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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波

经过1个多小时的排队等候,并依序进行各项体格检查,小天如愿以偿地得到医生的签字证明。他如释重负地长吸一口气,两腿由于长时间站立而发酸变软,此时如果有一个人推他一下就有可能摔倒。小天慢慢地穿过拥挤的人群,发现人越来越多,门口的尾巴此时长出很多条,宛如九尾妖狐的尾巴在洞口摇摆,还不时发出声响。

小天艰难地从各条尾巴之间的缝隙中挤出来,逃离这狐臭散发之地。经过1个多小时的煎熬,小天终于呼吸到新鲜湿润的空气,忧闷的大脑也清醒了几分。凭借来时的记忆,小天走上这条不是很熟悉的、通往宿舍的道路。

来到宿舍门口,小天有点犹豫要不要现在就进去。屋里传出当下很流行的歌曲,刚才赌徒们的激情似乎已消退了,耳边时而传来几句聊天的声音。小天决定面对这些将要同自己长住的室友,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发现有4个人正在埋头打扫刚才自己遗留下来的秽物。

8只眼睛齐刷刷的看着小天,那个普通话带有儿话音的新生首先向他打招呼:“嗨,哥们,刚才为什么不来跟我们玩,急匆匆就走了?”

小天苦笑了一下,心想刚才你们玩得那般津津乐道,完全顾不了别人,怎么有时间来邀请我。于是敷衍地回答道:“我有急事去办。”小天对他的厌恶一直没变,回答因此简短了些。

那个儿化音新生用豁达的语气继续说道:“从今天起大家就是兄弟了,个别兄弟的事就是大家一起的事。”另外三个新生停下手中的活,嘴中连连称“是”。“来,兄弟,和我们一起打扫卫生。”说着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扫帚递给小天。

小天对他的这种称呼方式很不习惯,这种方式是地痞流氓间惯用的。面对递来的扫帚,小天还是接下了,其实刚踏进宿舍时,他就发现经过一个假期的时光,宿舍里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因此新学期第一天打扫卫生是必须的。

小天加入打扫的队伍,扫着床底角的垃圾,却发现地上有一团粘稠物和灰尘掺合在一起,很像蘸了糖粉的果冻。他以为是口香糖,用扫帚扫一下,却拖拉出了一条绿色的弧线,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团浓痰。小天感觉此物好像跑进了自己的喉咙,味道苦涩难闻,一股恶心感从胃中袭上来,几欲呕出。他回头鄙视地看了旁边这4位所谓的兄弟一眼,心中感叹不知是出自哪位仁兄之口。

打扫了10多分钟,地面终于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那位说话带有儿话音的新生名叫李翔,来自北京。另外3位分别叫杨洋、陈天、马欢,分别来自四川、湖南、广西。小天从他们的举止行为和穿衣打扮中,就可以大概猜到他们各自的家庭背景。

北京人李翔,一身名牌,发型时尚,十足的富贵人家的孩子。

四川人杨洋,戴着一架眼镜,书生气质外溢,可能来自书香世家。

湖南人陈天,身材高大,说话时总离不开玩,在家可能也是公子哥。

广西人马欢,皮肤黝黑,这是平时田间劳动的有力见证。

连同小天在内,总共有5个人。本校是6人一间宿舍,第6个舍友小天到现在还没遇到,各个床位已铺好,小天猜想第6个舍友可能出去了。

果然不出小天所料,这些新舍友的兴趣爱好很快就显露出来。李翔和陈天围在电脑旁一位在打游戏,另一位则在浏览本校贴吧。马欢则站在他们身旁,伸长脖子观看游戏里的刺激画面,仿佛是在探索未知世界。至于杨洋则低头在获取书中颜如玉,小天为能在宿舍遇到杨洋这类兴趣相投的人感到高兴。

“哇,没想到我们学校还有如此美女。”李翔仿佛发现宝藏似的惊叫起来,“嘿,还是同我一届的。”他那惊叫声音更大了。

马欢的头迅速偏转一下角度,眼睛投射在李翔的电脑屏幕上。陈天似乎认为这种类型的女生不是自己的菜,眼睛瞟了一眼又转移到游戏屏幕上。只有杨洋专心致志地看着放在腿上的书,那里面的林妹妹才是他的最爱。

小天也不自觉地将目光投向屏幕,画面上那婀娜的身姿不正是嫣然吗。只见屏幕上的她虽然泪流满面、花容失色,但也不失娇美可爱。他回忆起医生为她消毒时呈现的痛苦表情,心里又开始难过起来,真希望时间可以倒移,为她承受那份痛苦。

“这女生我追定了,她可是我喜欢的类型。”李翔语气坚定地对着屏幕说。不知他是在对嫣然承诺,还是在向宿舍其他人表明自己的决心。

小天听了这句话心里很不是滋味,看那李翔言行举止中透露的轻浮,浑身散发着一股浓重的不知名香水味。看到这种花花公子类型的人,小天心中的怒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的目光转而停留在嫣然那姣好的脸庞上,仿佛心有灵犀般地与她对话:“你会接受屏幕前这位男生吗?”马上小天就代替她做了回答:“不会的,他没你这般优秀,如果要让我选择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小天在脑中想象着李翔告白时被拒绝的情形,为嫣然的选择感到会心的笑了。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过去,埋头打游戏的继续在寻求刺激,只有在里面才能因做任务而成仙成佛,在里面买最高级的装备可以成为强者中的强者,在里面可以脱离现时为自己构建想要的生活。有人说:“人生不可以重来。”在网络里这句话是错误的,只要你建立一个角色,起一个名字,那么你就可以与该角色去角逐、创造不一样的虚幻人生。

小天在行李上忙活了一阵,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抑感。李翔依旧在玩魔兽,里面时而传出不清晰的英语对话;陈天在打CF,可能是为了让舍友也能拥有和他一样激昂的情绪,他把背景音乐开得很大,声音因此荡漾在宿舍的每个角落;再看马欢,还在两个屏幕间徘徊,抉择哪款游戏到底才是他的心之所向。最令小天佩服的则是仍在低头啃书的杨洋,身外受到干扰而心里却不动摇,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呢。

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未散去,小天决定加入这支队伍,去熟悉一下学校的地理环境。走出忧闷的宿舍,一阵微风徐徐吹来,吹散了小天心头的压抑感。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路旁摆满各式各款的轿车,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人行道上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忙碌搬运行李的人随处可见,汗水打湿了他们后背,在衣服上显出一块轮廓。各色遮阳伞下是粉白肌肤的年轻女性,即使有伞和太阳镜的遮护,她们还是手摇纸张作蒲扇,驱散着身体散发的热气。

小天虽然喜欢热闹,但更喜欢安静。于是渐渐远离人群,向着幽静的地方走去。在颜色相同的建筑间穿梭,小天有点眼花缭乱,学校绿化面积很大,在这炎热的天气里,树木们丝毫没有萎败的迹象,逆着太阳光反射苍翠欲滴的颜色。五颜六色的花儿遍地开放,仿佛为新生的到来而竞相开放。

小天完全失去了方向感,于是决定向着巍峨的富原山方向走。学校区都坐落在富原山脚下,抬头仰望已看不见富原山的脉脊,看见的只是满眼的绿色,连绵的树海在山腰间的强风吹拂下,像是狂烈翻腾的绿色海洋。这儿是树木的海洋,据当地专家考证,山上存在珍惜动植物物种,所以在保护森林的同时,附带着对周围的学校环境也做了安全保幛。

或许是小天走累了,或许是产生视觉疲劳,小天渐渐停下匆忙的脚步。刚才虽然心在原始森林遨游,但是小天没忘记自己身处现代社会。于是掏出手机,决定上学校的朋友网看一下有什么新鲜的话题。手机刚打开的那一瞬间,熟悉的脸庞又映入小天眼帘,屏幕上这张美丽的脸庞似乎是与小天命中注定似的,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在他眼中。

没错,这个人正是嫣然。即使刚才小天忘我的欣赏山上美妙的风景时,他也在想象着带嫣然一起去拥抱那神秘大自然。小天按着手机上小巧的按键,发现嫣然的照片占满整个主页,他猜想应该不是嫣然自己发的相片,因为相片大部分的背景都是医院的墙壁,相片上的嫣然满脸泪痕,显得楚楚可怜,所以他马上联想到一定是在医院碰到的那个手拿手机的家伙干的。当时小天以为他在录像,刚想抢夺过来,却被他及时躲了过去,脸上还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相片下是各种对嫣然外貌的评价,有“一只医院的美丽小哭猫、真正的校花当属此女......”也有恶俗的评价,小天故意跳过去,对其一屑不顾。在众多评价中,说的最多的是“要追到嫣然”之类的话,而且有人已表明自己的追求方式并已采取行动。小天万万没想到由于自己的一时疏忽,竟然会出现这种局面,如若再遇到嫣然,他该如何去面对那张冷峻的脸。他忘记了对始作俑者的怨恨,转而责怪起自己来。

小天突然想起“要采取行动......”之类的话,说明有很多追求者今天要向嫣然告白。从评论中看出,他们这群追求者似乎还安排了人跟踪嫣然的踪迹。这群跟踪狂像极了娱乐界的狗仔队,他们靠挖取明星们的绯闻逸事来换取利益和信任,使网络排满各种花边新闻。小天本来喜欢在网上学习,但点开网页偶尔会跳出某某明星的风流事,学习的热情顿时削减大半,他认识到网络资源虽多却是严重泛滥。

虽然小天对这些校园狗仔队的做法嗤之以鼻,但此时只有依靠他们在网上更新的情况,才能在偌大的校园里找到嫣然。“她现在一定孤独无依,面对一群男生的告白显得不知所措。”小天暗自想着,把嫣然比作小红帽,那群男生比作大灰狼了。于是脚步渐渐加快,最后跑了起来,他暗暗恨自己没有绿巨人般强壮的体魄,一跳能到几百米外。

网页上出现了告白的地点——玉湖,小天来时确实见到过像玉般璀璨夺目的湖面,但他还是选择远方绿茫茫的高山作为观光胜地。凭着来时的模糊记忆,他气喘吁吁地到达湖岸,稀散的人中有一群聚拢的人群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在人群夹杂的间隙中,小天看到了嫣然妙曼的身姿,站在她旁边的依旧是那位在医院门口陪她一起出来的帅气男生。原来他们一直都没有回宿舍,而是沿路欣赏校园的美景。小天看在眼里,只觉后背凉了一大截,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

告白早已开始了,嫣然似乎并不是太惊讶,她坦然地接受一个个男生递来的鲜花,对于那些传入耳中的肉麻话语,她也只是微微一笑。像她这类外貌突出的女生,收到鲜花和听到蜜语的次数自然不少,所以她的脸上显露出来的是淡定与从容。一群男生像在食堂打饭似的排着队,等待着上一个人的退出,不同的是打饭时是物物交换,其间偶尔会对打饭师傅使脸色,而此时是满脸堆笑地主动表达自己的情感,至于是否能索取女方的好感,那还是个未知数。

排队告白的人怀着对女方满眼的柔情渐渐散去,只剩下那对在夕阳照射下闪闪发光的金童玉女。小天呆呆地看着人聚人散,他从来没有见到过有这番告白的景象,与其说是告白,不如说是像一场明星见面会,嫣然是开学第一天最耀眼的明星。连小天都在想是否有必要去买一束花来送给她,以表达自己的心意。

这种想法在一瞬间消失了,那对金童玉女携着手走在微风吹拂的湖边,嘴里说着的话一出来,脸上的笑容就荡漾开来,仿佛刚刚风吹过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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