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马乐好奇的是,听见余生安骂他禽兽,躺在石板上的老者却不甚在意,他扬了扬手,站起身来,对余生安笑着打招呼道:“余生安小友,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确实是有好久没见了,可有多久呢?也就四年而已,四年来,余生安无时无刻不会想到这个看起来慈祥的老者,就是他,说自己是灾星,一句话将他推进了深渊,万劫不复。
余生安见老者是四年前给余家庄看风水的那个老先生,他有些恐惧,心慌意乱不知所以,但更多的还是恨,没错,他恨眼前这个老者。
过了好一会,余生安的心绪才渐渐平静下了,他看着老者,淡淡说道:“原来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老者微微一笑,探头近身到余生安面前,把余生安吓得倒退了一步,见余生安这般害怕,他摇了摇头,有些神秘的说道:“老夫在此只为等一个有缘人。”
“有缘人?”余生安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反手指向自己,不敢置信的问道:“我?”
老者笑容满面的样子有些诡异,他点了点头,道:“就是你,余生安。”
听了老者这句话,余生安悲怒交加,使出全身力气,一拳挥向了老者,却被老者随意一抬手,轻飘飘的将挥出去的拳头握住,他看着盛怒的余生安,笑道:“小友莫急嘛!你且听老夫说完再动手也不迟。”
马乐看着这一切,觉得有些诡异,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余生安发这么大的脾气,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加,待他听了他们二人莫名其妙的对话之后,结合对余生安过往的了解,马乐突然明白过来,面前这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头,便是害得余生安成了别人眼中灾星的人。
想明其中缘由,马乐大怒,本来他就不相信这老神棍所说的话,如今见他还敢出现在余生安面前,气得他七窍生烟,呲牙对老者狂吼了一声,便张着大嘴向老者冲了过去。
冲到老者身前,他的手还抓着余生安挥出去的拳头,马乐一口就狠狠咬在了老者大腿之上,然而,这一口咬上去,没有想象中血肉模糊的场景出现,马乐就只感觉好像咬住了一块石头,把他的牙都快崩掉了,疼得眼泪直打转,他急忙松开老者大腿,退后了几步,双爪捂着狗嘴在地上翻滚呜咽。
老者松开余生安的拳头,转头看了看在地上翻滚的马乐,笑道:“小友如此凶悍也就罢了,没想到小友的狗,也是如此这般虎虎生风啊!连老夫的腿都敢咬。”
余生安却没理他,他转身走到马乐面前,将马乐的狗嘴掰开看了看,发现有些血迹,像是牙龈出血了,他转头怒视着老者,说道:“你究竟对豆子做了什么?”
见余生安如此紧张马乐,老者对他赞许的点了点头,如实说道:“小友莫慌,小友的爱犬只是受到了老夫护体法力的小小反噬,并无大碍,这也只是老夫稍示惩戒,并无取他性命之意,还是全看在小友的面上,不然……哈哈哈,打狗还要看主人嘛!”
见老者说完还在哈哈大笑,余生安霍然站起,抬手指着老者,怒道:“你……”
说着,他突然沉默了,将手慢慢的放了下来,蹲下身,抱起马乐,转头便往来的方向走去。
不是他懦弱胆怯,而是当他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老者的时候,再多的勇气,也会被那种绝望与无力掩埋,让他无法去面对,只能转身默默离去。
上一次,因为老者的一句话,他被人唾骂多年,而这一次,他不想再失去或得到什么,得到的也只会是失去。
对于余家庄来说,余生安是灾星,可对于余生安来说,这个老者,又何尝不是。
见余生安突然转身就走,老者一愣,随即提高声调对余生安的背影喊道:“余生安小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年,老夫为何让他们将你赶走?”
抱着马乐的余生安听到老者这话,心头一颤,抱着马乐的手不自觉的狠狠捏了起来,把怀里的马乐疼得嗷嗷直叫,他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抚摸着马乐的痛处,对他勉强笑了笑。
马乐却挣扎着,从余生安怀里跳了下来,跳到地上,他才松了口气,心中不忿道:“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也只是想做个好人呐!为什么做好人这么难?”
“为什么?”余生安转身看着笑意盈盈的老者,声音发颤。
四年来,这个问题一只萦绕着他,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给余家庄带来的灾难,虽然他早已把这些责任揽在了身上,默默承受着日日夜夜的煎熬,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这个答案好像就摆在了眼前,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也许都有,五味杂陈。
见到余生安这般模样,老者苍老的脸上显现出些许动容,他终于叹了口气,坐回了大石板上,对余生安招了招手,道:“小友近前来,老夫慢慢道与你听。”
余生安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在老者的对面坐了下来。
马乐也跟着走了过去,默默站在余生安身后,警惕的看着这老神棍,看他要玩什么花样,若是再不说出个二五六来……他想了想,突然牙有些疼,发现自己拿这老头居然没有办法。
余生安沉默着坐在老者对面,等待着老者说话,却见老者双眼无神的看着天空,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片刻过后,老者突然开口问道:“小友可知老夫是何人?”
余生安不知所以,摇了摇头,他只知道这老者是余家庄以前的老村长请来看风水的,却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老村长很是信任这老先生,对他恭敬得很。
见余生安摇头,老者嘴角一抽,笑着掩饰尴尬,这才说道:“小友常年隐于山中,不知老夫也属正常,想当年,老夫周游法界之时,小友还未出生呢!”
说着,他便呵呵的笑了几声,似乎是想起了往事,停顿了一会,他又说道:“那小友可听说过‘游陆子’?”
“啊!”余生安和马乐同时大惊失色,没想到面前这老者便是大名鼎鼎的游陆子。
对于游陆子,法界没听过他名号的实在太少,不是说他法力有多高深而有名,而是因为一本名为《法界异闻录》的书,才让世人对于游陆子家喻户晓。
这本书上,记载了法界许多大大小小的传说与野史,升斗小民喜欢看,达官显贵喜欢看,就连一本正经专研法界历史的人,也对这本书津津乐道。
他用了他一生的时间,游遍了法界大多数地方,才写下了这一本书,在这个书籍还普遍只是发行于地方的时候,他的书几乎已经发行到了法界的各个角落,就连余生安的家里也有一本。
所以,游陆子很有名。
余生安惊讶不已的看着面前的老者,有些不敢相信的道:“你就是游陆子?”
游陆子眼皮一番,傲然道:“正是老夫。”
余生安突然站了起来,指着游陆子的鼻子,怒道:“既然你这么有名,为何还要陷害于我?”
游陆子往后躲闪了一下余生安咄咄逼人的手指,将其推开,坐了回来,他对余生安说道:“坐。”
说完,见余生安瞪着自己慢慢坐下,他才又道:“小友说的哪里话,老夫何曾陷害过你?若你说的是余家庄的话,那也只是那些人愚钝而已。”
游陆子说完,见余生安又要站起来,他急忙压了压手,示意余生安不要着急,先坐下听他把话说完。
游陆子接着又道:“其实也不能说那些人愚钝,起码他们听了老夫的吩咐,将小友你赶了出来,也算是傻人有傻福吧!”
余生安这次却没有发作,只是安静听着,见游陆子停顿了一会,他这才开口问道:“为何将我赶出余家庄就有福了?”
微微一笑,游陆子上下打量了余生安一番,只把余生安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这才有些艳羡的说道:“小友可知念力一词?”
余生安奇怪的摇了摇头,道:“我只听说过法力,却从未听说过念力,不知老先生是何意?”
见余生安不知不觉居然用了敬语,游陆子终于松了口气,心道:“总算是上道了,也不枉老夫一番苦心。”
“如此说吧!”游陆子抬手比划了一下,一缕白色法力便在他指尖浮现,绕着他那干枯的手指翻转,却始终不散去,很是神奇。
见余生安被法力吸引,游陆子这才说道:“这便是法力,修炼之后它便会汇聚于人的‘气巢’。”
将白色法力收回,游陆子说着便指了指余生安腹部,示意气巢所在的位置,就在胸口往下三指,往右二指的地方。
余生安点了点,表示明白,等待着游陆子的下文。
“而念力嘛!”说着,游陆子又指了指余生安的头,道:“就在那里。”
余生安摸着自己的头,疑惑道:“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