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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终别离

夕阳西下。

马乐蹲在里屋的门口,看着盘坐在床上修炼的礼允儿,眼中满是好奇,却不敢出声打扰。这是他除了书上,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法力这种东西的存在。

昨天的误会真相大白之后,礼允儿就盘坐在余生安的床上运功疗伤,一直坐到了现在。

一天一夜的时间,萦绕在礼允儿全身的淡蓝色法力越来越浓,越来越接近实质,就像一股股气流萦绕在她全身,她的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水,之前还略显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红润了起来。

看了一会,见礼允儿还是没有结束修炼状态的意思,马乐一摇头,转身就要出去,打算去看一下余生安饭做的怎么样了,他的肚子都在“咕噜”叫了。

刚一转头,马乐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破空声,把他吓了一跳,急忙回头去看,就见一直没有动静的礼允儿,飞快的变换了几个手决,而那细微的破空声,就是她变换手决发出来的声音。

马乐目不转睛地看着礼允儿不停变换的手决,觉得还挺有意思,便又蹲坐下来,想看看她接下来会怎么做。

就见礼允儿变换了几个手决之后,双手就往下慢慢一抚,她的身体就像一个深渊一般,将萦绕在她全身的淡蓝色法力,全部吸回到了她的身体之中,然后,马乐这才见她深深吐了一口浊气,缓缓睁开了眼睛。

抬眸便见到了蹲坐在门口的马乐,礼允儿对他笑了笑,突然抬头嗅了嗅,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好香啊!害我肚子都饿了。”

说着,她便翻身从床上下来,套上软底长靴,边往外走,边对马乐招了招手,微笑道:“豆子,小安呢?他是不是做什么好吃的了!我都闻见香味了。”

马乐老早就闻到味了,见礼允儿问,他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外走,带着礼允儿往厨房走去。

余生安刚好端着一盆蘑菇烩走了出来,见礼允儿居然结束了修炼,他忙把蘑菇烩放在饭桌上,转头有些惊讶的道:“允儿姐,你怎么结束修炼啦?”

礼允儿探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三个菜,一个蘑菇烩,一个凉拌豆丝,还有一个炒青菜,她垂涎欲滴,揶揄着说道:“怎么了?还不让我休息休息,吃碗饭喝口水呀?老实说,是不是没我的份?”

“怎么会。”余生安急忙摆手,端了一个凳子,放在礼允儿面前,这才又说道:“允儿姐你坐着先吃,我还有个菜没起锅呢。”

说完,他招呼了一身马乐,拿起一个大碗,打算给马乐盛饭,他想了想,停下手中动作,转头问礼允儿道:“允儿姐,你的伤好了吗?”

正夹着一片蘑菇往嘴里送的礼允儿点了点头,将蘑菇咽下之后,这才说道:“嗯,恢复八九成,还剩一成要慢慢养,伤筋动骨一百天嘛!”

“哦,那还好。”说着,余生安将盛好饭菜的大碗,放在了马乐面前的矮凳子上,便走回厨房去盛最后一个菜,马乐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礼允儿见桌子旁马乐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说道:“豆子,你也觉得小安做的饭菜好吃呀!我还以为是我太饿了呢。”

“……”马乐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她,只是嘴里发出一些哼哼唧唧的音节,依旧在那里狼吞虎咽,好像在表示同意,心里却腹诽不已:“好不好吃我不知道,反正我的味觉又不灵光,真的只是饿了而已。”

余生安从厨房里端着一大盆野鸡汤走了出来,边走嘴里还在喊道:“野鸡汤来了。”

礼允儿转头去看他,夸奖道:“真没看出来,小安你这么贤惠,能做得这一手的好菜。”

矜持的笑了笑,余生安将野鸡汤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了下来,拿起饭碗筷子,说道:“哪有!也就随便弄些填饱肚子而已,这些东西在山上到处都是,不算山珍,倒也算得上是野味了,允儿姐乃是大家闺秀,我还怕你嫌弃不好吃呢。”

摆了摆手,礼允儿急忙说道:“不会不会,我很喜欢吃。”

……

边吃边聊了一会,礼允儿突然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两天下来,她从来没有见过余生安的亲人,余生安也没提起过,她有些好奇,问道:“对了,小安,叔叔婶婶呢?怎么一直都没看到过?”

余生安夹菜的手一抖,一块野鸡肉又掉回了盆里,马乐也停了狼吞虎咽的吃相,抬头看了看余生安,叹了口气,心道:“唉!哪壶不开提哪壶。”

空气就好像突然凝固住了,片刻过后,余生安放下筷子,看了一眼一脸疑问的礼允儿,沉默了一会,底下了头,沉声说道:“他们……都死了,我害死的。”

礼允儿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满脸歉意地看着平静的余生安,愧疚地说道:“对不起,小安,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允儿姐,不用说对不起,他们都走了好多年了,我都习惯了。”余生安声音平静,就好像在谈论一件别人的事情,但他的眼里,却有泪光闪烁。

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余生安,礼允儿不知道他的过去,但也明白失去双亲的痛苦,自己不也一样吗?虽然爹娘都还好好的活着,活得健健康康、高高在上,可在礼允儿眼里,只给她钱财,却从不见她一面的爹娘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深深叹了口气,没了吃饭的心情,礼允儿把碗筷搁下,想了想,突然说道:“小安,要不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北渭城。”

听到“北渭城”三个字,马乐转头震惊的望着礼允儿,脑袋发懵,没想到她居然来自那么遥远的地方,北渭城?倒是在书上看过,是应州辖下一座繁华的边塞古城,西御魔族分支的地人族几千年依旧屹立不倒,而且,他们现在所在的这片山脉,也属于应州的地界,往南几千里,便是北渭城。

余生安却没想北渭城的远近,而是反复回味礼允儿的这句话,不知是忧是喜,他听出来了,她要走了。

走便走吧!这样也好,不进入对方的生活,只做一个远方的朋友,起码,他难得的有了除马乐之外的朋友,且她还是个真正的人。

在余生安心里,他从来没有离开这个地方的打算,就算偶尔有过,也被灾星的身份给压了下去,不敢再想。

他不幸成了灾星,但他不愿别人也跟着不幸,所以,他宁可在这深山孤独终老,也不入世霍乱凡人。

没有回答礼允儿的问题,余生安反问道:“你要走了吗?打算什么时候走?我送你。”

礼允儿一愣,她没想到余生安居然不愿跟自己走,她看着余生安,余生安却低着头,她无奈,道:“对,我要走了,和老师同学们走散这么多天,恐怕他们早就通知了我的家里人,家里这会不知怎么个鸡飞狗跳法呢。”

说完,她叹了口气,又道:“小安,你不打算跟我一起走吗?”

余生安摇了摇头,却没说话。

见他沉默,礼允儿有些气急,道:“你不是说,如果有机会,也想修炼吗?我就是北渭城北门学院的学生,学院的院长和我舅舅关系很好,你要是去了北渭城,我就叫舅舅把你送进去学习修炼,你看怎么样?”

见识了礼允儿的厉害之后,余生安确实也开玩笑说过让礼允儿教他修炼法力,礼允儿却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修炼法力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要从最基础的学起,余生安却笑着摇了摇头,说太麻烦了,不学了。

因为,他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现在,余生安没想到礼允儿却当真了,听着礼允儿给他的安排,他却摇了摇头,沉默着不说话。

马乐看着他,也希望余生安能走出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他打心眼里不相信那老神棍的话,若余生安真是灾星,那自己和礼允儿,还有周梦蝶怎么没有倒霉,相反,余生安还是他们的福星,若是没有他将生死置之度外,周梦蝶还能活着吗?

当然,马乐从来没有把自己变成狗,当成是余生安的过错,要怪就怪周判官那千刀货,马乐这样想着。

见余生安还是摇头,礼允儿有些生气,一跺脚,恨铁不成钢的说:“这深山老林有什么好留恋的?叔叔婶婶已经走了,恐怕他们就算活着,也一定不希望你一辈子窝在这里。外面的世界很大,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余生安依旧沉默。

发觉自己语气重了,礼允儿叹息一声,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小安,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开点。算了,你不去就不去吧。”

沉默了半晌的余生安这才开口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礼允儿看了看他,道:“明天早上。”

余生安说:“好,我明天早上送你到火甲镇去,镇子上有到县城的马队,县城有到北渭城的驿站,你就跟着他们走吧!快的话六七日便会到北渭。”

礼允儿点了点,没再说话。

明白其中缘由的马乐,听完这番话,看了看余生安,又看了看礼允儿,无奈一摇头,走回了棚子。

其实在他心里,他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余生安是他说过要罩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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