少爷让开!”说着,拉起俞越的袍袖就走。
一般而言,只要纳吉希斯亮出身份,便没有人敢反抗,没想到这漂亮的小妞竟然如此大胆,这倒新鲜的很。纳吉希斯伸手拦住两人的去路,目光在俞越身上一扫,说道:“姑娘原来是为了这个小子,简单的很。”
“阿普,替少爷赏给这小子二十个金币,带他找个地方喝酒。”纳吉希斯朝众仆从一招手。
“是,少爷。”一名高高瘦瘦的仆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尖声应道。
这位名叫阿普的仆人面色黝黑,小眼阔口,下巴光秃秃的没有一根胡须,身材虽然瘦削,但大手大脚,肩膀极宽,走起路来轻飘飘的。
阿普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递给俞越,说道:“少爷赏你的。”声音又尖又哑,甚是难听。
夜琉璃秀眉一皱,正要说话,只见俞越伸手接过袋子,用须延话道:“好。”然后掂了掂捏了捏,又说了两个字:“够了。”
纳吉希斯哈哈大笑,这种事他见的多了,不管什么时候,金币都是解决问题的好东西。
“金币跟你走,美丽的姑娘跟我走。”
“金币归我。”俞越把金币揣进怀里,摇摇头说道:“姑娘,我,不管。”
纳吉希斯一怔,随即笑道:“美丽的姑娘,幸好你遇见了本少爷,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迟早把你卖了。”
夜琉璃知道俞越故意戏弄纳吉希斯,说道:“他是他,我是我,你爱给他金币,跟我可没关系。”
纳吉希斯脸色一沉:“想戏耍本少爷么?我纳吉希斯看上的姑娘,还没有得不到的。你今天必须跟我走!”
一名贵族青年插口道:“姑娘,能让希斯少爷看上,可是你的福分!别人想跟都跟不上呢。”
另一人也笑道:“希斯少爷身强力壮,有的是金银财宝,姑娘就从了吧,跟这个不敢见人的小子能有什么好处?”
说完两人嘿嘿笑了起来,笑声中满是淫邪的意味。
爱看热闹并非大玄国人独有,巴托亚吉城里也一样,纳吉希斯等人这一闹,早就引来不少百姓围观,暗暗为夜琉璃担心,这么好的姑娘碰上纳吉希斯少爷,可大大的不妙。
纳吉希斯少爷在巴托亚吉城里大大有名,无人不知,他是纳吉家族的继承人之一。
纳吉家族是须延部最为悠久的家族之一,仅此于须延氏,在巴亚托吉城势力极大,须延陀三位妻子中有一位便是纳吉家族族长的妹妹。
不过希斯少爷有此大名却不单单为此,令其名声大噪的是他在十五岁时就已经娶了三个妻子,此后年年有新人,个个貌美如花,二十三岁时已经娶了十一个老婆,冠绝全城。
贵族娶多名妻子是寻常之事,比纳吉希斯老婆更多的也不在少数,可像希斯少爷这般年少有为却不多见。
巴托亚吉城里流传这样一句话:希斯少爷走过的地方,连母羊母牛都要避开。更有好事者为此设立赌局,赌希斯少爷三十岁之前娶到二十个老婆。
这些话传到纳吉希斯耳中,他非但毫不在意,反而以此为荣,在他看来,漂亮的女人就像金币,越多越好。
纳吉希斯见两人不说话,以为被吓住了,下巴向上一扬,说道:“这就对了,只要好好听本少爷的话,保你要什么有什么,想干什么都可以。”
这时,另外两个贵族青年也走过来,上下打量夜琉璃,其中一个矮胖青年谄笑道:“希斯少爷,这姑娘美的像朵陀罗花,今天您可要在宴会上大大露脸啦。”
纳吉希斯得意的一笑:“那是自然,每年本少爷都会带漂亮的姑娘参加这个宴会,本来今年没有好人选,没想到竟在这里等着本少爷,可见真神都眷顾我纳吉希斯,哈哈哈。”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似乎夜琉璃已铁定变成纳吉希斯可以到处炫耀的禁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