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这个工作,重复性很强,稳定的很,当然也乏味的很;于是,我有大量的时间回想我懵懵懂懂的前二十多年。
人的记忆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谁还能记得自己最早的记忆呢;而你认为的最早的记忆,是真实存在的,亦或是你给自己捏造的;同样是最早的记忆,恐怕又各不相同吧。我记得,我最早的记忆应该是我躺在一个大大的由许多根儿细铁棍焊成的推车内,想翻身而又翻不动时烦恼异常的一段记忆,还记得当时被裹得严严实实,捂得不得了。后来我还见过那个推车,原来小的不得了;大和小,只是相对而言。
有关于我右腿膝盖上一块圆疤的一段记忆,不确定是我自己的,还是妈妈讲给我的。当时,妈妈抱着襁褓里的我在厨房里烧地锅,因为烧的是废柴,有时木头里会有虫卵什么的,就会“砰”的一声,炸出火星儿;当时,就是一颗大火星儿扑到我的右腿衣服上,恰恰就在膝盖处;后来,在我竭底斯里的哭声中,母亲才发现我的伤处,于是我的第一处伤疤,男子汉骄傲的象征,出现了。很奇妙,这段记忆,好像是妈妈讲给我的,又好像是我记忆里存在的。
先父那一辈儿,很多男人都会选择去当兵;而这段儿记忆里,我还不会走路,还需要被抱在怀里。这段记忆没头没尾,只有开始吃饭时,母亲抱着我坐在先父身旁,先父的战友坐在对面。当时,先父和战友在喝酒和聊天;而母亲就抱着我坐在旁边吃饭,现在想来是很失礼的,而当时母亲的脸色也不好看,具体事由就不是我能猜测的了;还记得,先父的战友很积极的逗我,而我很不给面子只知道哭,他好像很尴尬,而从始至终,先父的神情一直很恬淡,或许只是记忆里是那样。
关于先父的记忆,还有一段儿有头没尾,又像是两段拼接而成,又像是好几段拼接而成。记得那时,父亲在家里刨了一个红薯窖,红薯下到窖里后要烟熏。这是什么原理,不懂了,直到后来也没见过还需要烟熏的。只记得先父跳到红薯窖里点柴禾时,我在母亲旁边拍着手,喊着“熏晕了!熏晕了!”结果,先父跳出来后训斥了我和母亲。又记得,有次雨后,我跟一个小女孩在院里墙角找蜗牛,先父就倚着门框静静地看着我。那是,我好像已经听说过先父病了;同样是在院子里,一棵树下,先父站在树旁,对我说过一段话,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多次多次地回想那句话,终究再也想不起先父到底说了什么;能记得的是,在最后先父很严肃地皱着眉头问我:“······,你记住了没有?你记住了没有?!”我只记得自己呐呐地答道:“知道了。”
后来,好像在一次梦里,补全了那句话:“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听你妈的话,照顾好你妈妈,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可惜,在我有限的记忆里先父没抱过我,也没打过我。也许抱过,但我不记得;或许,那时我根本不禁打。
记得有天晚上去对面串门,就傍着邻居在他家地锅前看着膛里的火玩儿。一会儿,厨房门开,进来一个男人,邻居说“二奎,叫爸爸,你爸爸来了”,还记得那个男人难为情地对邻居说:“别瞎说!”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门开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个充满亲切感的男人,他的头后边,放射着神圣地光芒,犹如天神一般,他对我笑得很亲切,唤道:“二奎。”
第二天,我就知道父亲去世了,家里来了很多的,哭的很伤心。可是,当时我觉得很新鲜,一下来了这么多人。直到,有人让我对着我家的车头摔瓦片,当时我不愿意,为啥要砸我家的车!有个大人对我说:“我给你五块钱,你摔瓦片儿。”我说:“不行,得十块钱!”当时就有大人训斥我不懂事,最后还是由大人握着我的手,在我家车头上摔了瓦片儿。
后来,邻居对别人说,在先父去世前晚我见过父亲,别人都不信。还有人专门问我有没有这件事,我的回答是:“我见过”。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时,那晚我真见过他,他亲切地唤着我的名字。
我与先父,有父子之缘,也曾聆听过一句他的教导;可惜,不能聆听他亲自讲自己的光荣事迹,也不能与他分享我的生活的点滴,只能记得他一直是那么地恬淡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