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积积的声音从洞穴那头继续传来:“可惜啊!自从第一次实验成功后,黑圣水却没有如我所想的,让每一只昆虫都产生变异。我把欺负我的虎头蜂和蓝闪蝶抓来,逼他们喝下黑圣水,他们却连一个小时都没挨过就死了。这两年里,我每天都喂一只昆虫喝下黑圣水,所存活的,也仅仅只有刀王单独尾伤等六只虫虫。”
他长长一叹,自语道:“不过也没有关系,欲成逆天之事,自然要历尽磨难。既然不是每只昆虫都能享受黑圣水带来的变异,那么,就让黑圣水去寻找属于他的虫虫吧!”
七八一愣:“积积大王,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大明白。”
小积积嘿嘿笑道:“我的本领再强,也不能把全天下的虫兽都抓来喝黑圣水,可如果将黑圣水流出去,分解在江河里,那么喝过水的生物,都可以经受黑圣水的洗礼。近两个月来,我每天晚上都咬破一个骷髅池的池底,让黑圣水从土壤里渗透下去。相信再过两个月,黑山下游百里,都会成为黑圣水的天堂了。”
“衰蚁三剑客”恍然大悟,西山丛林溪水变黄之谜,终于解开了。大大低声道:“奶奶的,原来是这只变色龙在捣鬼,小青蛙小水黾们,死得可真冤。”
阿三骂道:“这只死鸡鸡,老子跟他势不两立,老大,小五,呆会我揍他的时候,你们千万别拦我。”
大哥和三弟一起伸手:“阿三,你尽管上,我们不拦你。”
阿三往后退了几步:“老大,我说说而已的,大家兄弟一场,你们怎么一副巴不得我阵亡的样子?还是小妹妹对我最好……咦,小妹妹到哪里去了?”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往前看,就见五六手握一块尖石,正蹑手蹑脚爬向背对他们的小积积。螳臂挡车这个成语在阿三脑海里晃闪一下,又被以卵击石代替。
趁着五六还没有把愚蠢行为付诸实施,阿三急忙冲上去抱住她往后拖。五六倔强之极,身子虽被阿三拖走,手中的尖石却脱手掷出,砸向变色龙。
啪的一声,尖石砸在小积积的后颈上,如同砸在“衰蚁三剑客”心尖。愕然的小积积回过头来,经过短暂的怒视后,他脸上泛出了笑容:“原来有贵客不请自来,小积积有失远迎,真不应该。”
五六不理会他,跑上前抱住哥哥道:“哥哥,我可找着你了,自从你离家出走后,爸爸妈妈都急死了。哥哥,你真傻,家蚁家族在城市里地位低下,饱受欺压,又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独自一蚁来这荒山野岭寻师学艺?”
七八比她清醒一些,虽猝逢妹妹喜出望外,依然能够顾全时局,低声道:“妹妹,你快放开我,现在大敌当前,不是我们叙情的时候。”
大大被小积积瞧得浑身发毛,几乎忍不住要返身逃窜。却明白在这只快如闪电的变色龙面前,逃跑只是寻死的另一种方式。他脸上堆满谄笑,道:“小积积哥哥,请原谅我们的擅闯。我们久仰黑山大王的威名,一直把与您见面当作我们毕生最幸福的事。这次偷偷跟在您的身后溜进地洞,实在是想以这种不同寻常的接触,给您留下深刻的印象。小积积哥哥,这山洞密不透风,您可别热坏了,来,我给您老扇扇风。”
老大一个眼神递过来,两个马屁小弟早已知晓,抢上前扇风的扇风,揉脚的揉脚,简直比伺候老爹还要亲热。气得五六大骂:“三只没用的蚂蚁,刚刚还摩拳擦掌要揍人家,一见了面,又吓得跟孙子似的。”
小积积却不领三只蚂蚁的情,手脚一抬,踢开了他们,微笑道:“刚刚就是你们在黑山山脚打伤闪电瞎的吧!嘿嘿,你们胆子不小啊,近两年来,敢上黑山欺负我手下的虫虫,你们是第一批。”
“多脚蜘蛛是我们打伤的。”大大平静地道,“而且对打伤他这件事,我们一点也不后悔。”
小积积脸上的微笑慢慢变得阴冷起来:“好,好,有胆气,看来我今晚的夜宵,是非吃不可了。”
大大毫无惧色,忿忿地道:“可恶的闪电瞎,我们跟他说想上山拜见偶象积积大王,献上我们精心准备的礼物。他却说黑山上没有积积大王,只有闪电天王,不但抢走我们的礼物,还……还说了一些污辱您的话。我们实在忍不住跟他打,反被他惨殴一顿。是三口蚯蚓先生瞧不过去,用木箭把他刺伤的。奶奶的闪电瞎,临走之时,还嚣张之极,说要告我们的状,让哥哥您处罚我们。”
小积积怔了一下,道:“有这样的事,闪电瞎这般大胆,敢来骂我?”
大大说:“他骂您的时候,三口蚯蚓先生也在场,不信您可以问他。”接连叫了几声,都没有曲星儿的回音,想来是惧见旧主,钻地逃走了。
大大心里暗骂,脸色却丝毫不变,长叹道:“有情有义的蚯蚓先生,一路来不停对我说积积大王明察秋毫,肯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可能他不想您当着我们的面称赞他,所以提前溜走了。”圆谎术之高明绝伦,令五六大开眼界。
小积积一时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哼道:“你们可别骗我,呆会见到闪电瞎,若让我知道你们说了假话……”大大赶忙道:“那就让我们出门遇食蚁兽,回家遇穿山甲。”
小积积又哼一声,不再说话。大大见时机难得,道:“小积积哥哥,您正忙着教新徒弟变异,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老家还有一大群蚂蚁等着我们回去给他们描述您英俊的外貌,我们办完了这件事,再来给您送礼。”
三只蚂蚁点头哈腰,一步一躬身地倒退而行。眼着就要退入地道之中,小积积忽一声大喝:“慢着!”
大大立刻停步:“小积积哥哥,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小积积:“你们既然来了,也别急着走,先喝一口黑圣水解解乏,再走不迟。”
大大喜道:“好,好,我们久闻黑圣水之名,一直想喝,只是不好意思开口。阿三!”
阿三哭丧着脸:“老大,怎么又是我?我看还是开打吧,这黑圣水又臭又腥,喝下去我的心灵会受伤的。”
“不喝你的身体会受伤。”大大怒道,“这是小积积哥哥给我们机会,让我们拥有超能力,你敢推三阻四?”
阿三无奈,只得捏着鼻子上前,凑近一个流着黑水的窟窿,骨嘟骨嘟喝了半天。站起身来,摸摸圆鼓的肚皮,道:“够不够?如果喝得不够,我便去解一泡尿尿,然后再喝。”
小积积瞧得大嘴张开,长长的舌头软垂地上,好半晌方道:“我的妈呀!原来黑圣水可以这样喝的。小蚂蚁,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痛不痛?头晕不晕?”
阿三道:“肚子是肯定不痛的,头也是肯定不晕的,就是不知怎么回事,瞧着你有点不顺眼。”
此时的小积积,已无暇他的挑衅,狂喜道:“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接连遇上了两只不怕黑圣水的蚂蚁。嗯,看来越弱小的东西,对黑圣水的适应力越强。”
大大陪笑道:“小积积哥哥,黑圣水我们也喝了,你们就让我们回去吧!我老婆上班去了,家里还有十几只刚出生的小蚂蚁要照顾啊!”
小积积道:“你和这只白蚂蚁可以离开,这只红蚂蚁要留下来。”
阿三大惊:“积积大王,我家里也有七十多只老虫要照顾,你想请我吃宵夜,还是改天吧!”
小积积冷哼:“哪个想请你吃宵夜?我是看你对黑圣水的免疫力奇强,想把你解剖研究一下,看看你的内脏究竟有何不同之处?”
解剖研究?看看内脏?阿三吓得差点没晕死过去。大大却兴高采烈,好像能为小积积献身,真是“衰蚁三剑客”的荣幸,呵呵笑道:“好,好,小积积哥哥肯解剖我的二弟,实在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小积积哥哥,你脚趾上有点灰尘,我帮你掸掸。”
他伸出蚁手,轻轻扫摸小积积的脚趾,嘴里咒语念动,两条电龙对着脚背猛击下去。与此同时,阿三毒烟化枪,小五宝剑如虹,都朝小积积刺来。
这一下翻脸干脆彻底,猝不及防。不过面对称霸一方的黑山大王,却还是慢了一瞬。小积积身子一摇一晃,皮肤色素交融,以最快速度隐入巨桶黑泥间。除了大大的电龙在他脚上留下两点灼痕外,阿三的烟枪和小五的宝剑,都刺在了虚空里。
大大深知小积积隐身之后,接着便是长舌进攻。大声喝道:“小五断后!曲星儿,快把嘴巴露出来救命啊!”
泥土翻动,三张大嘴从他脚下钻了出来。大大和阿三跳进方形嘴中,五六和七八跳进圆形嘴中。小五变大身躯狂舞宝剑,阻止小积积趁机进袭,待四蚁都已入嘴,身子一缩,跳进了三角嘴中。
曲星儿早已憋足了劲,一俟小五跳下,立刻朝地底狂钻。刷的一声,小积积利爪入土三分,抓在他的头颈之上,却终未能将他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