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石化了的梁红梅,杨红军握了握她的手,笑着问道:“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本来正和阎王爷把酒言欢呢,他说我是他九世前的大哥。虽然我觉得他这种套近乎的方式有点无耻,但是我到了人家的地盘上,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哈哈,正计划着怎么在我的老弟那里要点好处,结果我老弟说有一个美女正拉着我的手伤别离呢。便走后门让我回来了结自己留在人世间的情缘,都一家人了我也不会跟他客气,你要是说的好听我就不回去了。想来我那老弟会帮我把屁股擦得干干净净。”
杨红军挤了挤眼睛:“说吧,红梅姐,我听着呢。”
杨红军在被于老三的一拳击中之后,使用了龟息之法,本来想借此机会好好地教训下目中无人的于老三和他的家人。于老三的拳头在一击之后撞的粉碎,不管公道正义在不在自己的身边,都是一件麻烦事情。但是自己闹了这么一出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在于老三失去一条胳膊和打死一条人命之间做对比,孰轻孰重,只要人不傻,基本都能掂的清楚。
梁红梅瞪大了眼睛,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十三岁少女才会拥有的好奇:“你装死?”
杨红军也不否定,依旧拉着梁红梅的手不放:“你装一个我看看,从被一拳集中后我便被牛头马面锁拿到地狱,到现在少说也有四个钟头了。四个钟头不呼吸,大罗神仙也做不到哇。”
梁红梅的眼睛里好奇的小星星已经无法控制了,闪的杨红军心慌。梁红梅却不觉得:“你骗我!”
杨红军点点头:“嗯,以后慢慢告诉你。”
梁红梅甩了甩被杨红军拉着的手,撒娇一般的语气:“不嘛,你现在就告诉我。”
后面的实习生,已经被这两位无视的实习生,看着梁红梅一改平日里同事眼中的少言少语少笑,高高在上不可接近的女神形象,竟然在一个农村少年的的面前肉麻到这种地步,简直是叹为天人。事到如今,真正的傻子也能看出来眼前这两位有什么约定了。
后退两步,他悄悄地关上了病房门。阿弥陀佛,梁主任您就当我从来都没有在这个病房里出现吧。他担心梁主任事后“杀人灭口”,自己走了多少关系才能到县医院来实习,又做了多少努力,才有了留院的希望,可不能因为自己无意撞破了别人的隐私而前功尽弃呀。
杨红军看到那个实习生蹑手蹑脚地离开,笑着告诉梁红梅:“那个实习生悄悄离开了,人家在给咱们两个腾地方呢。我觉得,我们两个还是不要把人家的好意给辜负了。红梅姐,你说我们做点什么好呢?”
梁红梅恍然大悟,这才发现自己离得杨红军过于近了些,她后退两步,才发现自己的手也一直在杨红军手心里攥着呢。甩了两下,却没能挣脱。
梁红梅红了脸:“快放开。”
杨红军摇了摇头:“就不,是你先抓的我手,我当时也没有反对呀。”
梁红梅再挣了两下,杨红军便松开了手,真给梁红梅的其他同事和领导给看见了,对梁红梅的影响不好。那个实习生就算大嘴巴说出去,也没有关系,可是再来一个人讲同样的事情,假的也成真的了。
梁红梅的智商突然下降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她竟然问道:“你真的见了阎王爷?”
杨红军看了眼病床旁边的监测仪,说:“我去给我的阎王爷弟弟打个招呼,说我还不打算和他团聚呢。”话音刚落,杨红军身旁的监测仪突然开始长鸣:“滴……”
梁红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伸手去试探杨红军的鼻息,脉搏,然后确信杨红军的心脏再一次停止了跳动。梁红梅好怕这并不是一个玩笑,她开始按压杨红军的胸口,无效以后,她看下腕上的手表,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她开始着急了,毫不犹豫地开始为杨红军做人工呼吸。
杨红军感受到了梁红梅肉肉的嘴唇和特别好闻的金银花气息及一种淡淡的薄荷味道,这种美好的感觉,让他的魂儿都要掉了,虽然春梦里自己也和梁红梅这样过,可是那毕竟是不真实的,怎么可以和当下的感觉相比拟呢?杨红军都要冲动着是不是要尝尝红梅姐贝齿香舌的味道了。虽然明知道和红梅姐的约定还要两年后才开始,谁叫现在的红梅姐这么火辣辣的勾引人呢。
心猿意马的当头,他听到了病房门被推开,几个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是刚才的领导。领导说:“小贾,你不是说病人活过来了吗?活过来的话,梁主任这是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编这样一个荒唐的借口让我们过来,为了什么?”叫做小贾的实习生满脑袋冒汗,他不知道这是又发生了什么,只看见梁医生一遍又一遍地在做着标准的急救流程。梁红梅叫了一声:“来一个人帮我,做一次300J的除颤。”
这时候,又听得监测仪:“滴,滴……”两声短促的声音,然后屏幕上的直线变成了心跳线。杨红军也啊呀一声,从龟息中醒过来。
“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说着大多数人舒醒后会说的话,杨红军还忘不了给刚才都慌了神的梁红梅一个挤眉弄眼的暗示。杨红军心说,梁红梅这下算是立了大功了。一会儿自己要提醒一下红梅姐,记得给那个叫小贾的实习生一些照顾。总不能让人家莫名地背上一个黑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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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下了死亡通知单,于家人明知道这一刻会来,于老三的病房里还是被一张纸搞的愁云压顶。于老爷子不停地用他手中的拐杖顿着地面:“总觉得自己厉害,总觉得自己比别人都有能耐,我说过多少次了,你们有哪一次听过我的话,一个一个眼高于顶、欺人太甚。现在好了,报应来了,真正的报应不爽啊。我老于家做了什么孽哦。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打死了人老三也得枪毙。那么好的工作,老婆孩子好好的日子,这一拳头下去,全没有了。杨晓恩就这么一个儿子,老三这一拳头算是拆散了杨晓恩跟自己两家人呀。眼见得,我于栓和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不胜唏嘘,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其实,于老四和于老五在一旁有自己的算计,自己老爷子说的并不尽然。老三出了事情了,他才事后诸葛亮,仿佛自己早有预料一般。之前在村子里,他比自己兄弟几个都要过分啊。为老不尊,摸人家寡妇家的门,让人家寡妇家的狗咬的鞋都跑丢了。抢人家小孩儿的玩具,虽然抢来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耍,可那种行为也是抢啊,自己兄弟几个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子不言父过么。
于全和打断了自己哥哥没完没了的那几句话:“按规定,医院已经通知了公安局,一会儿警方就会来人对事件进行一个核实调查,想好怎么办了吗?”
于栓和说:“能怎么办?”是啊,还能怎么办?有没有办法能让自己的儿子逃过法律的处罚呢?他有些恍然大悟般望向了自己的弟弟,心说,文化人的弯弯绕就是多。
于全和叹了口气:“完全躲过去是做不到了,你们大张旗鼓地把尸体从家里拉倒了县医院,所有接触过的人哪个不知道那个年轻人是因为什么死的?现在唯一能说的就是,你们要一口咬定是他们两个打赌时,咱家老三失手误伤人命。这样的话,还有可能逃过死刑。只要人不死,总有一天会出来的。”
于全和的话,又给了全家人一些希望,大家纷纷称是,觉得应该这么做。于是,大家很快统一了口径。
没过多久,来了一辆TJ大发警车,从车上下来四个人,其中一个是带队的张解放。张解放是县公安局副局长,分管治安大队、特巡警大队、看守监管大队(看守所)、拘留所(拘役所),联系县武警中队、马岭镇派出所。
刚才医院的报警电话打给了当地派出所,接电话的那个正好是毛卫国的战友,听到医院里死了的那个正好是毛卫国的徒弟杨红军,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师徒两个玩儿呢?师傅刚死没两天,徒弟也给人打死了。张解放接到电话,也不相信。再三确定,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医院里早有人等待在门口,将一行警察领着往抢救杨红军占用的那个病房里去。张解放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说实话,他的心里是有些痛的。自己中午回的县里,走的时候还看见那个孩子把一口猪杀的像是耍杂技。路上都觉得老毛还是挺有眼光的,这个徒弟收的好哇。没想到十几个小时不到,那个孩子也他妈就给人打死了。
老毛死的时候虽然没有像刘备托孤那样将杨红军交到自己的手里,但是,替老毛照看自己徒弟的话,还用讲出来吗?作为一个在战场上生死相托的兄弟,战友,这本就是自己的本分。现在好了,老毛刚走,尸骨未寒,自己给人徒弟也看没了。以后到了地下,如何给老毛解释。
老天爷,你可真他妈的操蛋啊。
远远的,就听到了病房里传来欢声笑语,张解放的脸顿时黑上加霜,人都他妈的死了,你们没有本事把人救活就算了,怎么能在病房里对着一个死人,笑得这么开心呢?
你们他妈的这是升官发财死老婆的节奏吗?
心里带气儿,张解放咬紧了压根儿,快走两步,一把推开了病房虚掩着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