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你小子看穿,但某家此行目的却达到了。”须延陀顿了顿,脸上略有得色,“这柄剑十有八九就是破魂枪!”
“哈,须延先生还不死心么?”俞越翘起二郎腿,笑嘻嘻的说道,“在龙川的时候你开始怀疑,狼牙峪胁迫,大漠里试探,然后接着用血月神舟利诱,现在又扮成齐老大来诈我,接下来又想用什么法子?”
须延陀被说中了心事,脸微微一热,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某家是为你着想,以你这点浅薄的修为,身怀破魂枪与自杀无异,交给某家也好保住你的小命,还能得天大的好处,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拒绝。”
俞越满脸无奈,双手一摊道:“要我怎么说您老人家才明白呢?没有就是没有。”
须延陀悠然道:“某家不着急,过些日子派人去跃马岭找那张什么来着?对,张老憨,看他是否能还做出你这样能刺破邪体的利器来。”
俞越顺手摘下铁剑,放在石桌之上:“何必这么麻烦,拿去便是,若是破魂枪最好,血月神舟便归我俞越所有,从此做个逍遥的大富翁,哈哈哈。”
须延陀微微一怔:“好,某家与你赌上一赌,若不是破魂枪,血月神舟归你,从此再不为难你;若是的话,你小子就要留下来做我的奴隶。”
俞越冷笑道:“若是你硬说这枪就是破魂枪,我岂不冤枉?”
须延陀一瞪眼,道:“你以为某家是下三滥的小贼么?是不是明日便见分晓,你可有胆一试?”
“好,赌就赌,你可别输了耍赖。”俞越举起右手说道。
“某家岂能跟你这小儿耍赖。”须延陀也伸出右手。
啪的一声,击掌为誓。须延陀抓起那铁剑扬长而去。
第二日申时刚过,院外来了一辆马车,一名看上去有些木讷的白袍仆从操着蹩脚的大玄话请俞越上车,这人大玄话说的甚是怪异,翻来覆去只有一句,俞越费力好大劲才明白他说些什么,想来是刚背下来临时报佛脚。
一上马车,车门便啪的一声紧紧关上,接着听见门从外面上锁的声音。这车厢四面封死,包着黑布,只有顶板露出一条缝隙,才不至于漆黑一团,想必去处乃是极隐秘之地,俞越暗笑须延陀恁得小心了,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走了很长时间,马车停了下来,接着便听到开锁的声音,传来车夫生硬的大玄话:“请,下车。”
俞越推开车门跳了下来,眼前一亮,见已在半山之上。一阵山风呼啸而来,寒意袭人,俞越不禁缩了缩脖子。
山道已到尽头,一条窄小的石阶蜿蜒向上隐入密林深处,不知通往何方。
那车夫打了声呼哨,不多时,石阶上走来一名老仆,须发俱已花白,也不说话,冲车夫点了点头。车夫跳上马车,打了个响鞭,沿着来路走了。
那老仆手抚左胸冲俞越微微躬了躬,转身拾阶而上。
俞越跟在后面,走了约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一座院落,这院子建在从山腰中辟出的一块空地之上,两侧都是悬崖峭壁。
院子里古木参天,正面是三间石屋,没有丝毫的装饰,方方正正朴实无华。
忽听须延陀的声音从中间房中传来:“进来说话。”
走进石屋,室内只一几一榻左右两面墙用厚厚的毯子遮住,小几上燃着一炉香,旁边放着那柄铁剑,须延陀正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俞越,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既然已击掌立誓,岂能轻易反悔,莫非你心疼那艘船了?”
须延陀微微一笑,从榻上站起来,说道:“先给你看些东西。”说着伸手一拉墙上的毯子。只见墙壁之上密密麻麻挂着各式各样的长枪、长矛、铁戟、铜戈。须延陀又将另一张毯子也拉下来,同样满墙枪矛,加起来足有上百杆。
俞越暗忖,须延陀收藏了这么多枪矛,定是极爱这种兵器,可他使的却是弯刀,不知是何原因。
须延陀顺手从墙上摘下一杆枪,那枪通体布满鳞片般的金色的花纹,上端铸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龙头,从口中吐出长约尺许的枪尖。
“此枪名叫龙魂枪,据说乃是两百年前武圣龙不悔的兵器,五年前某家用两升夜明珠和一尊古铜佛才从青川大豪张绍宗手中换来。”
不等俞越看清楚,须延陀挂起龙魂枪,又摘下一杆通体乌黑的长枪:“此枪名叫惊魂枪,原是南疆武道宗师郑临风的兵器,某家与他激战两天两夜,身受七处枪伤,才夺过来。”
“这是断魂枪,是幽州第一武道宗门金鹰堂宗主殷烈山的珍藏,我潜伏饲鹰崖八天九夜,才盗得此枪。”
接连拿了七杆枪,或买或换,或偷或抢,来历各不相同。
须延陀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这些兵器的原主人无一不是当世强者,从他们手中谋取宝物,其间凶险可想而知,不知经历过多少生死一线的搏杀。须延陀不惜性命收罗这些兵器难道就是为了收藏?
“须延先生念念不忘破魂枪,不会只是想挂在这里欣赏吧?”俞越说着,突然发现其中的怪异之处,“这些兵器名字里大都带‘魂、魄、神’等字,你该不会是为了这个才费尽心机寻找破魂枪吧?”
须延陀略带赞许的点点头:“你说对了一半,跟破魂枪相比,这些所谓神枪一钱不值!”
俞越剑眉一扬:“破魂枪到底有什么神奇之处,让堂堂的沙漠之王如此处心积虑?”
须延陀眉宇间透出一丝凝重,沉声道:“穷此一生某家也要得到破魂枪!”顿了顿又道:“至于个中缘故,不说也罢。”说着拿起那柄短剑,又道:“你可要想好了,若是验明此剑确是破魂枪,你便要做一辈子奴隶!现在承认还来得及。”
俞越眉头一皱:“有件事我不明白,既然你认定它就是破魂枪,直接夺了去便是,为何非要费这么多周折?”
须延陀下巴微微一扬:“天下至宝能者得之,你若是武道宗师门派之主,某家什么法子都可以用,你只是个穷途末路武道低微的小子,某家还不至于如此下作。”
俞越呵呵一笑:“多谢须延先生看不起我,不过您到底凭什么认定这把剑就是破魂枪?若真的不是您可就亏大了!到时候不给我那艘船,我还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须延陀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是与不是一会便见分晓,你放心,某家没那么小气。”说着转回身在石墙上一推,咯吱一声,墙壁上出现一个洞穴,原来是道暗门。
从洞口望去,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有多深。
须延陀道:“随我来。”转身走进洞内。
俞越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走了进去。
洞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俞越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几步,叫道:“黑漆漆的看不清路,为何不点个火把?”
话音未落,俞越便觉得脖子一紧,耳畔传来须延陀的声音:“莫大呼小叫,某家带你走。”
俞越被须延陀半搀半拖,踉踉跄跄的在黑暗中走着,心中忐忑,莫非须延陀要把我关在这黑洞里,逼问破魂枪的下落,如果真要这样,可就麻烦了。
走了一盏热茶的工夫,只见前方露出一点天光,俞越这才稍稍放心。
还没到洞口,便闻到一股芬芳的花香,俞越暗暗惊异,这是哪来的香气,难道这黑乎乎的洞里还能种花么?
走出山洞,眼前豁然开朗,但见洞外是一个小小的山谷,四面环山,古木参天,一片竹林翠影婆娑,曲径清幽。
穿过竹林,花香更浓,令人醺然欲醉,一条小溪穿谷而过,一座别致的竹桥横跨其上,桥边是一片花圃,种满各种花草,一丛从不知名的花开的正旺,花朵大如海碗,花瓣重重叠叠,或红或粉,浓艳欲滴,散发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香气浓而不腻,人从花边过,香气似乎粘在衣衫上,久久不散。
陡峭的悬崖之下有一座竹篱小院,三间石屋,建造的精巧别致,前有古松,后有修竹,奇怪的是右边那间有门无窗,松树下一张石桌,三只石凳。
此时天色已晚,谷内幽暗,只闻溪水淙淙,鸟鸣啾啾,更显清幽,令人不禁放轻脚步,唯恐打破这飘然出尘的静谧。
须延陀轻轻推开竹门,走进院中,略微犹豫了一下,让俞越站在原地,轻轻走到右侧石屋前,在木门上轻叩了几下。
木门吱呀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少女,约莫十七八岁,一袭紫袍,长发如瀑,肌肤胜雪,眉宇间略带忧色,似有心事。
那少女见有生人来,脸微微一红,向须延陀施了一礼,轻声说道:“二叔来了。”声音清脆动听。
俞越不由的心砰砰直跳,眼睛不知往那边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