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暗号似的敲门声过后,一个男子伏在门上低低说道,“莎儿,是我!”
屋内正忙着处理惨烈现场的三人一滞,互相看了看,大致猜到此人是谁。
初八赶快接话,学者蒙莎儿的声音,略带哭腔,说道,“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明天莎儿就是贵妃了,你就要得偿所愿了!”
只听外面叹了口气,“莎儿,你先开门让我进去再说。”
初八收拾现场的动作一直未停,蒙莎儿的尸体也在渐渐被腐蚀,叶络正帮秦欢易容。初八一边忙活着一边脑子里疯狂的转动,娇嗔的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好。
男子在门外再次轻叹,“莎儿,对不起。我没能阻止父王母妃把你送进皇宫,我今晚不是来道歉的,是来带你走的!”
一句话让忙活着的三人齐齐停下动作,面面相觑,全体被震惊—难道这蒙莎儿还不止一个相好?
这个结论让秦欢再次愤怒的等起眼睛,用口型说道,“把他给我放进来!”
初八皱眉看着叶络,叶络表情淡然,让初八来做决定。
初八轻咳两声,还没等说话,外面的人就焦急起来,“莎儿!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一句话之间,秦欢的易容已经完成,蒙莎儿的尸体已经化完,惨烈的现场清理完毕。秦欢不等初八说话,便大阔步走到门口,双手搭着门闩,递给初八和叶络一个眼神,示意他们赶紧藏起来。
初八蹙眉,用口型跟她说道,“别乱来!”
秦欢点头,却并不能让初八安心。叶络一向淡定,扶着初八的肩膀,也跟她点点头。初八即便还是有些担忧,还是跟着叶络躲到了梁上。
秦欢面着门口,轻轻把门打开。一打开门,就负气的转身往屋内走。外面的人看到屋门打开,便尽速迈了进来,负手把门关好,冲过来从后面紧紧抱住秦欢。
秦欢被这状况弄得一愣,转而火冒三丈,使了内力把男子的熊抱挣脱开来,和男子面对面站着,极尽愤怒。男子显然一怔,随即叹息,柔声说道,“莎儿,跟我走吧!”言罢,就要上来拉秦欢的手。
秦欢往后撤了一步,躲开男子。这场景有几分熟悉,蒙莎儿和这个男子的关系,也与她和洛轻愁的关系相似,所以,在成功拒绝亲戚追求者方面,她还是很有实战经验的。
“你眼前的,是贵妃。君臣之礼,不可僭越。”秦欢双手合扣于腹部位置,下颌微微抬起,天生带着皇族威仪。
男子身子一震,随即自嘲一笑,“是啊,我赫连贺戎哪里能和当今圣上相提并论。贺戎自作多情了,看来表妹,早就不需要表哥了。”然后暗自神殇,悄然落泪。
秦欢撇撇嘴,翻了个白眼儿,还以为得费多大气力对付这家伙呢,原来不费吹灰之力。可她正这么想着,赫连贺戎再缓缓抬起头的时候,那眼中的覆满野性的淡红色,昭示着他毕竟是赫连家族的男人。
赫连贺戎发动全力把秦欢扑倒在地,双手胡乱撕扯她的衣襟,扯断她的腰带。
秦欢拼尽全力,但在赫连贺戎面前也不过是花拳绣腿而已。想起在处理蒙莎儿尸体的时候,叶络说过,这个蒙莎儿是有内力的,所以秦欢也就不必掩饰,拼劲十足内力抵抗。
赫连贺戎将秦欢双手按在地上,沉沉说道,“表妹,你别忘了这内力可是表哥传给你的!”言罢,一张大脸就要覆在秦欢脸上。
初八双拳紧握,就要纵身而下,却被叶络拉住。叶络摇摇头,初八更怒。
就在两边都在僵持之际,但听得赫连贺戎闷哼一声,歪倒在秦欢身侧。初八和秦欢齐齐长出一口气,随即初八狠狠甩开叶络抓着她的手,看也不看他。
“逆子!”但听得一声低吼。
“父王!?”赫连贺戎惊讶着,也无奈着。
“你这逆子!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对贵妃娘娘心动妄念?!还不快给我滚到祠堂里忏悔去!滚!”赫连贝怒吼。
赫连贺戎不甘的看了一眼秦欢,便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间。
见赫连贺戎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赫连贝这才俯身去扶秦欢。秦欢紧了紧衣襟,气息混乱的斜倚着赫连贝,但却有一股热气在她耳边游走。
秦欢下意识一躲,赫连贝一怔,有些质疑的看着秦欢,确认这是蒙莎儿的脸没错,便珍爱的扳过秦欢的肩膀,语气疼溺,“莎儿,是我!没事了,那个逆子已经被我赶走了。”说着,就要把秦欢往怀里带。
秦欢双手抵住赫连贝胸口,虽然仍是心有余悸,却并没有乱了阵脚,冷冷说道,“姨父,以后,你我不止是姨父和甥女的关系,还是君臣的关系。”
赫连贝脸色渐至铁青,“莎儿,我们以前说好的,你都忘记了吗?”这语气,显然是对蒙莎儿的身份有所怀疑。
秦欢心里一滞,她只想着用一种身份可以待在赫连沅身边,确实没有仔仔细细去分析过这个身份的危险性,随即眉头微蹙,缓缓转身,轻轻抬头,正好看向梁上的初八。
初八跟她摇摇头,打了几个手势。虽然那几个手势不太清晰,但是秦欢破天荒的特别清明起来,竟然明白了初八的意思。转而缓缓颔首,轻轻啜泣,似是在撒娇,又似是极其委屈。
楚楚可人的蒙莎儿,是最能打动赫连贝的。杀招一出,赫连贝对她的身份不再怀疑。从秦欢身后轻轻环住她,柔声说道,“莎儿,不要着急,本王会尽快解决掉赫连沅的。到时候,本王一定许莎儿皇后之位,封莎儿的孩子为皇太子,只宠爱莎儿一个。”
秦欢很反感陌生男人的亲近,更是憎恨有人说要对赫连沅不利,但内心再愤恨,还是缓缓转身,小鸟依人的伏在赫连贝怀里,嘤嘤啜泣,轻轻点头,算是原谅对方。
因为蒙莎儿第二天就要被送进宫,进宫当夜是要洞房的,所以赫连贝只是过来和蒙莎儿说说话,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也是顺便教她如何制造假的处子血,因为蒙莎儿老早就非处子了,这个问题必须解决才能得到赫连沅的宠爱乃至信任。
好容易送走了赫连贝,已是深夜。
初八和叶络从梁上纵身而下,初八冲过来拉住秦欢,眉心紧锁,“欢欢,把面具摘下来,你跟叶络回侯府去。”
秦欢看了一眼初八身后的叶落,他面上略带愁容,而刚才两人纵身而下的时候,她看到了初八在刻意远离叶络,看来两人是闹了别扭。
秦欢微微一笑,嘟起嘴吧,“嫁给沅这么好的事,我才不会让给任何人呢!八哥,你不许跟我抢沅,不然我不认你这个八哥哦!”转而调皮的转动眼珠,“哦,不对,以后要叫八姐啦!你说是吧,八姐夫!”说着,秦欢看看叶络。
初八显然气息不稳,正在气头上,冷着脸不理会这个话题,自说自话,“欢欢,你也看到了,刚才有多危险!你以后进了宫,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的事情等着你呢!”
“那你代替蒙莎儿进宫不是更危险?好歹我是喜欢沅的,就算……”秦欢羞涩的双颊微红,语气变得弱了下来,“就算现身,也是我愿意的。可你进宫的话,就要连这样的事都提防,不是更危险?”
初八无语,还是强词夺理,“赫连沅认为我是男的,所以我不会遇到那样的问题。”
秦欢忽然面上有些哀伤,“他真的不怀疑你吗?他真的不怀疑,你才是他心动的那个人吗?如果不怀疑,他为什么、为什么处处试探你?”
初八总是以为秦欢是个小孩子,其实,在经历一些事后,早就不是在颍都军营时的单纯幼稚,已是学会隐藏心思的大姑娘了。
秦欢的话,是事实,她只是在逃避而已。就连这次的“将计就计”,赫连沅也认为这个李代桃僵的人,会是初八无疑。所以,他才是真正的将计就计,想把她关进皇宫,亲自验明正身。
初八缓缓低下头,转而很愤怒的转身,狠狠瞪着叶络。叶络的面色,从未这样沉重,从未这样哀伤,即便是提起童年,都没有这么无奈、这么凄然。初八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叶络一把揽进怀里,双臂紧紧环住初八,下巴蹭着她的发丝,什么也没说。
秦欢羡慕的一笑,这一幕显然不能直视,所以,她去摆弄她的嫁衣了。
半晌,叶络声音有些暗哑的开口,“那一年,我把你弄丢了。丢了那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如今,我终于找到你,你就在我怀里,这不是梦境,这多么真实!我告诉自己,绝不能再把你弄丢了。”
初八微微蹙眉,怔愣的问道,“什么?什么意思?哪一年?”
叶络一笑,“八爷可真是健忘。还是八爷一生救人无数,已经记不得当年的祝小鹿了?”
“啊?”初八震惊,“祝小鹿?”随即想到了那个花样的少年,和眼前的叶络,怎么也重合不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