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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幽冥鬼

“当!”

雄浑的钟声响起,玄部落开饭。

听见这钟声,秦锋一把抄起陈让和秦无衣就跑。

他要去抢饭吃,但又想听秦无衣和陈让讲故事,舍不得丢下他俩。

不过,秦无衣他自然是抓不住的,也不用他带。

他便把陈让抓鸡仔一样一把拎过来,扛在肩膀上,就像扛一截木头。

一路上,秦锋跑得飞快,让陈让觉得自己的腰杆都要被他给颠断。

“慢点!你慢点!快把我放下来。”他大声喊道。

秦锋哈哈大笑,也不答话,反而往颠簸的地方跑。

“咚咚咚!”

却是一阵密集的鼓声响起,似乎要敲到人的心里头去,让人忍不住血脉澎湃。

“啥,有幽冥鬼来袭?哈哈哈,该爷爷出手了!”秦锋将陈让像扔破麻袋一样扔到地上,狂笑着飞奔远去。

“陈兄,抱歉。”秦无衣把陈让从地上拉起来,“我得出去看看情况。”

陈让揉了揉摔得生疼的胳膊,往秦无衣消失的方向跑去。

他一直听说幽冥鬼凶残,却不知道怎么个凶残法,如今正好去看看。

距离玄部落两里地的距离,天空中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就像一道巨大的龙卷风一样连天接地。

这漩涡出现得快,消失得也快,前后就两三分钟的样子。

站在墙上的秦臻,目睹一切,松了口气。这次的跨界通道的持续时间不是特别长,也不大,说明没有太厉害的幽冥鬼过来。

“起血气!”

秦臻一声令下,墙外两千多名战士放开对血气的束缚,道道笔直的血气如狼烟升腾。

这一下,天空被捅了个窟窿,积压多天的乌云轰然破碎。一大片金色的阳光射下来,落在部落战士身上,宛若天神之师。

人族的血气对幽冥鬼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上千战士的血气,在幽冥鬼眼中宛若黑夜中的灯火,诱惑他们扑过来。

这样做,可以避免幽冥鬼四下扩散潜伏,躲藏在暗处伤人。

半分钟不到,一条黑潮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眼前,并迅速扩大。

陈让吃惊地看着在眼前清晰起来的这群怪物。

最前方是一头三米多高的冥象,浑身上下布满腐烂的伤口,褐色的脓血从伤口上滴滴答答往下掉,落到地上便升起一道道黑烟,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坑洞。

冥象的背上,一道浑身被黑雾缭绕的幽冥鬼持戈而立,一双猩红的眼睛就像黑夜里烧红的炭火,让人望见不寒而栗。

冥象后面,是上千骑着各式各样冥兽的幽冥鬼。但他们身外都没有黑气缭绕,可以看见和冥兽一样腐败的身躯和黑色的血液滴落。

数千泛着嗜血味道的猩红目光,随着黑色浪潮无声起伏,宛若索命的梦靥。

“杀!”

秦臻一声断喝,而后双足蹬墙,宛如一只大鸟掠过战阵,率先向最前方的那头冥象骑士扑去。

“杀!”

成千的战士声惊鬼神,裹着赤色的血气,紧随秦臻之后,宛如一道洪流向黑色浪潮绞杀过去。

墙上,密集得让人透不过气的鼓点响起,激起战士体内的热血。

空中的秦臻拔剑,三丈璀璨剑气纵横,以劈山之势向冥象骑士斩去。

他的身后,一头玄龟意象如同小山般向幽冥鬼阵中罩下。

面对这浩荡一剑,冥象骑士浑身黑气暴涨,举戈拦接。

触碰间,却是戈断、头破、身开。他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就被从中劈成两片。

秦臻剑势未衰,斩断后面三骑才止。

随后,小山般的玄龟意象威严弥漫,震慑住冥象的精神。

冥象呆立,被秦臻一剑劈断脖子,庞大象身轰然倒塌,压倒一片幽冥鬼骑。

玄龟张口一吸,似乎有黑色的影子被吸进腹中,那是幽冥鬼的灵魂被秦臻的武道意念镇压。

部落战士汇成的红色洪流,顺着玄龟意象砸出的豁口,以破竹之势,突入幽冥鬼阵中,好似血色长龙,所向披靡。

战阵交接处,玄部落的战士以五人为伍,伍长主攻,两人主防,第四人牵制,第五人补刀。

每一伍战士,就像一个个血色的剑轮,将接触到的幽冥鬼扯碎。

秦锋在他所在的伍中,他是伍长,主攻。

他催动元力,浑身肌肉鼓动,一剑将被两侧战士卡住的冥狼脑袋砍下,也不管从坐骑上跌落的幽冥鬼刺向自己胸膛的一矛,悍然扑向下一骑。

“叮!”

负责牵制的战士一剑隔开致命的一矛,紧随秦锋的脚步前去。

他身后,负责补刀的战士像影子般冒出来,一剑砍掉还在半空中挣扎的幽冥鬼的脑袋。一大蓬黑血喷了这位战士一脸,而后又在如火的气血下烧成缕缕黑烟。

一伍之中,伍长必须有锻意阶后期的实力才能担当,才能够破坚。更重要的是,只有他们才能够真意聚形,压制住幽冥鬼的精神攻势,镇压幽冥鬼的灵魂。他们把幽冥鬼的灵魂镇压自己的玄龟意象中,不让其回归幽冥界。

陈让站在石墙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浑身不断的战栗。

他先是被幽冥鬼的摄魄术冲击到,好像陷入到无边的黑暗中,黑暗里有勾魂使者来勾他魂。

而后,又被人族战士血气惊醒,不由得热血沸腾,几乎要控制不住冲杀出去。

密集的鼓点,就像敲在他的心上,让他涨得脸红脖子粗,恨不得提剑入阵砍杀一番。

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也有些畏惧。和平年代生长的他,在现实中还没见过血。

在陈让心灵紧张交战中,外面的战斗已经到了尾声。除了零星的幽冥鬼还在负隅顽抗,大部分都已经被消灭。

“陈让,快过来,有好事。”

秦锋冲陈让直嚷嚷,让他赶快过去。

他手里提着一只缴械的幽冥鬼,递给陈让一把铁剑,兴奋地道:“来,砍了它,试试手感。”

陈让拎着剑,看着提在秦锋手里的幽冥鬼,有些不知所措。

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打量眼前的生物,外形上有很像人类。

但是,它有一口细密尖利的牙齿,脸色苍白,就像是死人的脸。浑身上下满是伤口,还不断往外流漆黑的血液,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坑洞。那双猩红的眼睛,充满疯狂与杀戮。

即使是拎在秦锋手中,这幽冥鬼还在不断挣扎着,奋力要向陈让扑过去,咬他的血肉,好似与陈让有着深仇大恨。

“快啊,还愣着干什么?你不砍我就找其他小崽子砍了。”秦锋催促他道。

陈让抬起头,看见战士们正在打扫战场,他们默默地把战亡的同袍们的尸体收到一起,给伤员治疗。

战场上满是肃穆哀伤的气氛,并没有胜利后的喜悦。

这些和陈让一样的人,鲜活的人,死了。他们为了保护身后的老弱妇孺,为了让族人在这片土地上继续繁衍下去而死。

他们都是死在幽冥鬼的手中。

陈让不再犹豫,猛地扬起手中的长剑,奋力捅进幽冥鬼的胸膛。

他双手死死地抵住剑柄,眼神如刀子般刺向幽冥鬼猩红的眼睛,无惧它眼中的疯狂,斩碎它眼中的仇恨,直到对方眼神黯淡无光。

这一刻,陈让心中竖起一个信念:“种族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要你死,同族活。”

“喂喂喂,已经死了,把剑拔出来吧。”秦锋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呆立着的陈让道,“怎么样,手感不错吧,比刺木头软和得多。还有,我得教教你,你一剑捅进去后搅一搅再拔出来。这样拔起轻松,死得快。这是常识,懂不懂。”

十多位战士的遗体被火化后送入坟林,防止尸变的出现。

那些幽冥鬼的尸体,则被秦无衣撒上大量的谷子,催生出成片茎叶如墨的稻苗。

看到陈让很好奇,他解释道:“这些幽冥鬼的尸体包含幽冥之气,人不能够直接吸收。但经过稻种转化后,可以得到幽冥稻。幽冥稻草可以用来制作狼烟,再大的风都吹不散。而幽冥稻米,那更是增强人神魂的好东西。不过还得等一会儿,我们先要祭旗。”

战场的中央,竖起一根高高的旗杆。

旗杆上挂着张巨大的兽皮,兽皮不知是什么凶兽的皮毛,有一种厚重的威压弥漫开来。

旗面上,一直硕大的玄龟趴伏其上,蛇首龟身,寥寥几笔却勾画得好像要从旗子上爬出来。

部落战士的伍长围着旗杆,再外面是普通的战士。

战士们杵剑而立,神情肃穆庄重。

秦臻于旗下舞剑,如癫似狂,剑器森森,鬼神莫测。

他且舞且问,声音亘古苍凉,宛如跨越洪荒:“崇崇先祖,遇玄于江。天生地养,悠悠时光。戎战于荒……吾玄之血,以何祭之?”

战士以指扣剑,有铮鸣声,齐齐高呼:“以敌之血!以敌之血!以敌之血!”

“吾玄之仇,以何祭之?”

战士以拳击剑,声声铿锵,齐齐高呼:“以敌之躯!以敌之躯!以敌之躯!”

“吾玄之魂,以何祭之?”

战士以掌拍剑,惊龙破空,齐齐高呼:“以敌之魂!以敌之魂!以敌之魂!”

“请图腾!”

秦臻意念外放,一只小山般的玄龟出现在其头顶,威严弥漫,若砥柱中流。而后,战士们纷纷放出自己的意念,一只只大大小小、明灭不定的玄龟纷纷出现,落向图腾旗帜,融入旗帜上的那只玄龟图案。

远处,陈让张大嘴巴。

他看见了什么!

那只画在旗帜上的玄龟活了过来,从旗帜上爬出来,留下一面空白的旗帜。

它悬浮在旗帜上空,庞大的身躯至少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那浩瀚如海的威压,笼罩了足足有五万人的玄部落居住地。

而后,玄龟张口吐出一片白茫茫的雾气,迅速向部落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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