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越儿所言,那风从虎所修炼的邪体人魔只是初阶,修为尚浅,若不是大意被血月刀伤了,也不会现身。若是风从虎肉身融为一体,练成至尊天魔,武圣也难以抵挡。也幸亏如此,你所受阴寒之力甚微,或许有办法化解。”须延天说道此处,突然眉头一皱:“你方才说用破魂枪刺破那邪体的手掌?”
俞越点点头,又详细的说了一遍,突然想起一事,说道:“那破魂枪原本没有如此锋利,不知为何却能刺穿那邪体的手掌。”又想起狼牙峪内,刺杀那两名军士的情状,当时重伤稍缓,气力不及平时一半,却能轻易刺透那坚韧的皮甲,破魂枪何时变的如此锋利了?这些日子发生了这么多事,心思并不在此,现在提起来,才发觉有异。
“也就是说,那破魂枪自刺伤邪体后,才变得锋利无比的?”须延天说道。
俞越点点头,取出破魂枪,朝那铁桌子轻轻一戳,几乎没使什么力道,便听嗤得一声,深深的插进铁桌之内,竟将厚达数寸的铁板透了个通透!
三人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枪头居然锋利如斯,须延天抓住枪柄,轻轻一拔,那枪头应手而起,没有丝毫阻碍。
须延天伸手抓住枪柄,对桌又是一刺,嗤的一声轻响,那枪头应手而出,厚厚的铁板上赫然露出一个大洞,边缘光滑之极,似乎刺穿的并不是什么铁板,而是块豆腐!
锋利的枪、矛都大都由精钢锻造,表面光滑纹路清晰,而这枪头却是通体发乌,灰扑扑的没有丝毫光泽,一眼便知这并非锻造,而是倒模铸造出来的,且铸造的十分粗糙,甚至没有经过打磨抛光,表面凸凹不平,像是手艺低劣的匠人仓促所作。
须延天反复端详了良久,突然面露笑意,说道:“原来如此。”
俞越忙问:“伯伯看出什么来了?”
须延天接着道:“破魂枪乃上古六大神兵之一,据《天下神兵谱》所载,此枪初成,神魄具备,生而有灵,神枪一现,惊天动地,破魂灭魄。”
上古六大神兵?《天下神兵谱》?
俞越闻所未闻,不由心中好奇,夜琉璃也甚感兴趣,均盼望须延天能多说些。
须延天似乎懂得二人的心思,接着道:“《天下神兵谱》不知是哪位前辈所著,记载天下有名的神兵利器,六大神兵便是此书所列的六种神器,分别为定鼎剑,问心琴,破魂枪,万魄钺,雷神锤,聚灵刀。”
“定鼎剑乃是天子之剑,为大玄皇族姬氏之重宝;雷神锤相传藏于大玄武道圣地青丘;问心琴是玉陵第一宗门元灵宗的镇门之宝;聚灵刀据说流入北狄,万魄钺和破魂枪则是下落不明。”
“传说剑胆,琴心,枪魂,钺魄,刀灵,锤神,六大神兵各有奇妙之处,威力奇大,后天宗师若有神兵在手,配合相应功法,就可击杀先天宗师甚至大宗师境界的强者!”
“破魂枪在神兵谱中只有寥寥数语,说此枪乃上古神匠所作,夺魂灭魄,神妙无方。它的神奇之处便能吸收魂魄之力!”
魂魄之力?
俞越和夜琉璃对望一眼,都是一头雾水,魂魄之属本就看不见摸不着,到底存不存在都说不准,哪里来的魂魄之力?忍不住问道:“伯伯,只听说人有三魂七魄,难道真的存在,它们又怎么会有力量?”
须延天轻轻一笑道:“这个问题当年伯伯也问过,当时我也像你们这么大,那时候大师兄已经五十多岁了,我少年心性,总是与他争辩,十次到有九次是强词夺理,大师兄不厌其烦,为了一个字也会给我解释半天。回想起来,我一生所学大都得自那几年。”
想起少年学艺的境况,须延天神色略有些惆怅,数十年来不断的勤修苦练,无数尔虞我诈的争斗搏杀,把心性磨练的如铁石一般,那些往事都被当做惑乱心神的魔相,本以为已破的一干二净,却如长在脑海中一般,出现的如此突然而又顺理成章。
俞越见他神情恍惚,斟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须延天回过神来,接过茶杯笑道:“伯伯老啦,总忆起以前的事情,当下的事却记不清楚啦。”喝了口茶,接着说道:“要说清这个,还需从武道修行说起。越儿可知武道修行共有几重境界?”
“师父说武道修行有炼体、脱胎、知命、超凡、入圣五重境界,以炼体为基,分为固身、炼骨、强筋、聚气五阶,后面还有洗髓、易血等。”
“不错,炼体固身后踏过洗髓、易血两阶即可脱胎换骨,再迈过定神阶这道门,才算是真正踏入武道修行之列!”
譬如一栋房屋,建造前需备好沙石砖瓦,再打地基开始建造。炼体如同备料,脱胎如同打地基,而后才是真正的造房工程。
如陆宜、须延陀、甚至风从虎都是武道宗师境界,强大若此却还没踏入真正的修行大道!武道漫漫一语,果然言之不虚。
“真正的修行大道乃是御魄凝魂、化魂合一、超凡入圣,成就大宗师甚至武圣之体,真正大宗师之威能,风从虎这样的修为,一举手便能将其形魂俱灭!”
“而我夜知星二十年前就已成为天下最年青的武道大宗师!”须延天傲然道,眉宇之间显出一丝飞扬的神采。
俞越不禁心潮澎湃,虽然听不懂什么是御魄凝魂、化魂合一、超凡入圣,但大宗师之威却听的清清楚楚,须延天重伤在身,修为尽失,可依然气势迫人,目光一聚便令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唉,如今老夫早不足当年之万一,变成废物喽。”须延天一声长叹,说不尽的惆怅。
俞越安慰道:“须延伯伯,我师父常说天下之事自有定数。侄儿以为,只要尽力而为,无愧于心便不负此生。”
“无愧于心不负此生”一语人人可说,不同人有不同之意,青年人说起来热血激昂,有一股不达不目的誓不罢休的豪情,在久经磨难之人口中,则有一种看透世情,无可不为的气度。
这些话自年少的俞越说来,未免有些故作老成之嫌,但这半年来历经生离死别,几次死里逃生,又兼重病缠身,实是有感而发,并非鹦鹉学舌。
俞越这句话却触动了须延天内心隐秘之处,回顾往事,不禁暗叹,我修为曾至大宗师,天下武修人人艳羡,膝下又有如此乖巧孝顺的女儿,安居在这山清水秀之地,此生有何可惋惜的?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可怜我年逾六旬竟还不如一个少年的见识!
须延天赞道:“说的好,老夫还不如越儿看得透,惭愧。”
俞越连连摆手:“晚辈顺口乱说,伯伯不可当真。”
须延天呵呵一笑,接着道:“脱胎之后是超凡、入圣两重境界,各有四阶,分别为:制魄、御魄、凝魂、化魂!”
“制魄为先天宗师,御魄为武道大宗师,凝魂者为武圣,至于化魂可称至圣之体,修成武圣之体的当今天下倒是有几位,能称上至圣的,将近千年没有了。”
这些东西陆宜从未提及过,俞越听的满腹疑问,忍不住问道:“伯伯,这些境界中的
神、魂、魄到底是什么?”
只听夜琉璃道:“你俩一对病人,难道要聊一夜么?”
俞越这才发现此时屋外月上中天,挠着头皮道:“都怪我,耽误伯伯休息了。”
当晚,夜琉璃在西侧石屋略略收拾了一下,以后便让俞越住在这里了。
第二日用罢早饭,须延天对俞越道:“越儿,你对魂魄知道多少?”
俞越老老实实的答道:“师父说我修为尚浅,从未提到过。”
须延天笑道:“你师父的行事与我那师兄倒是相像的很,修为不到一个字也不会多教,罢了,今日老夫便为你两个说一说修魂炼魄之秘。”
“三魂七魄常驻身,体如铁石命如金。人生来三魂七魄具备……”
须延陀刚说到这里,夜琉璃便问道:“爹爹,难道人真的有魂魄?”
俞越也插口道:“是啊,乡下有很多神鬼魂魄的传说,难道都是真的?”
须延陀笑道:“人之魂魄与乡间传说故事大不相同,可谓风马牛不相及。”
“人之始生,以母为基,以父为楯;血气已和,营卫已通,五脏已成,神气舍心,魂魄毕具,乃成为人。”须延天慢慢的念一段深奥难懂的话来。
“人初生时,血肉五脏具备,魂魄驻身。若无魂魄在身,人便不能成为人。”须延天说道,“男女媾精,万物化生,其精为形之始,其形由精成之。人之初由父精母血感合成,阴阳相媾,胎孕乃凝,但此时仅是腹中一肉,并非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