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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尚言欢

“月老大人,我是尚言欢。”

桃易在醒来的时候,唯一记得的只有这句话,他揉揉疼的厉害的脑袋,始终不相信,自己是因为喝醉酒而头疼的。

“你醒了?”

突然的问句,让桃易才注意到,修颜和银杏都坐在自己的对面,这才想起,好像在自己看言欢跳舞的时候,他们就到月阁了,难怪这会子,都在这里,“你们是不是想问什么?”

修颜起身去倒茶,银杏沉默不语,桃易喝了两口茶之后,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

“醒了就好,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先回去了”,修颜说完就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银杏,两人一同离开了寝殿,与站在院子中的魅之南汇合。银杏自然不会罢休,她拦住准备离去的修颜:“你为什么不让我问,其实我们都好奇,修颜,你不在乎桃易,我在乎,如果你不是真心想对桃易好,就麻烦你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修颜望着面前有些怒气的银杏,微微有些不适应,她一直都应该是冷淡的才对。她应该知道自己有多在乎桃易,从他那次去恳请她帮忙,她就应该知道。就在魅之南尴尬的看着两人的时候,言欢从远处缓缓的向他们走来,停在了他们面前,“言欢见过阎王,五百年不见,不知您还可好?”

没等修颜答复,她便又转身向魅之南行了一礼:“小女子尚言欢,叫我言欢就好”。魅之南看着眼前的尚言欢,“在下魅之南”。

“言欢,五百年了,你既然回来了,就跟我回阎王殿吧。”阎王看着言欢说道。随后又对银杏说:“既然银杏山的事情你已经处理完了,就留在月阁多陪陪桃易吧。”

银杏还是生气的,尤其是还没有机会问清楚,言欢就要跟修颜回阎王殿,更让她担心的是那条姻缘线,是言欢和魅之南的。言欢回阎王殿后,又会经常跟魅之南接触。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是好,只能等见到桃易,跟桃易好好聊聊再做打算。

尚言欢,尚家家族的唯一传人,从继任家主开始一直到五百年前都是在阎王殿掌管阴曹地府所有的阴魂的,尚家家族有一宝物,外形是莲花状,名唤莲花匣,此宝物只有尚家家主能够驾驭,凡是被收到这个莲花匣里面的神仙也好,妖怪也好,都会魂飞魄散化作露水,当莲花匣里面收了七七四十九人之后,便可加入尚家家主的一滴血,来提炼出一粒丹药,该丹药可以让死去的人复活。曾经由于某一代尚家家主被妖物蛊惑,制造了一场风声血雨的悲剧,那一场战争中,死在莲花匣里面的凡人数不胜数,仙将们也牺牲甚多,于是后来的尚家家主要求都甚高,必须经过各种历练才可以担当,并与天帝达成协议,不得私自开启莲花匣。违令者,轻则转世历练,重则脱去仙骨,丢入十八层地狱千年,堕入畜生轮回道,永世不得为人,为仙。

此时,修颜坐在大殿的椅子上面,看着跪在下面的尚言欢,“言欢,你可还记得五百年前的事情?”

这是修颜很想知道的事情,因为桃易没有忘记,可明明,那天玉帝曾经这样说:我已除去他们的记忆,即使五百年后再归位,也不会记起,修颜,你安心继续做你的阎王吧。

“回阎王,您指的五百年前的事情是哪些事情?言欢醒来后,只记得自己要去月阁。到月阁后,便见到独自饮酒的月老大人,他说独饮太无趣,便希望我跳支舞解解乏。”

修颜听的很清楚,言欢说的是“月老大人”,而不是“桃易哥哥”。五百年,果然她是忘记的了。“起来吧言欢,你刚回来,熟悉一下地府,回尚家看看。”

“谢阎王”。

修颜看着转身离去的言欢,难辨神色。

月阁,桃易走到大殿中央,看见趴在桌上的银杏,拍了拍她的肩膀,发现她一直在注视着那根魅蓝色的姻缘线。

“桃易,言欢不记得过去了,对么?不记得了吧。刚才阎王让魅之南来过了,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五百年前之事,言欢已忘。”

桃易坐下,倒了一杯茶,“不记得也好,曾经因为我,她也伤痕累累,虽然我不曾亲手毁掉她,可一切皆因我而起。”

“这不一样,桃易,当初是言欢自己的选择,她盲目的做了那么多事情,把那些过错都归到你身上,这样对你不公平。我想当年玉帝选择让你们遗忘过去,也是为了你们好。就这一点而言,玉帝还是蛮厚道的。桃易,在我们赶到之前,你和言欢到底做了什么,说过什么?”

桃易对银杏笑了笑:“能有什么,只不过我独自饮酒太无趣,这时看到彩云落下之后,走出一位婀娜多姿的姑娘,我就开玩笑的说,姑娘你甚美,不如跳支舞让在下开开眼界。”

“就这些吗?”银杏不解。

“恩,就这些,怕是这次酿的酒太浓烈了。我又饮了多坛的原因,有点困乏吧。不过,隐约记得,她好像刚走出彩云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具体什么话不记得了。”

“桃易,魅之南真的会对她动情么?为什么其他的线都是红色的,唯有那一根,泛着幽蓝色的光。桃易,我该怎么办?”

“因为那根红线不是顺应本意而生,不是由天定的姻缘,应该与五百年前发生的事情有关系。一个是还未转世成人在阎王手下的鬼魅杀手,一个是阴曹地府尚家家主,即使抛开莲花匣不说,以尚家在阴界的影响力,这样的姻缘怕是不会好,从来没有一个阎王的杀手动过情,因为在动情之前,都会把他们推入轮回道的。”

“为什么?”

“这要提及一段往事了,我也是后来听其他仙人说的。阎王养杀手是历来的传统,因为有一些凡人的命,不是那么自然而然就可以取到的,这个时候即使命数到了,黑白无常也无法把魂魄锁回地府,于是就有了阎王的杀手,这些杀手,可以是死去的人,可以是活着的人,还可以是妖,也可以是神仙,只要阎王看中了他的根骨,可以克制令他听命于自己,也有一代阎王只有一个杀手的。最初的杀手是有七情六欲之说,但是发现他们因为那些情欲不能够利落的完成取魄的任务,在修颜之前的两任阎王,养的杀手因为欲望不但放过了好几个凡人,并与他们达成了交易,拿到大量的贡品或者珍宝之后,去杀害无辜的人,致使人间大乱,直到那次的杀手,与人间的狗官勾结,毒杀了一个村子的百姓,百姓们死后,魂魄被带回地府,他们冤气太大,不肯过奈何桥,要求阎王做主,明察原因。岂料阎王害怕自己因此事受到天庭责罚,派出众多小鬼压着那些无辜的百姓过河,孟婆逼迫他们喝汤,忘川江水那日浑浊不堪,是百姓因为心有不甘留下的泪,这事情被尚家家主知道了,尚家历来就是掌管整个阴曹地府的阴魂的,他们派出尚家的人将那些百姓守护在尚家,阎王登门几次无果,只得恳求尚家家主先不要禀报玉帝,会派人立刻洗刷百姓的冤屈后遣返阳界,岂料阎王出尔反尔,将百姓以登记名录的目的带出尚家后,不但没有遣返阳界,还将他们囚禁在地狱,尚家家主盛怒而至,与阎王大战了一天一夜,死伤也是无数,事情自然瞒不住天庭,玉帝降旨,严惩阎王,除于三界之外,历经七七四十九万年之后才得重新投胎转世,新的阎王未归位之前,都有尚家家主代为打理阎王殿。并且天条新加一例,阎王养的杀手,都要封住七情六欲,只听命于阎王。但是七情六欲这个东西不是封住就万无一失的,它也受自身的信念所控制,所有如果当杀手的七情六欲破出之时,就一定要将他们解决掉,再寻觅下一位。”

“所以,如果魅之南的七情六欲真的破出了,修颜没有这么做,是违反天条的吧?玉帝知道此事,必定会严惩他。桃易,难道你没有提醒他么?”

桃易喝了口茶,摇摇头道:“在我归位第一天,看到这根蓝魅的红线,就直奔地府,告诉了修颜,该处理掉魅之南的。”

银杏和桃易都不知道修颜为何要这样做,或许,只是在等合适的时间吧。她忽然心疼起来,如果魅之南真的再次消失了,她是不是还会有毅力可以跟着转世后的他,她害怕那个转世后的人,只是陌生人,即使两人相见,也未必还是那一世的情意。她又想起几百年前,那日的修颜来找自己,希望自己帮助他护桃易周全,她终是不明白,修颜要做什么。她想自己到魂飞魄散的那天,也不会忘记,那天站在地府邪恶微笑的言欢,她举着莲花匣,威胁着修颜,她的身后,是跪在无数尸骨里面的桃易。修颜的刀还在滴着黑色的液体,他那样绝望的注视着桃易。那一夜太过漫长,天庭派出太多的仙将下来捉拿言欢和桃易,那一刻银杏就知道,他们护不了桃易,自己不行,修颜也不行。

“桃易,你没有失忆,那么,你还记得你转世那天发生的一切么?”这是禁忌,银杏知道,不该被提起,但是仿佛就是没有一个人提起,所以他们都不知道桃易到底记得什么不记得什么。银杏有时候是迷茫的,如果桃易真的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那他又是否会对修颜改变一些看法。

“转世那天么,我记得言欢私自动用了莲花匣,于是玉帝要惩罚言欢,隐约记得这事情跟我有关系,于是求情。玉帝惩罚我和言欢各自转世修炼。有一部分记忆应该是被玉帝抹去了,记不起来了。不是这样的么?”

银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抑或不是。说是,是在欺骗桃易,说不是,又会带来另外的悲惨的回忆吧。或许这就是命,当初玉帝应该是故意如此。思考良久,才轻轻说了句:“对的。”

对的,你也曾经说过,不记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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