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只瞥了一眼胤禩,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待胤禩开口提问,径直的先说了,“你也无须多疑了,胤禩,我说的便是实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中究的原因,我也百思不解,当初,待我醒来,我便已是躺在了安宅内,至于如何从紫禁城里出来,我也曾探询过,但是宅内守口如瓶,至今也只是得到只言片字,说是去北京一回,便是领了我回来。想来,我应当是从紫禁城出来的。”
胤禩对于扶苏的一番话也只是半信半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一想,似乎有些不对,“那你现在又多大了,既然是流苏的大哥,那年岁上应该相差不大才是。”
扶苏知道胤禩的疑惑,淡淡一笑,“我醒来那天,我就是个十岁的孩童模样。想当初,一直对永世长生念念不忘,宫廷内,还专设了炼丹一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未曾想,不过隔了三百年竟然死而复生且又返老还童。呵呵,人生际遇还真是风云易变啊!”
“返老还童?!”胤禩惊诧,“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我曾想我这幅模样已经是叫人大为疑惑和惊诧,未料四哥你身上的事竟然更加令人称奇。”
“既然你和流苏认识不久,那么你醒来便是这副模样?”扶苏也对着胤禩的话好奇,没想到他们二人的际遇还是有很大的异样的。
胤禩点了点头,“醒来便是这幅尊容了,不过年轻了岁数,和四哥你相比,终究是差了些。”
“你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啊,胤禩,”扶苏听着他话里头的意味,摇摇头,略带着可惜道,“其实当初你我不相伯仲,你也无须妄自菲薄。如今,相隔三百年,你我都不是当年的皇家贵胄,那些个东西都放下吧,莫要再去相争了。”
“四哥说的极是。”胤禩骨子里其实还是有些念旧情节的,不然他也不会让流苏带她去找他的旧府,不然也不会在知道扶苏就是四哥后,心下那种难以言明的冲动和菲薄,或许当年输了那场夺嫡之战后,他便是从心底里开始泄了气,开始退却,开始信服他了。
“方才流苏不曾看见你,想来你也和我当初一个情形。”见着他兀自沉浸在自己心思里,扶苏先开口将问题提上了台。
胤禩回了神,脸色一白继而又是一阵激动,是了,流苏看不见他,急忙开口,“四哥知道原因?”
“原因我也并非十分清楚,但我当初也曾有过一阵的莫明的消失,莫名的出现,还完全不被人看见,但时间一长,约莫一年的时间,便是好了,但也非完全的好,偶尔也会和你现在一样,但是间隔的时间很长。”
“原来四哥也和我一样,我还只当我又要——,呵呵,原来是庸人自扰啊——”
扶苏的话好似一颗定心丸,胤禩长长的叹了口气,两人又详聊了许久,再之后见着时辰已晚也不再打扰,径直的回了房,只是待推开门时,又是一惊一喜,惊的是,他的床铺上竟然躺着一个人,一个女子,一个他想要被她安抚的女子;喜的是,这个女子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听见他的呼喊一般,竟而房内等他许久。
流苏本是闭眼休憩一会儿,待听见推门声,立即的坐了起来,“你回来了,胤禩?”
胤禩点头,抬脚刚向前踏出一步,但又呆愣住了,这情形,似乎见过一般,有些个眼熟,又有些久远,久远到似乎还是在他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曾有一个女子为他夜不阖寝,为他黯然伤神。那个女子?她是谁?为何他现在竟然对那女子半丝容貌也记不清楚,更无须提及那名女子姓甚名谁了。这,这又是为何,莫非是他死而复生,连带着前世的记忆都忘却了,人说奈何桥上孟婆汤,忘却前世获新生。但为何之于四哥,之于九弟,之于大清,那些个的情形他还是记忆犹新呢。还是说——因他昔日执着于朝政而忽视了其他,而今忘却其他诸事诸人,便是对他的惩罚,偏偏这些却又是他急切想要重拾的。
“你怎么了,胤禩?”流苏起身立于他的面前,盯着他,有些个担忧,“不舒服?”
“没,没什么。”胤禩摇摇头。
“你先前出去了?”
“嗯!”
“你——有没有叫我,先前?”流苏还是有点儿质疑先前走廊的情形,倘若是以前,她或许不以为然,但是现在,胤禩——这个最大的颠覆了她科学观的男子,十分立方的站于她的面前,她又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六感,或许,先前她是真的听见了。
“你听见了?——”胤禩大喜,果然他遇见的这个女子是不一样的。
“你——”流苏疑惑,“你又不见了,胤禩。还是说你就站在我身后,而我却看不见!??”
胤禩点点头,流苏很聪明,无须指点,便能明白他的困境。
“那么,你便就是俗说的隐身了?”
“隐身?隐去身影,也可以这么说。但个中缘由,我也是捉摸不透。”
“然后你便隐着身在屋内闲逛??”流苏打趣道。
“呵呵,也可以这么说。”胤禩隐去了和扶苏的那段。
“可有什么乐趣?”
“乐趣?”胤禩摇头,“孤身一人,哪有乐趣可言!”
“既然没什么乐趣,那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房?”这才是她的重点。
“你这是在担忧我,流苏?”胤禩低头,微微翘起嘴角,紧紧的看着她精致玲珑的面孔,愈加的觉得面前的女子漂亮又可人。
“只不过是看见你不见了,觉得有些个好奇而已,没别的意思。”流苏别过脸,不愿直视他,淡淡的继续说,“既然你没事,那我先回房睡了,已经不早了,你也早点儿休息。”流苏一边说一边转身,临到门口,又回头,直直的看着胤禩,略带着犹豫,“万一,我,我是说万一,要是你又隐身了,那就不要离开我太远,直接念我名字,或许,或许我还能听得见的。”
闻言,胤禩一笑,很灿烂,郑重的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