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的孩童聊了没多久,翠儿走了进来,同来的还有一个丫鬟,翠儿姐介绍这是诗雨姐。两人是来带几个会干活的孩童去厨房帮忙的,虽然之前陈管事说每年招收七八个学徒,但实际上,因为某些原因,梁府招学徒今年才是第三年。前两年收的几乎都是十岁、十一岁的,所以现在留下的、坚持下来的已经没几个,而府上仆人也少,现在加上以前剩下的七个学徒,一共才十四个仆人,所以现在过来找几个人,打下手帮帮忙。
挑了几个会做饭的女孩,还有文基才、陈德生和云升,便往厨房走去。叫了谁,估计翠儿心里其实也是有点数。
路上翠儿拉着苏雪玫的手问道:“玫儿,你说会点琴是哪里学的呢?”
“我刚六岁时在隔壁镇的一个绣房当学徒,那绣房姐姐待我很好,她喜欢弹琴而且非常好,因为刺绣需要懂点字画,她就教我,后来看我学得快也就教我学了点琴,没事的时候让我和她一起弹琴。半年后,也就是半个月前,她说想带着我一起去城里,我因为家里原因所以不能去,然后她独自走了。我回到家,娘说这里招学徒,而且连隔壁镇的人都有说梁府的镇长人好,所以就来了。”
翠儿和诗雨看着眼前这几个跟玫儿差不多大的女孩,这么小就出来作工养家的都忍不住轻叹一声,或许也有着类似的经历吧,不过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也都习惯了。
“文基才啊,你这小肚子定是满是油水,怎么说也是个小少爷吧?”这时,翠儿又打趣的说道。不管是从陈管事那里,还是今早送单子,知道点信息还是很简单的。文基才一点也不在意,小肚皮一拍,大拇指一伸,油滑的说道:“翠儿姐,虽说文识我比不过云升和德生,但但品尝美食的功夫绝对第一。”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顿时笑了起来。
或许孩童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与纯真。
走着、笑着,云升心中莫明的一丝情絮了然而生,不经意的,一首轻快的曲调轻轻传出,
说笑中的翠儿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云升,吓了云升一跳,赶忙停下。
“云升?!你?!唱的什么歌?还是什么曲子吗?”
“啊!嗯……我,我也不知道……”被翠儿问的有点懵,云升都怀疑刚刚有没有哼哼过什么了。
闻言,翠儿的额头直冒黑线,翻了翻白眼说道:“我还从来没听过类似刚刚那种感觉的曲子呢。”一直心系着刚刚的曲调,生怕忘记,翠儿又自言自语似的碎碎念到:“嗯……,不、同、凡、响……对,就是不同凡响的感觉。”
“云升,你会唱歌?”过了一会翠儿又突然问道。
云升又是一愣,然后说:“我哪会什么唱歌,就是瞎哼哼罢了。”接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切~鬼才信!”也没过多在意,说完,翠儿带着大家继续朝厨房走去。
只是没人会想到,云升刚刚的瞎哼哼,在不久的将来,却哼哼出了一股飓风,席卷了这个神秘的世界。
午饭就是在刚刚考试的房中吃的,对于像云升一样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来说,饭菜已是很不错了。过了没多久,陈管事的到来让在场的孩童略微有点紧张起来。而这一次除了翠儿姐、诗雨姐,又多了一个新的丫鬟,三个少女站在一起,还真给人有点沐浴春风一般的清馨感觉。尽管三人都穿着差不多同样的布衣,但姣好的身材还是隐约可见的,翠儿白净的圆脸,总是带着微笑,虽是单眼皮,但是眼睛倒不小,一眨一眨的,可爱俏皮。诗雨面带羞涩,略显内向,双眼皮薄嘴唇,额前的刘海整齐的抿到左耳后,最后一位,五官也是精致,虽不至于让人惊艳,但也算是佳人一位,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相对翠儿来说,稳重一些。
“现在呢,我念一下今年学徒的名字,没念到的一会就跟着诗雨姐和……哦,这是玉兰姐,跟着她俩去拿赏钱,大家不用灰心,明年还可以再来的嘛。”也不耽搁,陈管事直接读起了名单,“文基才、陈德生、申云升、姚秋树,嗯……好名字!跟摇钱树似的,还有秦羽、张翔、卓言、苏雪玫、吴梦飞、王雅卓、周子月、冯雪、夏红阳、李晓霞、左小梅,何莲。好啦,先恭喜你们,那其他人就先回去吧,跟着诗雨姐和玉兰姐。”
孩子的友谊是纯真的,虽说只是小半天的时间,但也有一些依依不舍。可现实就是如此,人生总是在不断变化,不断转折,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路口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又会发生什么。
此时的房中顿时空了不少,十六个孩童没有太大的喜悦。
“今年咱们梁府破天荒一下子招了这么多学徒,府主也是对大家寄予厚望的,希望大家努力,好好干!现在我先讲一下咱梁府的情况,有些人和事你们需要记住的。”陈管事开口说到,“府里以梁老爷和梁夫人为主,其次是李老和王管家,府中里里外外大小事务都有王伯王管家统管,李老学识渊博,是咱们的教书先生。咱梁府有大少爷,二少爷,小少爷和小姐,现在碰巧都不在府中,等以后他们回来我会告诉你们。”略一停顿觉得也没啥说的了,就扭头对着翠儿笑了笑。
“好了,以后你们就是梁府的小学徒了。”翠儿依然甜笑的说到,“一会先带大家去住的地方,今晚先都住在前院,明天早上见过老爷和夫人后再分配每个人的具体作工和住处。到时候看情况,你们若真是有什么专长也可以提一下,老爷和夫人都是很好说话的。”
出了房间北门往左走,又经过并排相连的一间房,这里就是男学徒今晚的住所,而女学徒则跟着翠儿姐继续往里走去,今晚她们住在梁府前院西侧靠近厨房那里的两排住房。大家都住在一起,这对于一群孩童来说也很热闹。
男学徒的房间中,陈管事看着他们一股脑的都抢着各自喜欢的床铺,笑着说:“也就先在这里讲究一晚,茅厕和打水的地方都在前院西边,明早走的时候记得一定收拾好,被褥都放到橱柜里。咱梁府分前中后三院,还有侧院,那里是花园,你们今天就先在前院活动活动好了。”
“陈大哥,咱梁府一共有多少仆人啊,怎么感觉没几个人似的。”文基才这时撑坐在床边,晃着腿问到。闻言,其他人也都静了下来。
“一共就十八个,这还包括了前两年的七个学徒。”陈管事也没什么隐瞒的说。
“怎么会才七个呢?”德生接着问到。
“咱府一共才招了两年,你们是第三年,之前也没有太好的,所以就剩下七个了。而且前两年刚开始招,老百姓还不太了解府上,来应招的人也少,你们还是第一次考试后才入府的呢,而且我感觉给你们的考题也不简单。你们也争气,特别是云升,的确让人刮目相看啊。”陈管事这话是真的发自内心。
“陈管事过奖了,可能正好碰上我会的那点东西了。”云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到。
而这时,其他人也都认为云升厉害,点头赞同到。
“陈管事,其实我们都很佩服云升、文基才和陈德生,他们三个应该是我们当中最好的,而我还不会写字……”话到一半就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他叫秦羽,今年九岁,是七个男学徒中个子最高的,略有点腼腆,估计平时干活挺多,身子显得结石不少。
陈管事好像明白他的心情,微笑的鼓励道:“秦羽是吧,没关系,选中你们七人,自有原因,也肯定你们有一定长处,你不要灰心,努力就是!”
听着陈管事的话,大家都使劲的点着头。文基才跳下床头,一拍小胸脯说道:“我爹还没识几个字呢!虽然我爹整天想着赚钱,但也告诉我,男人嘛,首先要有骨气,要不服输!”
陈管事轻轻拍了一下文基才的肩膀“好小子!还以为你就知道吃喝玩乐呢。说的好!”
“说几句大话简单,其实我还真就只懂吃喝玩呢!至于乐子么,嘿嘿,我还小,还小。”
顿时,大家都笑了起来。
第二天清晨,梁府的厅堂里,十六位新收学徒,七男九女,分两排站好,最前面的是陈管事和翠儿。云升站在最后一排的边上好奇的打量着这厅内的摆设,感觉只能用普通来形容。不一会从厅堂的后面走出来一男一女,男子气宇轩昂,步伐稳健,女子略显年轻,没有雍容华贵的服饰,但自有一股高贵典雅之气,云升猜测这应该就是府主梁镇长和夫人了,而李老和王管家之前已经分坐左右两侧,看见二人,起身,包括陈管事和翠儿一起行礼称呼“老爷!夫人!”。而学徒们也都跟着叫道。
先后落座,玉兰和诗雨正在斟茶,陈管事和翠儿上前几步,分别站在梁镇长和夫人身侧。
也没有过多的礼节,梁镇长扫了一眼今年的学徒,很是满意的点着头,没有训话,反而先是关心的问道:“你们昨晚还睡得惯吧?”
这一问,倒是让之前还有点紧张的小学徒们心里缓和了不少。看得出孩子们还有点不适应,梁石青接着说道:“听王管家和李老说你们很不错,懂事不说,要么有文识基础,要么体质不错!我和夫人听了都很高兴!你们当中有过在外做工的经历,有的则是首次离开家人,小小年纪不容易!其实今年也算是我梁府第一次正式收学徒,在府里你们要相互关心,相互学习,也希望你们自己有所得,今后也能为梁府出力、增光!从你们开始,除了有自己的工要做,府里还会根据你们的情况安排各方面的学习。好了,阿峰、翠儿,你俩来分配一下吧。”说完轻轻抿了一口茶。
阿峰其实就是陈管事,姓陈名峰,应了一声是,他上前一步说:
“陈德生负责中院西侧房院的大房,大少爷的房间,秦羽和张翔负责小房,二少爷的房间,文基才负责中院东侧房院的小房,小少爷的房间,姚秋树和卓言跟着我,申云升待定。”听到这里,学徒们都微微一愣,云升更是奇怪,正认真听着自己的名字呢,怎么弄了个待定?难不成因为男学徒中自己年龄最小,身子骨最瘦担心我干不动活儿?不能啊,昨个儿我还帮着抗柴火呢……,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翠儿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负责分配女学徒。
“王雅卓和周子月跟着我,负责后房院,吴梦飞和冯雪跟着诗雨姐和玉兰姐,负责正房,苏雪玫负责中院东侧房院的大房,以后跟着小姐,夏红阳、李萱跟着兰芝姐,负责中院,左小梅,何莲跟着徐姨,负责前院和伙房。好了,分配完了。”
这时王管家结过话,略显严肃的说:
“你们虽有固定的工要做,但是平日里也会集中起来,主要由我,李老和夫人教习你们其他的,不能偷懒,明白了吗?”
只见大家都站直了身子,齐声道:“明白!”
“好了,云升你留一下,其他人先下去吧。”
云升搞不明白咋回事,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其他人离开。德生擦过云升身边时,小声说道:“别着急,慢慢来。”玫儿也投来了担心的目光。而文基才也不知道在想啥,贴近云升耳朵说道:“不行就跟我换一下。”说完还对着云升一挤眼。还没收回小脑袋,只听“啪”的一声轻响,“小肚皮,你知道个啥啊!快走吧。”陈管事好像知道什么似的,笑着说道。文基才吓了一跳,吐了一下舌头,嘿笑着麻溜的出去了。
不管怎样,对这三人,云升还是很感激的。见大家都已离开,云升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往中间横移几步站好,看了看还在场的梁镇长,夫人,李老和王管家。
“云升,你不用紧张。我们就是随便问问,不知你家里除了爷爷,还有其他亲人吗?”看着略显拘束的云升,这时王管家最先开口问道。
听到这话,云升觉得很正常,也没多想,就答道:“就我和爷爷了。爷爷以前好像说过,我们原来住在别处,因为遇到战乱,只能到处避难。半路上,我娘因为劳累,在生下我的时候就去世了,爷爷说当来到落隐村的时候,我半岁,因为身子弱,得了病,我爹去山里采药,结果受伤,没多久也去世了,爷爷因为逃难途中腿也受过伤,就带着我在落隐村长住了下来,再没去过别处。好在村里的人都很善良,我爷爷才能把我养大,来前爷爷说我都七岁了,应该出来再多学点东西,所以就让我来当学徒。”听到云升的回答,几人都微微叹了口气。
“那你爷爷有说过以前你家是什么样吗?”王伯再问到。
“这个倒是没有……”云升一边说一边低下了头,看看能否再想起什么。
“那你懂的一品药草和名石都是你爷爷教的?”这时李老轻轻的问道。仿佛感觉到此时厅堂更安静了一点似的,缓缓的抬起头,看到几人很期盼看着自己,再想起文基才昨天无意中说的“药草、兵器、更高级”这几个字眼,云升隐隐有一种说不明的感觉。然后认真的回复道:
“自打记事起,我只和爷爷一起生活,都是爷爷教我,曾经我也问过爷爷为什么足不出户还懂这么多,爷爷说当年我们家不富裕,他年轻时也给一大户人家当过学徒,而且一当就是十年,所以知道不少。”
听云升这么一说,梁石青几人才有所释怀,没有再追问。李老这时转了话题问道:
“云升啊,那你来梁府,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还以为是问自己都能干什么,云升立马说道:“干啥都行,我是瘦小了点,但是扛一大捆柴火没问题,……,不过……”
看着没有继续说下去的云升,王伯笑着说道:“不过什么?但说无妨!”
闻言,云升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早上,我好像听见府里有练武的声音……”
此言一出,云升明显的看见几人全都浑身一震!霎时紧盯着自己!厅堂里的空气仿佛在此刻都突然凝固!
咕咚,咽了一口唾沫,云升都觉得声音好大,唰的一下脸红到了耳根处,不敢再多说一个字,不知觉的低下了头。
好一会,压住心中的震惊,梁石青缓缓的吐了一口憋了好久的气,露出一丝不自然的微笑慢慢说道:
“是什么样的声音呢?…在哪里?”
云升没敢抬头,依旧是低着头的答道:
“我也不是很肯定,早上起来如厕,听着东墙外那边好像有吆喝的声音,再仔细一听,又像是刀剑碰击的声音……现在想想,昨日入梁府前,东墙隔壁好像就是几间铺子了,那应该是我听错了。”
“咔嚓~”
低着头的云升不知道,此刻,梁镇长四人的表情已是怎样的震惊和滑稽了。王管家的嘴角一直不受控制的抽搐着,李老的眼睛瞪得不比嘴巴小,之前还想喝口茶压压惊,这下还没咽下的茶水,正细溜溜的顺着嘴角流了下来,纪夫人始终带着赏识的那种微笑,此时比哭还难看,而那一声“咔嚓~”则是从梁石青的座椅扶手传出来的,裂了!
过了好一会,梁镇长剧烈的咳了两下,估计是这第二口气没顺过来,反被呛到了,王伯使劲的往座椅后背靠了靠,李老尴尬的说道:“好茶好茶!有点烫,有点烫~”,而纪夫人的嘴角却是更加上扬,那看着云升的表情好像是在说:“云升啊,你也都七岁了,老大不小了,你看我家雨薇和你正合适啊!”
当然这都是玩笑。只不过,四人内心却是真真实实的如滔滔江水,翻滚不息。
听到云升如此回答,四人的心里都是已经完全肯定,云升的确是听到了练武的声音!
……
片刻,梁石青右手指轻轻点了几下那已裂开的座椅扶手,说道:
“云升,没事,你看着我说,为何说到这声音?”
云升这才抬头回道:“爷爷教了我不少,但昨天才是第一次从德生嘴里知道练武、修炼之事,我从小身子比较弱,甚至有几次还累倒过,爷爷年纪大了,我以后要照顾他,而今早听到了练武的声音,我就是也想练练身体。”
看着一脸单纯的云升,梁石青没再多问什么,低头沉思起来,过了一会,仿佛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说道:
“从今日开始,你就去侧院的营房做工吧!具体的一会由王伯告诉你。云升……”话到嘴边却又停住,然后又意味深长的接着说道:
“……虽说这苏山镇小之又小,再平凡不过,而你对这个世界了解的也微乎其微。就你个人来说,在某些方面,现在的你对自己的了解甚至都没有我们更加清楚,我说的你可能听不太懂,所以你只需要记住下面我要说的话!一、今日之事,你知我知,我们五人知!二、如有人问起,你就说到侧院打杂做工,至于里面的所见所闻不为外人道!至于以后告诉谁,另当别论。三、……”说到这里,梁府主紧紧的盯着云升的眼睛,当看见的仅仅是孩童特有的单纯、坚定之神时,接着说道:“三、你和我梁府的缘,从今日开始了!我梁石青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将尽我所能教你,剩下的,就看你,看天意了!”
闻言,云升表情肃穆,随即抱拳折腰,
“谢府主!我申云升虽仅七岁童龄,也尚未涉世,但做人之道心中牢记!”仅此一句话,云升不再多言!
“好!”
“好!!”
先是梁石青的一声好,后是梁夫人、王管家、李老的异口同声!
说完,四人都是欣慰的看着云升,内心的激动久久难平。
“云升啊,昨日你说了一品的药草和名石,不知你还知道多少?”这时大家气氛轻松、开心了不少,李老问道。
“从我爷爷那里明确知道的是二品以下的药草和名石,还有一些,也能描述,而且我感觉更是神奇,但却不知道所谓的品级了。”
对于这样的回答,再经受了刚刚的震撼之后,四人的心脏抗击打能力已经有了显著提升,现在也仅仅是再多倒吸几口冷气而已,剩下的就只是狂喜。
“好好好!太好了!”李老激动的说“那你都见过?”
“那倒没有,只在山中见过一些普通的药草而已。我爷爷说过,之所以教我这些,是因为他很是惊讶我的学习和记忆能力。”
“你不说我也能想到这一点,仅凭口述学习,就能在过目之间做出精准的分辨,绝非一般啊!”李老由衷的说道。
“云升啊,现在我们也不多说什么了,有些事以后慢慢再说也不迟。”梁石青微笑着说道,“现在让王伯带你去便是。”
闻言,云升再次谢过便退了出去。
出了厅堂,云升心里也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丝莫名的壮志豪情油然而生。想到这里就是以后生活的地方,不由得打量起来。
现在厅堂门口,前方几乎正对着一门,原先就是经此门从前院进入中院,中院挺大,左右各一房院,即东、西房院,厅堂与正房连在一起,形似“凸”字,厅堂右手边有一院,与正房相接,此院与西房院形成一小巷,可通往后院。
而此刻王伯带着云升出了厅堂往左手边走去,经过东房院和正房之间的空地,正前方是一拱形石门,有带栅的木门阻挡,栅门上还有几近枯死的藤枝盘绕,门内即为侧院。侧院院墙与正房东边墙之间有一小巷,也可通往后院。
“云升,来!”此时王伯推开栅门,回头叫道。
云升快速跟上几步进入门内,见里面是一处有着假山假水的小院,与此门对接的是一条笔直到头的辅道,若是顺着辅道直走,左手边这侧院的风景即可收入眼底,而辅道右手边为一面长墙,直通到底,上有假窗,下有可供人坐着赏景的长板,实为不错,然,还未多看几眼,王伯轻轻一推云升,让他再往里走了几步,然后把栅门关上。
这让云升略感不解,不是要去营房吗?怎么来到花园了?难不成还要先打扫打扫花园?此时,王伯背对着云升,把门关好后往边上侧移了几步,云升这才发现原先被半扇栅门挡住的墙上好像还有扇门!这实在是够隐蔽的!
不过云升这时反而不疑惑了,心想这可能是要拿工具清扫这侧院吧。
门开,这时的云升不是疑惑而是惊讶了!居然不是放杂物的小黑屋,而是一齐门宽窄的过道!
只见王伯示意云升先进,云升也没在意,一点头就走了进去。云升没想到,进来后居然又是一处院落,只不过现在这院落,空旷的很,中间一大块空地,地面由很厚实的方砖铺成,然而,如此坚硬的地面到处可见丝丝裂痕!倒吸了一口凉气,云升抬头看去,此院三面都是房屋,而原先辅道墙的背面是一处马棚。
此刻,云升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梁府,不简单!
从外面来看,梁府就是一个正规中矩的高墙大院,是梁镇长的府邸,就算是进入府中走动,也只会认为梁府在东侧又开了一小块地建了一个花园罢了,无可厚非。而此刻云升所在的院子,应该就是营房,其位置:从府外来看,看不到,因为已经被其他的店铺或百姓家给遮挡住了;从内来看,被辅道一隔,这就是府外,也定会习以为常的认为是外面的店铺或百姓家。
想到这里,云升心里又想到两个问题:“一、梁府为何要如此隐藏此院?二、这营房的西墙与进入旁门右手边的那面墙,应该就是同一面墙,如此说来,营房和我昨晚睡觉的房间离着也不过几丈的距离!那早上这里的吆喝声、刀剑碰击的声音应该很清楚,可为何只是隐约的听见呢?”
这边的云升还在琢磨,而身后的王伯却再一次被深深的震撼!
然而就在此时,云升心头莫名的猛然一紧,条件反射的往后小退一步。这一幕却正巧被回过神的王伯收入眼底。
然后云升惊奇的看见从不同房中出来的一群大汉!或许是刚刚练完功,有好几位都赤裸着上身。打眼一看,将近二十人!
“哇偶~~”刚刚的不适顿时抛于脑后,此刻的云升眼中只有这群大汉那强健的身躯,一边张着小嘴看着他们,一边还双手摸摸自己的胸部,他从没见过如此发达的肌肉,简直有点怀疑那是不是真的。
而此时的这群大汉,也都一脸惊奇,奇的是王伯怎会带着一个小娃娃来到这里,惊得是,他们在这个小娃娃脸上看到的是满脸兴奋的表情,别人不知道,他们自己却是明白的很,他们都是久经沙场之人,虽然现在已有近十年没有征战杀伐,但是为了一些目的,他们天天锻炼,未有半点怠慢,以前的那股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杀气可未曾削弱,不说眼前这小娃娃,就是一个成年人乍一看到他们这一下子出来的二十人,也定会抬不起腿迈不出步。
“这是昨天刚刚来的学徒,叫申云升,今早分工的时候,云升说听到大家早上练功的声音……”话到一半便停下,云升却不知道,王伯的这半句话顿时让这群大汉心中再次一惊!不可置信的皱眉盯着云升,这回,云升可发现不对劲了,脸上的兴奋劲一下子卡住了,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他们,但是仍没有丁点畏惧的表现。
“王伯带来的小朋友果然不简单啊,呵呵,小朋友今年几岁了?”过了一会,一位靠后的大汉说道,顺手拿起兵器架上的一把长刀递到云升面前,“来了可不要偷懒啊,来,帮我擦擦刀!”
云升心想:“嗯,对,来这还真的就是要干这些活”,可是他竟然没拿住,将刀掉到了地上。
捡起刀,云升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时王伯来到云升身边,说道:“云升啊,今后你就在这个院里学徒了,其实没什么,也就是打扫卫生,擦拭兵器,喂喂马,只不过各有各的规矩和要求,具体的到时候你问他们就好。”王伯倒是随意的说道。
……
略作交代,王伯便留下云升独自离开,离开时又神秘的看了一眼仍满眼好奇的云升。
王伯匆匆离开,他急!他惊!
此时梁镇长的书房中已有三人,梁石青,梁夫人,李老,想来是早已在此等待。当王伯进入房中那一刻,三人全都起身盯着王伯。
“如何!?”开口的是梁石青,很是急切的问到王伯。
“不简单呐!”没有回答问题,王伯摇着头,大有深意的念道。
“石青,你别着急,让王伯慢慢说来便是。”梁夫人笑着摇头说,觉得自家老爷这样子有点好笑。
“……迈入院门那一刻没有一点反应与不适,......面对杀气,更是无动于衷,没有感到他有气息的波动,……但他却连普通的长刀都拿不稳,如果是装的,那他从进门的那一刻就应该有表现才对。……”王伯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刚刚的情节。
“阵法不能有问题吧?”听完,李老首先疑惑的问道。
“这不可能,阵心石在我手中,一旦出问题我必会马上知道。”梁夫人接话道。
“此子不简单啊,只是这个不简单可着实让人不可思议,而且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啊。能听到被阵法隔离的练功的声音,这可是连我们都听不到的啊!这得需要什么境界?王级?!皇级?!……”没敢继续往下说,梁石青已被自己的假设吓着了。
原来,整个营房区域被一阵法所笼罩,这阵法是梁夫人当年奇遇所得,不同凡响,虽没有什么攻击力,却能很好的隔绝阵内于阵外的联系,隐藏气息。即便是从空中掠过,也会因为阵法的缘故而忽略。此阵乾坤二位各有一口,可进出,而进出之人必会收到阵法的影响,普通之人必会受到较强的阻力,只有修炼之人方可不受影响,但也绝对会有一种被什么东西穿过身体的感觉!别说云升,就算是现在的大汉们,进出都会有一点点阻力,和明显的穿身之感,若事先不知,必有惊诧的表情。可云升……
“再观察一下吧,以我们的境界,想不明白,也有可能,如果真如王爷猜测的那样,那就是一千个我们也跑不掉。”李老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老李说的对,再观察一下,这云升绝对不简单!……或许真的是咱们碰到宝了!”王伯最后有些激动的说道。
闻言,几人心中的激动各是不同,但都希望如王伯所说,真的是捡到宝了!
过了一会,梁石青再次说道:
“不过,这倒是给我们提了个醒,或许该给将士们换个地方了。”
……
书房中,云升带来的震撼久久不散。是福是祸无可求证。一切,都在悄然间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