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何令锡既无能为力,到介赑门去求助乃是顺理成章之事,再正常不过,可叶求知心想敌人既设下此计,不可能不注视千江门,万不容此计有失,他们只要一出门,不在敌人的计划之内,说不定立遭截杀。敌人能杀死王长老及普善大师,杀他们又有何难!于是将介赑门目下的处境讲了出来。何令锡听后大惊,万不料还有这等隐情,心下不由忧虑起来,千江门若不依仗介赑门这个靠山,实不足道,如今沦作棋子,说不定转眼就有灭门之祸。
叶求知道:“不知白姑娘拖延几日可会有事?”
何令锡道:“我虽不能拔除她体中的阴寒之力,但拼尽全力,保她几天性命尚能做到。”
叶求知道:“贵门追捕白姑娘时,走脱了白姑娘座下的白虎,不日想必就会带人找来,我们不妨等他们来了,向他们解说此事。他们能救活白姑娘那固甚好,要是不能,再由他们带我们回介赑门。敌人只道白虎宫是到本门问罪,以为得计,绝不会半路阻扰。”
何令锡心忧本门之危,心乱如麻,此时一听叶求知之言,喜道:“叶师侄果有乃师之风,想到如此计策。”
过了三日,千江门岛上忽响起示警铃声,叶求知等人知道白虎宫人来了。何令锡率他们出岛一看,天上有数十只威猛的插翅飞兽拖着一艘大船停在空中,船上人影攒动,其容庄肃威武,当真是来势汹汹,杀气腾腾,一股凌厉之意压迫而来。一个白衣长袍之人立在船头,厉声喝问:“对面可是何门主?”
何令锡答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何人?”
白衣之人旁边有人道:“这是我白虎宫少主。”
何令锡一惊,心道:“不想竟惊动了白西寅亲来,料来他爱女心切。”口中道:“原来是白少宫主驾到,不曾远迎,还望恕罪。”
白西寅冷冷道:“那就不敢当了,我还要乞何门主恕罪,不知小女怎么得罪了贵门,以致你门下弟子打伤了小女坐骑,并将她扣下?”
何令锡道:“这其中有诸多误会,白兄不如到敝岛宽座,容我慢慢解释?”
白西寅道:“不必了,何门主若要解释,就到我船上来吧。”
旁边有人传音劝何令锡,说道:“门主,白虎宫含愤而来,未必肯听解释,说不定以势欺人,对门主不利,千万不能上船。”
何令锡笑道:“我心中无愧,为何不能上船。”仅携了作千江门打扮的叶求知和柳长青上了船。
白西寅凝视何令锡,说道:“何门主果然好胆量好气度。”转身进舱。何令锡三人跟了进去,分别坐下。白西寅道:“你有何话说,请讲吧?”
何令锡便将白无瑕如何误会千江门盗“金虎向水”,前来闯岛伤人,后被千江门弟子擒拿等事说了一遍。白西寅皱眉道:“若你所说是实,倒真是小女莽撞了。”转向柳长青,上下一看,见他身上并无禁锢暗伤,不似受人胁迫,说道:“现在到了我船上,你尽可大胆放言,何门主所说可是真的?”
柳长青道:“何师叔所说,句句是真。”
白西寅闻言忖道:“我想千江门本不该无故为难瑕儿,原来是有人从中捣鬼,此人是针对我白虎宫,还是与千江门有仇?”口中道:“小女呢?既然此事是误会,便请何门主将小女放出?”心道:“不管你们说得是真是假,且先把瑕儿救出再做计较。”
何令锡道:“令爱受伤非轻,非我所能救。”命人抬来白无瑕。只见她闭目躺在一块暖玉上,面色青紫。白西寅伸手一探,触手生凉,爱女只剩一口残息尚存。
白西寅悲愤交织,自忖以己之力不能解救爱女,说道:“何门主也不能化解这阴寒之力吗?”
何令锡道:“这暗下黑手之人功力在我之上,我也爱莫能助,为今之计只有上介赑门求助。”其实汵州高手不少,但论亲疏,当然首选介赑门,况此事又与之有关。
白西寅虽然心焦如焚,毕竟功力深厚,定力极强,寻思:“长青这孩子不致骗我,但千江门将他蒙蔽了也不是不可能。这何令锡口口声声说是受他人愚弄,焉知这不是他的诡计,想将我等诓进介赑门,好一网打尽。”但又觉得此事实在匪夷所思,介赑门万没有理由对白虎宫下手。再看爱女奄奄一息,不能耽搁,将心一横,说道:“好,我们这便上介赑门去。”
千江门一干人见门主上了船,半天没有动静,心中暗自担忧。忽听船中一声暴喝,接着呯呯几声大响,白西寅喝道:“你千江门竟敢伤我女儿,现将你暂且扣下,到了介赑门中我看你还有何话说。”就见那数十只飞兽奋蹄腾跃,拖着船儿向天外疾驰而去。千江门众人大急,飞身去救门主,可哪赶得上,转瞬便失去敌人的踪迹。
白西寅等人一路急行,奔波一日一夜,终于赶至天一岛。唐清源等将他们迎进来,何令锡把事情前后一说,最后道:“还请唐师兄赶快抢救白姑娘。”
唐清源一边暗惊敌人的毒计,一边检查白无瑕,寻思:“这孩子所受之伤好不厉害,门中除了父亲和几位长老外,也唯有我与罗师兄才可解救。不如我亲自出手,以示郑重,卖一个人情给白虎宫,也可在这忧患之时,拉到一个强援。”便对白西寅道:“令爱之伤颇为严重,如非何师弟护住她心脉,绝不能挨到这个时刻。不过既到了敝门,我当极力施救。”
白西寅道:“多谢唐兄。”
唐清源双手握住白无瑕的手腕,暗运内力,将那侵入白无瑕四肢百骸的阴寒之力往外倒吸。那寒毒本已渗入骨髓,此时被唐清源一催,顿沿白无瑕的手臂,流入唐清源的体中来。唐清源练的乃是玄门正宗的上乘道法,任何一门水系功夫于他只如细流之于大川。他任那阴寒之力进入身体,稍一运转,便即化解。但饶是如此,也花了半天工夫,方才将白无瑕身上的寒毒拔尽。
唐清源缓缓放手,望向白西寅,笑道:“幸不辱命。”说完,向后便倒,身上的肤色迅疾转为黑色。众人大惊,忙抢上去查看。还未及他身边,便被一股大力弹开。唐君安从空际之中闪现了出来,隔空抓起唐清源,输入真力一探,已明其理,说道:“清源中了剧毒,别人碰他不得。”对罗瀚海道:“你来主持大局。”说完隐身而去。
众人不意有此变故,俱心头大震,均已想到,有人将毒暗藏在白无瑕的身上,谁为她拔除谁便中毒。想到此毒竟瞒过了唐清源和白西寅等人的眼睛,料来绝非寻常。罗瀚海道:“何师弟,在此事尚未明了之前,你便在岛上稍歇吧。”
何令锡明白事关重大,自己难脱嫌疑,说道:“是,师兄。”随人退了下去。而白虎宫固是受害者,但在事态未明朗之前也不好就走,便也暂留在天一岛中。
众人一边等候唐清源的消息,一边商量此事。罗瀚海问刘光济道:“刘师弟,你对此事怎么看?”
刘光济深忧道:“唐师兄的毒估计很难化解。”
罗瀚海讶道:“为什么,难道合掌门与四位长老之力都不能化解此毒?”
刘光济道:“敌人处心积虑,所下之毒又岂会泛泛。”
江烟波道:“这下毒之人只不过是想多害一人而已,毒虽厉害,又怎难得住几位长老?”
刘光济道:“你当真以为下毒之人只是想随便多暗害一人而已?”
江烟波一愕,道:“难道不是吗?”
刘光济缓缓摇头,道:“但愿是我多想,只是此事恐怕并非如此简单。”
江烟波讶道:“你莫不成以为敌人此计乃是成心想害唐师兄?”
刘光济点头,江烟波难以置信道:“怎么可能,任一人都有可能救白姑娘,也许是何师兄,也许是白少宫主,便是到了我门中,尚有这许多师兄弟,他又怎断定唐师兄会出手?”其他人也深以此言为然。
刘光济道:“只因此人下手之时便已算准,定是唐师兄出手无疑。”
众人都是心中存疑,但素知他智计极高,向来料事如神,便听他解释。刘光济道:“此人下手时便将我等的功力深浅计算在内,你们不见何师兄和白少宫主都不能解吗,那么我介赑门中还有谁能超过他们二人?”
众人自忖功力都不及何令锡,平辈之中也就唐清源和罗瀚海胜他几筹。众人闻言俱是一凛,大觉有理。江烟波道:“那……那不是还有罗师兄吗?”
刘光济道:“白姑娘是白少宫主的爱女,如此示好之机,唐师兄怎会惜己而让罗师兄出手?”众人恍然,想唐清源乃是介赑门的少掌门,由他出手自与罗瀚海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