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策军来自陇右,曾是唐中央的劲旅。德宗、宪宗时常用以出征藩镇;长安西、北备御吐蕃的部分防务也由神策军承担。神策军的地位日重,在宦官统率下,衣粮赏赐也比诸军优厚,于是戍守长安西、北的其他军队也都要求隶名神策。这样,神策军迅速扩大,德宗时已增至十五万人。由于宦官控制了神策军及其他禁军,同时也控制了长安城及整个关中地区,从而造成宦官集团长期专权的局面,它对唐后期的政治和社会有重大影响。
凤翔,雍县,节度使府。
李顺融、神策军奉天镇将军汪祖、神策军好畤镇将军杨守忠和神策军普润镇将军叶贵联袂闯进节度使府,找到凤翔节度使温仁杰,李顺融见节度使府中一应办公用具尽然全部撤走,府中三佾舞女翩翩起舞,琵琶声声妖娆,温仁杰正在和属下们觥筹交错,大谈风月。
李顺融皮笑肉不笑的尖声说道:“温大人真是好兴致啊,咱家冒昧前来打扰了。”
温仁杰挥手让舞女们退到一边,醉眼惺忪的道:“李公公,你来的正好,这有一坛吐蕃来的上好葡萄酒,来人,给李公公呈上一杯。”
两个娇俏可人的侍女连忙端着酒盘走到李顺融面前,侍女将葡萄酒斟到一只白玉雕琢的精美酒杯里,恭敬的递给李顺融。
李顺融不接,高声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咱家可没福消受这些,温仁杰,皇上有旨!”
温仁杰醉眼朦胧,,轻飘飘的走到前面跪倒:“微臣在!”
李顺融:“皇上手谕:逆臣王铎、卢携、郑畋,勾结南衙卫军,把持朝政,企图颠覆朝廷,迫害天子,幸有宣徽使李顺融忠勇可嘉,任命李顺融为京畿道讨逆使,统率神策军兼长安内外八镇,务必清除逆臣,澄清宇内!”
温仁杰吓得酒意醒了一大半,不敢相信的问道:“王铎、卢携和郑畋可都是大唐硕果仅存的宰相元老了,怎么可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李顺融嘿嘿冷笑道:“温大人,你这是质疑咱家呢,还是质疑皇上啊?”
温仁杰说的结结巴巴:“这个……这个嘛,本官也只是说凡是都应该调查清楚了才好,大家同朝为官,动不动的就舞刀弄枪的岂不是太伤和气了?”
李顺融心中火气冒腾起来,尖声道:“这些逆臣贼子利欲熏心,哪有什么道理可讲,皇上性命只在顷刻之间,哪有时间和你在这瞎耗,你赶快交出节度使的印信!”
温仁杰好歹也是堂堂一个节度使,怎能容一个宦官说三道四的不放在眼里,再说了,他本是科举出身,自谓清流,一向心高气傲,本就看不起宦官,于是愤愤不平的争论:“兵者,国之大事,李公公岂不闻兵凶战危的道理,现在朝廷本就是多事之秋,我等臣子本就该同舟共济,辅佐皇上共度难关,哪能自相残杀呢,这不是令人笑话的事情吗?”
李顺融被他反驳的气的额头青筋直跳,但是时间紧迫,实在是没时间和这迂腐儒生论道,语气森冷的说道:“这是圣旨,你难道想要违抗吗,你到底交不交出印信?”
温仁杰见李顺融咄咄逼人,心里也有些懦弱,说道:“就在案上,你自取吧。”
李顺融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到温仁杰的酒案上果然找到了印信,然后就带着手底下的三位将军趾高气扬的出门去调集军队。
来到军营里面,除了少数守城的将士之外,军营里面也是人丁稀少,这里面最大的原因就是还受朝廷管制的军队大多都是人浮于事,只知道想尽办法制造空额,以此贪墨粮饷,因此朝廷能调动的军队大多只有十之三四左右,有的甚至只到十分之一,而与此恰恰相反的就是那些割据藩镇以及一些有称王称霸野心的将领就想尽办法的增加额外军队,这就造成了唐朝总是处于风雨飘摇的局势。
李顺融命令手下敲击军鼓,集合军队。
凤翔的军队编制是三万人,后来又增加了一千五百骑兵,三通鼓之后,将士们才慢吞吞的来到军营里面。估计到场的也就三千左右。
李顺融找来了凤翔的行军司马李昌言,问道:“现在人都齐了吗?”
李昌言说道:“李大人,听到军鼓而来的士兵只有一半左右,其余的人听说不是节度使的命令,所以都不来了。”
李顺融怒不可遏的说道:“皇上的圣旨都不听,难道他们都要造反不成吗?”
李昌言:“并非是如此,若是节度使大人而来,恐怕一时间也就召集到二千左右,而其余的士兵要么是在家务农,要么是上山打猎的,要么是市井走卒,他们都有家业需要维持,所以并不常在军营里面。”
李顺融身为宣徽使,平时只不过是跟着田令孜作威作福罢了,只知权谋诡诈之术,对于军队的事情一直都是少有耳闻,这时听得李昌言的话语也不由得拍了拍杨守忠的肩膀,歉意的说道:“守忠啊,咱家真是错怪你了,看来这些人中,就你是最有孝心的了。”
因为杨守忠的只有六千定额的奉天镇不仅交出了五千兵马,甚至还临时抓派了三千平民。好畤镇和普润镇总共也就四千人而已,其他的神策军五镇的人马现在都已经派人去联络了,京畿地区尚且如此,其余五镇的人马也就可想而知了。
杨守忠本来是杨复恭的义子,听到杨复恭和田令孜都倒台以后,吓得魂飞魄散,他知道自己以前帮杨复恭铲除敌人,犯下很多血债,仇人可谓遍布天下,不论是京中的文官还是以后可能得宠的宦官甚至是天子都不会放过他,所以他在得知李顺融的计划之后,就义无反顾的踏上了这条不归路,要么身败名裂,要么……
杨守忠道:“这是守忠应该做的。”
李顺融抹了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感动地安慰了他几句,然后对着李昌言说道:“李司马,就这些人马就算了,命令他们启程吧。”
李昌言问道:“不知道李公公是要我们凤翔军去做什么?”
李顺融:“皇上让咱家节制京畿道所有军队进入长安平乱,这可是举国头等大事,迟则生变,你不要问那么多了。”
李昌言大惊道:“长安怎么可能出事呢?难道是黄巢已经攻入长安了,这不可能啊!”
李顺融不耐烦的道:“你一个小小的司马需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还不赶快命令军队启程!”
李昌言为难的说道:“李公公可能不知道,现在的时代,军队可不是那么好带的,这些士兵都一个个油滑的很,若是有利可图又轻松完事的差事,一个个都是挣破头颅也要来,若是无利可图又有生命危险的差事,他们一个个跑的贼快,下官也不是非要打探机密,只是怕在关键时候误了李公公的大事,而且若是让这些士兵到处乱窜,聚集为盗,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啊。”
李顺融不得不仔细的听完了李昌言的聒噪,然后反问道:“你认为让他们去打长安城的叛军,他们敢去打吗?”
李昌言:“李公公说的叛军到底指的是?”
李顺融风轻云淡的道:“南衙十二卫,还有羽林军,或者还有龙武军,或者还要加上金吾卫,就这些了,估计连京兆府的捕快和侩子手都会上阵!”
李昌言听得头皮发麻,大惊失色的问道:“李公公不是说笑吧?”
李顺融阴阴的冷笑着,打量了一下李昌言,然后拿出了他伪造的天子手谕,这道手谕是他模仿的天子的笔迹,而且他身上揣着传国玺,倒是一应俱全。
李昌言一看,不得不信,但是这就更让他为难了:“不瞒李公公,像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用危险来形容了,这可以说是必死无疑啊,恐怕就是皇上的圣旨也不能让他们自愿去送死啊。”
因为田令孜的关系,李顺融能够节制的也只有神策军而已,之所以拉上凤翔,这是为了避免腹背受敌的同时,也增加一分战斗力,毕竟凤翔的军队也一向是享负盛名的久战之师。
“那你看,怎么才能让他们甘心送死,哦,咱家的意思是怎么才能让他们尽量为皇上拨乱反正呢?”
李昌言说道:“这恐怕还得由温节度使出面才行,毕竟他是节度使,将领们大都听他的,只要温大人能够以身作则,再许以将士们一个前程,凤翔军必然整装而出!”
李顺融想不到绕来绕去还是得去找那个倔强的温仁杰,气的不打一处来,嘶吼着命令道:“守忠,你去把那个家伙给咱家抓来,绑也得绑来!”
杨守忠飞快的领命带着几个亲卫去了。
不过片刻又气喘吁吁的跑了来,说道:“不好了,温仁杰已经跑了!”
李顺融的脸色瞬间变化不断,然后狰狞的命令道:“守忠,你将神策军调过来,然后去接收凤翔军,要是有不服的,就给咱家杀了,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都不服,就给咱家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