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另一个我,在做着现在的我不敢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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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磨刀霍霍的气势,温梓羡暗叹,这就是他的太子之位。
他的尊严地位之轻,随便一个侍郎就敢对他言语讽刺,威加警告。哈,可笑,这未免也太小看他温梓羡了。
今日他所受的屈辱,他日必定要加倍奉还。这些人,他一个一个都会记着。总有一天,当他荣登九五之位,株其九族。
“父皇,儿臣以为,这贿赂的确应当严惩,但不只是这古南知府,还有更多的受贿大臣们。既然要治,就要好好治一治这风气。”温梓尘向前一步,跪下请言。
“陛下,微臣以为,正如九皇子所言,的确应当大治。但治这腐败,必定会动摇朝廷的根基,是以,先严惩这林知府为先,震慑百官为最。在这外敌侵扰之际,若是突然大肆翻动整治,国将难稳啊。”
争吵至此,温王却不曾发一言。他只是静静看着,却不知道在看什么,他的眼睛没有焦点。
事已至此,不得不言。“父皇,儿臣觉得能担当这整治之事,虽说这林知府是三哥的岳父,但何为公何为私,儿臣铭记于心,决不颠倒。所以儿臣必定会公正严明,不负众望。”直到这时,温梓尘再次郑重道来。
温梓羡低头听着,这种场合,他不适合说话,只能靠他九弟。一直到刚才,他的二哥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沉默聆听。可是,这就已经足够了,有那么多大臣做他的嘴巴,他若再说,太过明显。而,这个案子,绝不能交给他的人做,否则诬陷什么的,到时候就麻烦了。
早在上朝之前,他就告诉他九弟,让他接下这个案子。一是机会,因为他绝不能让他岳父受贿的事扯到他身上来,不清不白的。他不放心交给别人,只能是他九弟。兄弟情义,他坚信着。二也是一个冒险,若是处理不当,将会罪上加罪,更扯不清。
“陛下,微臣以为九皇子并不合适。并非不信任凡王爷,而是凡王再过几日就要迎娶相府二小姐,忙于嫁娶怎能办公。说这个更不是怀疑凡王的能力,微臣只是怕凡王太过辛苦。其实微臣以为,二皇子堪当此大任,定能够做到秉公办理。”
之所以这个主治之人极其重要,人人争抢,剑拔弩张。因为这不仅仅关乎一个小小的知府,更关乎这太子之位**。
温王只是淡淡听着,他这几个孩子,狼子野心,都以为他看不透吗?
众人看这皇帝紧闭双嘴不发一言,当下跪地,“请陛下定夺,请陛下…定夺!”
这个夺字久久在朝堂内回响,绵绵不绝。
好,既然让朕定夺,看来是把戏都玩完了吧。“可还有其他人选?”他终于发问。
“父皇,儿臣可一试。”话虽不多,却振聋发聩,谁都想不到这出声之人竟然会是他?
众臣大惊,这句话如平地之雷。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的四皇子,从来上朝都是不问朝政的,今日他竟然揽下此大任。这沐王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他要跨入这朝堂,与他两个哥哥一争高下。难道他也对着太子之位,心有所属?
一时鸦雀无声,朝内无言。
就连温梓羡也是表面镇定,内心惊奇。他的四弟从不这样主动请缨,这下倒是怎么了?难道真要加入这夺嫡之战?
“哈哈。朕的孩子果真一个个的不让朕失望。好,既然是老四的第一次毛遂自荐,朕允了。众卿觉得可好?”
一时一片呼声,哗然跪地,“吾皇圣明,吾皇圣明。”
“当然看,只老四一个人是不够的,太过辛苦。这样吧,户部侍郎王恬在旁稍加帮助。”
马上,一身着官袍挺立青年走上大殿跪下领旨,“臣遵旨!”
这是户部侍郎王恬,温梓羡与他并不熟,也不知道他的哪一派的。只知他是今年的新科状元,听说还是皇上钦点的。一封职位就是侍郎,予以重用。
接案之人既然落定,当下便宣布退朝。退朝之后,人流涌动。各自都走到各自的一派,果然只有这王恬自行离去。应该既不是二哥的人,也不是许宰相的,难道是父皇他自己的?
他在人群中搜罗他四弟的身影,却只看见他也快步离开了。今日,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似乎从这梁郁欢嫁与他之后,这四弟便日渐活跃起来。以前他可从不这般。
随着人流涌出来,却是一惊。
这大殿外大雨瓢泼,而一女子傲然跪立,那人是林思忆。
怎么跪了这么久,都没有人进来通报,而且也没有一个人给她打伞。她不是有寒噬病吗?这才刚落水治好,就不知道好好珍贵自己。是非要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才行吗?
一丝心疼自他心底慢慢蔓延。
可是这时人数众多,他不好当众走过去为她打伞。毕竟父皇还没有给她任何答复,若是他贸然过去,必定引人起疑。
他把自己的右手握紧成拳,甚至可以看见他的青筋,血脉流动。
很多时候,人的愤怒来源于对自身的无可奈何。
思忖片刻,他想到什么。撑起伞目无旁人地走过去,走到她身边,替她挡雨。
傲然挺立。
众人唏嘘了一阵之后各自离开,他还站在那里。今天所受的屈辱又何止是上朝之时,现在他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才真正让他觉得难堪和不屑。
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说不出心中感受,一袭无奈之感涌上心头。连替自己心爱的女子撑伞不能自如,百般顾虑。要考虑的因素太多了,任何时候,他都要保持清醒的脑子。
这撑伞虽然明目张胆,但他考虑过了。如果他就这样漠然离开,反而遭人诟病,显出急于撇清的样子。不如当下果断走过去,表明立场,堂而皇之显出自己毫不畏惧的心思。
古南知府虽然是她的岳父,但他受贿之事与他无关。你们爱查便去查,他没做过便是没做过。
世人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他是在告诉所有人,清者自清。
可是即使如此,即使他替她撑伞了,却也是思虑再三的。他迷离的想着,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另一个我,在做着现在的我不敢做的事。
忽然,远处的急促走来的声音把他涣散却又警惕的思绪拉回来。
是林思漫来了吗?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