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没有继续前行,而是蓦然转身离开。苍泫一直静静跟在她身后,自是也看到了湖心亭那一幕。见初八寥落的转身,苍泫虽是拧着眉头,但是眼底却略带喜色。
“主子也许有难言之隐!”苍泫追上初八的脚步,在她身后劝解道。
初八转身,看着苍泫沉默半晌,然后淡淡说道,“你想错了,我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她看了苍泫片刻,垂下眸子,再次抬起眸子的时候,很是清明的眼神,坚定说道,“苍泫,我们永远都是好兄弟!”
言罢,初八又看了会儿苍泫的表情变化,继续说道,“我和叶络之间,永远都有一份坚信。这份坚信,不会因为任何表象而淡化抑或消失。那不单单是共同经历生死的不离不弃,而是,即便对方远在天涯,我们也会心有灵犀。如果,非要说说我此刻的心情,我想,或许在心里是有些别扭的,也有淡淡的酸楚。除此之外,我们或许会吵个架,但绝不会从此陌路,放弃这份感情。”
见基本达到效果,初八拍拍苍泫肩膀,粲然一笑,“二哥不要着急,八弟肯定为二哥谋个好二嫂!”
言罢,初八转身离开。徒留苍泫站在原地,深深看着初八渐行渐远的身影,默默道,“这样的你,最是让人不可自拔,只想那个被你寄予坚信的人,是自己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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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的时候,初八借口不舒服不想吃。叶络去给她送粥的时候,敲了半天的门也不见初八发声,想了一下,便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门是从里面闩上了的。
叶络并没有用蛮力去开门,而是让癞子把饭菜送到初八房间。初八听是癞子来叫门,便开了门,还接受了饭菜,不过也吩咐了,她饿了会吃的,晚上也不必过来收碗,她会自己叫丫鬟来收拾。
叶络听到癞子的回报,点了点头,“一切按初八吩咐办事吧。”
癞子觉出是两人之间有了不对劲儿,虽然不是他能管得着的范畴,却还是安慰了叶络一句,“其实,小八是个乐观的人。但凡遇上难事,让她静一静就没事了。给她些时间和空间,或许更好!”
叶络点点头,抿唇一笑,“嗯,忙去吧。”
癞子抱拳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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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初八推开门,一阵清爽的风拂面而来,天空瓦蓝,万里无云,鸟儿在树梢啾鸣歌唱,顿时觉得心中的阴云散去大半!
其实,昨晚一晚,她都没怎么睡。她一直在想着前世的种种,也在猜想,今生的身世,或许也会很沉重。但是,既然一切都已无法挽回,前世已经止步,且认真对待今生则已。再艰难的时候都坚持过来了,这点心结,她也要学会消化和吸收,不要影响今生的生活!
初八深呼吸,这清晨清爽的空气,是最能让人心胸宽广的,所以她要每天都早起,多多呼吸!
前世的她,一直忙于报仇,忽略了最真实的生活,而爸爸妈妈最大的希望,是她好好活着,她却没有听,还差点为了报仇,让自己失去最宝贵的尊严,最终丢了性命!
初八仰头,睁开双眼,她知道,爸爸妈妈此刻也能看到她,而且会对她说,孩子,既然命运让你记得前世,那么今生就要汲取教训,好好生活,他们也会一样安慰!
初八粲然一笑,让她对面不远处站着的叶络,也终于放心了。初八一放平视线,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永远干净淡定的身影,一如既往的温暖笑意。
叶络缓步走到初八身前站定,低头看着她眼中与以往的丝丝不同,他眼中跳跃着不自信的忧虑,“你有了些改变。”
“我会处理好一切!”初八给了叶络一抹安心的笑意。
叶络点头,轻轻说道,“无论如何,记得,你还有我!”叶络停顿半晌,缓缓伸出右手捏了一把初八的脸颊,“不许瞎想,不许放弃!”
初八垂下眼睑嫣然一笑,稍有的倾媚之色,“自动记上一大笔,待本侯爷有空一并找你算了!”
“是!到时候侯爷可要手下留情!”叶络魅然一笑。
癞子走过来,虽然知道不合时宜,还是得尽快禀报这个重要事件,“侯爷!陛下驾到!”
初八一怔,“啊?他来干什么?”然后才去慌张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易容了的,“快走,跟我去迎接!”说着就往正门方向走。
癞子一把拉住初八,用眼神看了看后门方向,“从后门悄悄来的。”
初八又是一愣,看了看叶络,叶络倒是显得很淡定,“走,一起去。”
三人急速朝着侯府后门奔去。到了后门的时候,赫连沅的轿子才落地,看来之前是派了先行的人禀报。
赫连沅从轿子里出来,穿了一件纯黑的斗篷,连头都蒙上了,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亲自来荣尚侯府。
在癞子的引领下,一行人到了初八的书房,其他人都在外守候,就连伺候的丫鬟也都赶出去了,只有叶络还留在屋内。
不过赫连沅也不甚在意,脱下斗篷之后,就焦急的到了初八身前,一把把她的双手紧紧抓住,担忧的问道,“身子怎么样了?可需御医过来瞧瞧吗?”
初八使劲儿把手往外抽,叶络袖管下的双拳紧握,甚至能听到骨骼错动的咯咯声。
“臣很好,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初八趁着说话的功夫,狠狠一抽,成功结束这个尴尬的动作。
赫连沅看了看初八已经微红的双手,那双玉手正在搓着,带着不满,他也懊恼起来,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啊!
“朕过来,一是探望爱卿,二来……”赫连沅看了看叶络,示意初八,不想有第三个人听。
初八会意,示意叶络先出去。叶络看了看赫连沅,那眼神让赫连沅感觉有些异样,叶络便又恢复小厮该有的神色,抱拳告退。
见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赫连沅这才不再那么戒备,也不再冠冕堂皇的自称为朕了,“今天一早,秦欢过来告诉我,耀王那边,怕是耐不住要先动手了。”
“哦?原话是怎么说的?”初八恢复正色,微微蹙眉。
赫连沅转述了秦欢的话,没加任何个人分析。初八听着,也觉得赫连贝恐怕这次是要动真的了,而且还拉到了很强硬的背景来支持。据分析,这个背景,很可能就是蒙将军等几个老臣。但是对于唐萧,初八却觉得,他未必是已经加入那个阵营,也非完全的客观中立,而是想脚踩两船,到时候谁赢,他都不亏。对于已经摆明立场或者完全客观中立的人都好对付,唯独这种模棱两可的人不好对付。
“那么,就先用他来祭刀吧!”初八摸着下巴,眼神很阴险。
“祭刀?杀他?”赫连沅不可置信的问道。
初八摇摇头,“杀他?还没到时候。能用则用,不要浪费人才。先给他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如果他不珍惜,到时候,借刀杀人。”
赫连沅挑挑眉毛,看初八自信满满的样子,他看似镇定,心中却暗喜,他能得此佳人已是万幸,不想,还能为尔吉谋个福后!
“朕怎么知道,你不是借着这个机会,除去朕的左膀右臂。到时候,朕不是孤掌难鸣?”赫连沅故作不信任,其实是想画个圈,让初八自己跳进来。
不想,他的圈没套住初八,却让初八套住了他。初八很严肃的抱拳,认真说道,“陛下,初八不是无条件帮您清理障碍。初八有一事,可与陛下做赌,不知陛下是否愿意?”
赫连沅敛下眼睑,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话,难道他们之间,始终只是一场交易吗?
“不愿意!”赫连沅果断说道。
初八皱眉,追问,“陛下不想王权外落,不想尔吉亡国吧?”
赫连沅心里一震,眼皮轻跳,没想到初八才到尔吉没多久,已经能洞悉他危险的处境了。
“陛下没有选择,而且,初八的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初八见赫连沅只是背过身去不语,便继续说道,“事成之后,只求陛下将大渪太子秦夜和公主秦欢,安然无恙送还!”
赫连沅沉默半晌,忽然转身,“不用你,我又不是不能清除障碍。没有你,我又不是没有得力干将,又不是没有心腹可用。如果,你用自己来换秦夜和秦欢,说不定我会答应!”赫连沅的眼神炽烈,像是就要把初八包裹在一团爱火中融化。
初八尽力躲着赫连沅的眼神,但是她发现,躲,根本没用,只好用清明的眼神迎上那炽热的眼神,淡淡说道,“陛下,换来的初八,您觉得有意义吗?初八知道陛下有人可用,可,初八坚信,只有初八能帮陛下完成稳定尔吉朝内局面。”
一句质问,让赫连沅汗颜。是啊,强留确实没意思,而且,他现在谁也不敢轻信,唯独她……所以,即便他早就怀疑她,还是没有冒进,而是一点点试探。即便是已经确认,他还是希望这份感情,是你情我愿的长久,而非强人所难的勉强。
赫连沅垂下眼睑思纣片刻,抬起双眼再看向初八的时候,那份炽热没有降温,但却多了几分理智,“好,我答应。只要尔吉朝堂安稳,我会把秦夜和秦欢安然无恙送还大渪,不提任何附加条件。我只对你提一个要求。”他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期许,“能不能,在你的备选名单中,算我一个?”
初八支支吾吾半晌,生怕叶络的身份暴露,只好胡乱答应下来。赫连沅却很开心,他只希望有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只是,他以为他的竞争对手是秦修,却不想,他和秦修都已经没有了竞争的资格。在初八心里,从来都没有所谓的竞争者名单,她心里,永远只有一席位置,如今已经被某人满满占据,不留一丝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