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桃花阵深处。
山泉散漫绕阶流，万树桃花映小楼。
楼阁雅致，遗世独立，流水源溪潺潺淌过青玉板。枝叶间漏下斑驳的光线，滴水朝露折射成光华万千。落英缤纷，暮色苍茫，一如从未被踏足过的世外秘境。
曲径通幽处，小楼后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有人轻叹时光变迁。花开花落花满天，五载光阴如梭，她的面容只能在梦境深处惊鸿一瞥，却如此刻骨铭心。回忆过于久远，曾经鲜艳美丽的画面早已褪色，熟识，相知，不过弹指一挥间。
眷兮眷兮钗为证，天子昔年亲赠。
他唇齿间犹自斟酌，忽而低低笑出了声。几许痴情，几许癫狂，几许无可奈何：“湄央，许久……天命难违，我命由谁？”
只是这声音并未沾染上笑容里汹涌的情绪，依然无悲无喜，泠泠若筝。只一瞬他的神色便恢复如常，面沉如水地走出阴影。原来那是一名尚未及冠的少年，鸦羽般的长发泻至腰间，侧脸浸在光线中纤尘不染。眉眼出奇精致，只是唇色略带透出病态的嫣红。
他站在楼前沉默良久，半响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
“告诉慕懿，顾眷兮已破阵离去。”少年清冷的嗓音响彻幽林。树枝晃动了一下，暗卫无声无息地前去禀报讯息。国师慕懿随皇帝亲征北上，境内之事实由顾家二公子掌管调度。桃花阁并非不堪一击，五年之间韬光养晦，足以应付南淮寺从中作梗。然而这公子放任南淮寺的人带走了阁主国师大人的徒弟，难不成有何隐情？
暗卫深深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当然，他什么也没猜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