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求知忌于《度厄七杀剑》剑快,不知会从何方袭到,是以全身木阳劲护体。但见他周身喷霞,如火放光,一掌一掌地劈向佘丕扬。他掌如火龙光柱,贯空而来,佘丕扬不及他力雄,往往数剑才能接下他一招,这样一来,大家耗力差不多,佘丕扬并不占优势,时间一长,便要先一步力竭。当下佘丕扬身形一晃,展开《盘游九地》的身法,绕着叶求知直转,觑空往他身上招呼。
可五行宗的身法并不输于玄武宫,其下的五支分脉各有所长。叶求知身随剑动,略一转侧,即面对佘丕扬,不似他要大兜其圈。
众人就见佘丕扬滴溜溜地绕着叶求知急转,手中的剑光如光雨一般,从四面八方往中间攒射。可叶求知微一转身,即将满天的光雨接了下来,此景便如无数的飞萤扑向火团一般。
在场修为低的弟子,还道佘丕扬正大占上风,围着叶求知大加砍杀,而叶求知则龟缩防守,但眼力高的自然看得出来,这佘丕扬是拿叶求知无法,攻不进他的圈里去,一旦站着不动,正面力撼,不免要输,是以借身法之利,一沾即走。可众人都知,一场战斗并非只要功力稍厚就能够赢,这还要取决于身法手段,及交战的经验。此就如一个力大笨拙者,对一个身手灵敏者,最后的胜负还很难预料。
佘丕扬身为玄蛇岛的少岛主,身上的宝物自然不会少,如想要赢叶求知,随便丢一个出去也能轻松获胜,但既然是公平比武,当然要凭真本事见真章,焉能凭外物来取巧。这时他见始终奈不了叶求知,右手的剑光不停,左手则潜运功力,凝成一个光团,打向叶求知身后的右侧。这一着大出人的意料,别人还道他准头失准,未打着敌人。
叶求知一愕,随即省悟他这是使的是《天星定野》之术,与《划地为牢》等束缚术类似,一旦佘丕扬在他身周布下繁星,他将被定在当地,难以动弹。
他趁着佘丕扬分力二用,剑光减弱之时向其冲去。哪知他一动,身后右侧之星也跟着移动,如负大石,心知每多一星,他身上便加重一份,直至他步不能移,或不堪重负,爆体而亡。于是奋起神力,左击佘丕扬,右抓天星,想将之捏爆。
佘丕扬疾闪,左手一亮,又一颗天星化出,掷于叶求知身后的左侧,同时剑光射来,阻他去抓星。
叶求知忽心中一动,这《天星定野》虽然厉害,一旦连绵成阵更是有诸般妙用,但像佘丕扬这般,乃是用自身的功力所化,每化得一颗,他自身的功力便弱一份,若是他不能在力竭之前胜过对手,他本人就要糟了。而叶求知则对自己的体质极有信心,且不谈范秋洛等人的心血对他的滋补,及舍利子对他的改造,便是在妖界这一年多以来,日日受妖气侵染,借助石镜明洗筋伐髓,也大大加强了他的身体。要知妖族之所以强悍,与妖气不无关系,何况他吸的还是石镜明这样大妖的妖气。他没有被妖化,全赖于星天大法之功,要是他在妖界里不能出来,走的可是与朱雀青龙同样的路数。因此他确信,纵使佘丕扬耗尽全身的功力化作天星,也压不垮他。于是不再去抓星,而佯作不知底细地道:“佘兄你莫非是力脱手软,没有了准头,不如我们就此罢手,点到为止?”
佘丕扬冷哼一声,不理他的讽刺之词,心道:“也不知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你若再装疯卖傻,可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将你镇压吐血,方才一雪我前耻。”遂接二连三地化出天星,投在叶求知的身周,心里暗喜道:“待我的天星大阵一旦布成,你必败无疑。”
叶求知身子越来越沉,抬脚之间有如重锤落地,擂得地面山响。这要是换成了普通大殿,不是屋宇被震得粉碎,地面也非要塌陷不可。
玄蛇岛这边心中一喜,同时又是暗惊,要是寻常的弟子,只要四颗星往四方一定,就难以动弹了,哪还能像叶求知这般虽步履沉重,但仍能行动如常,可见他功力深厚,身体强悍。唯佘无藏暗暗皱眉,知道比武试探这一招实难以奏效,只要这姓叶的小子决不显露出来,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叶求知不敢托大,知道天星连缀成阵,威力倍增,口中说道:“贵宫竟有这等绝技,且看我的担山术。”拔步向佘丕扬追去。
佘丕扬边退边又化出一星,感到丹田里一阵空虚,如此两手齐施,功力实在有些不敷足用。他身上其实带有许多灵丹,服上一颗便能恢复些许,但比武之中,功力的深厚亦在比较之内,岂能服丹补充,那不是成了身家的比拼了吗!
叶求知如影随形,紧追着佘丕扬,手上却在不停拨动身周的天星。他将潮汐诀使了出来,搅得天星东倒西歪,如风中的雨点般,纷乱飘荡,悬无定势,哪里还能连缀成阵。
佘丕扬和众人大惊,此子战到现在,法力不退反增,竟比起始之初还要强盛,难道他刚才一直未尽全力吗?众人哪里知道叶求知尚有两个水灵分身,之前叶求知用的都是木阳劲,没他俩什么事,如今使上了潮汐决,却与他们相关,因而两分身齐齐出手。此还是叶求知有所保留,怕太过张扬,但饶是如此,也已让众人吃惊不已,均认为此子在同辈之中,功力之深甚少人及。
那祁相芃一见之下,霍然色变,心道:“罢了罢了,我之前真是井底之蛙,只道我在平辈之中已算上属,如今观来,那个佘丕扬我固不如,这姓叶的亦后来居上,远超于我了。”
到了这刻,其实已经不用再比,大家一目了然,佘丕扬竭尽全力,徒劳无功,而叶求知好整以暇,大有余力,再比下去,结果可想而知。
佘丕扬心中惨然,忽一指叶求知,道:“你怎么不使《断流剑法》,难道是怕露馅吗?”
叶求知道:“我若用《断流剑法》胜了你,岂不又落了你们的口实,说我是会了你玄武宫的功法才得以取胜。”
佘丕扬狂叫一声,《度厄七杀剑》迸射而出,迳取叶求知。他今日败局已定,唯逼叶求知使出《断流剑法》,才不致他父亲的计划全盘皆输。
叶求知以木阳劲挡住了,说道:“你既然非要见识不可,我便使给你看看。”见佘丕扬死缠烂打,不由得动气。而玄蛇岛今日纠众上门,一再逼迫,实有些欺人太甚,因而不再留手。
叶求知当下并指如剑,向前划去。他当日应战祁相芃之时,便已能以气凝剑,这刻功力大进更不在话下。便见他指下划过,一柄灿然之剑脱手斩出。他手指是自上至下地劈出,那剑画过一道光弧,当头向佘丕扬砍落。就听“呲”一声轻响,此剑削破了佘丕扬的护体真气,擦着他的肩膀斫在地上。
佘丕扬骇了一跳,如非他身形一直飘移不定,这一下岂不要立斩当地。叶求知一击不中,提剑横扫。佘丕扬纵身急躲,《盘游九地》身法极是玄妙,飘忽无踪,难以捉摸。
叶求知其实对此身法也熟稔于心,心里清楚佘丕扬下一瞬将出现在哪个方位,可如果直接追击的话,不免露出马脚,于是不管他的去向如何,只管纵剑飞舞。顿时满空皆是光弧剑影,及“呲呲呲”的割风之音。
众人就见叶求知纵横捭阖,挥洒姿意,风飑电击一般,将剑舞成一团光影,把佘丕扬圈在其中,其剑意之盛,迫人眉睫。知道佘丕扬稍有不慎,挨着一下,不免断肢折臂,膛开肚破。
佘丕扬这时才幡然省悟叶求知为什么让他从容施展《天星定野》,原来是要耗他的真气。想他玄武宫以防御见长,纵使不胜,但只要凭借着《玄宫室壁》,就可以坚守不败。只是他此时力乏体虚,真力不继,护身之术已不足以抵挡如此凌厉的攻势。
他身有宝衣,不虞遭割体之祸,大可不必理会叶求知的狂轰暴击,只攻不守,可如此打法太过于无赖,有失光明和颜面,当下发剑不住去挡,以期能阻挡得叶求知一二,好从容避让。
但听剑击交鸣之声不绝于耳,佘丕扬发出的七杀剑一遇到叶求知的气剑,便即断折,难撄其锋。佘丕扬知道是真力不及之故,气道:“你这是什么《断流剑法》?”
叶求知道:“佘兄不解‘断流’之意吗?‘断流’者,击敌之虚也。今我强你虚,当痛击之。”说话之时,运剑如风,恰似中流击水,气势磅礴。
佘无藏等人在两小甫一交战之时,便留神观看,以期能看出叶求知的破绽。是时听他说要出《断流剑法》,更益加注视。就见他出剑凌厉无匹,气势如虹,每一记皆石破天惊,大有一往无前,毁天灭地之概,心道:“闻听《断流剑法》有两种形态,一种辨气知法,料敌机先,抢断出手,遏敌于未发之时。二是击敌中流,使之不能成招。观此子出手,当为后者。想长江大河怒滔滚滚,若无此气概不足以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