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看到要求合围的请求,皱皱眉,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没有时间去想更好的善了方式。
不过,她相信叶络不会滥杀无辜,会善待俘虏,所以擒贼先擒王,只有让赫连沅死或者被活捉,才能以最少的死伤结束这场战争。这么想着,初八命令全军原地待命,她策马冲进了尔吉阵中。
途中,初八不断喊着,“我是陛下亲卫初八,快让开,我是来救陛下的!”
紧急状况之中,士兵们听到这声都齐齐让路,因为初八是尔吉大军中响当当的人物,虽然大多数没见过其人,也都听过其名,大皇亲自为交权,可是无尚的荣耀。
她知道这种阵型,以前听苦师父给她讲过,她一进阵中就认出了这阵型,所以也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赫连沅。
初八右手持剑挡开大渪士兵的攻击,左手袖管中悄悄准备好匕首,打算趁赫连沅不注意直取他性命。
赫连沅看到是初八赶来的时候,着实感动了一把。没想到初八是真心臣服于他,并没有趁着有十万军队的大权背叛他,还及时赶来救他。
两人各自打斗,渐渐接近,就在两人即将接近的瞬间,冲出一个不速之客—秦欢。
秦欢一出现,一把抓住初八左手手腕,拉着她手腕试图远离赫连沅,眼睛微红,轻轻摇头。
初八皱眉,小声说道,“欢欢,你什么意思?”
秦欢不再是一贯的嬉闹模样,一脸严肃,“不要杀他!”
初八差点就喊出来,“你傻了吗?他是尔吉大皇,你是大渪公主,不杀他,等着他来杀你们全家吗?”
秦欢手一抖,差点没抓住初八,“你可以打败他,别……别杀他!求你!如果必须杀他,那……你先杀了我吧!”
初八狠狠一甩把秦欢甩开,“让他大败等于让他死,我不如给他一个痛快。”
秦欢被初八一甩,差点从马上跌落,却被正好冲进来的洛轻愁扶住,洛轻愁拉着秦欢的手腕大喊,“欢欢,快跟我走!”
言罢,洛轻愁便抬剑砍向初八,初八一闪身躲开,瞥了一眼洛轻愁,没说什么,继续向赫连沅靠近。
秦欢见状,赶快甩开洛轻愁的手,策马追了上去,洛轻愁不知道这是什么状况,却必须要保护好秦欢,也打马跟上。
刚才洛轻愁看到一队大渪士兵接近大战的漩涡,便合拢过来,但是那队人马却忽然原地不动,只有一人冲进了漩涡之中。洛轻愁不解,但是发现那人冲进去的地方似乎有机可乘,也率军冲了进去,结果就刚好撞上初八甩开秦欢的一幕。
秦欢从未如此坚定,也从未如此英勇,初八步步算计,行的很慢,秦欢很快就追上了初八,狠狠扯住她左手腕,死都不肯放开。
“欢欢,别任性!”初八怒吼。
秦欢哭着摇头。
初八轻叹,只好强行甩开秦欢。一转身的功夫,大渪一个将领挥来长戟已经到了她面门处,此刻躲闪已经来不及。初八随手抬剑去挡,却知道或许只是螳臂当车,不免重伤,或许会死。只听得仓啷一声,然后是兵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却并没有预期中的疼痛传来。
初八持剑一挥,那大渪将领便身首异处,再顺着挡住长戟的弯刀看过去,赫连沅面色苍白,虚汗直落,但见一流血红顺着他雪白的铠甲上流了下来。战场之上,赫连沅不能穿明黄色的铠甲,那等于给敌人明确的目标,所以,还是穿了与普通将军一色的白色铠甲。
初八皱眉看向他身后,正有一个大渪士兵从他肋间抽出刀,对着他脖颈砍去。
初八想也没想,几乎是同时,她和赫连沅,一个持剑挡住了大刀,一个反手一刺,那士兵倒地,瞬间被乱马踏成肉泥。
秦欢惊呼一声,心痛的泪水扑簌而落,正要冲过来,却被洛轻愁揪住,拖到他马上,把她搂在身前,冲出尔吉军队,到了大渪军队的范围内。
初八有些懊恼,虽然她不去挡一下,赫连沅也不会被那士兵杀了,可如果她从他前面突袭,就一定能得手!
走神的初八,再次被人盯上,又有人挥来大刀,直朝她命门。
赫连沅有伤在身,却不顾汩汩而出的鲜血,也不顾身周杀气腾起的大渪将士,还是冲过来再次救了初八一命,只是说话的语气并不怎么好,“这是什么时候?你发什么呆?不要命了!”
初八这才缓过神来,看到赫连沅头上又过来一把刀,初八想着不要去管,就这么看着他死就行了,却还是不由自主挥剑去挡了一下。
懊恼,确实懊恼,却并不后悔,她初八从来就不想欠任何人的,还清楚了,好没有愧疚的杀他!
只是,在这种状况下,初八脸上没写着奸细两个字,大渪将士显然已经把初八列为尔吉将领的范畴之中,全都挥舞着武器,对她毫不客气。初八为了保命,只好和赫连沅并肩作战,商讨对策。
而此刻,尔吉军队明显在渐渐减少,却并不见有那么多的尸体。初八不解,赫连沅在她耳边轻轻说,“潜走。”
初八了然,看来赫连沅下令贴着山林的目的,就是要保全一部分人能顺利进入山林。埠鲜山脉这么长,叶络不可能在所有地方设陷阱,而只在围困赫连沅的狼牙关附近设了埋伏,赫连沅显然已经洞悉到狼牙关的埋伏,才不惜牺牲这么多人,把战线往远离狼牙关的方向拉,然后趁着混战,让一部分人潜走,保全些实力,不至全军覆没。
而为了稳住大渪大军,赫连沅选择在最后一批潜走,给更多的士兵争取生存的机会。初八心中不能说不触动,握着匕首的左手,悄悄把匕首塞进了靴子的夹层里。
“陛下,快走吧,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简行边杀边冲过来。
赫连沅看了看周围,确实只剩下一些黑鹰骑的死士组成的包围圈,他必须马上走不能再耽误。赫连沅一把抓住初八手腕,就往来山林中纵身飞去。
初八本无意和赫连沅一起走,但是想想,或许她真的必须去一趟尔吉,因为尔吉还手握大渪太子,如果能不动声色把大渪太子救出来的话,大可不必再因一人而兴起大战,无数生灵涂炭。
这么想着,初八便安然和赫连沅一起离开。只是,在潜入山林之前,她回身看了一眼不远处,她看见一角白色随风翩飞,似乎能看到那俊美无双的容颜,染上淡淡的忧和愁。
初八转身不再看向那忧愁的主人,眼神坚定,不容撼动。
忧愁的主人远远看着一个执拗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丛林边缘,手腕狠狠拉住马缰,青筋爆出,呼吸不再如常平顺,心中焦虑混乱,犹豫不止。
因为他不止在狼牙关布了陷阱,其实,狼牙关的陷阱才是最薄弱的。正是因为他了解赫连沅,所以才故布疑阵佯装把他往狼牙关引。他让初八侯在这里,就是故意要把赫连沅逼近这片陷阱最多最狠的地带。
他机关算尽,多年筹谋,他思慕的久远,心动的深切,却终始敌不过命运的算计,上天的捉弄!这地狱是给仇人准备的,却不小心要一起奉送给朝朝暮暮思恋的人!
这地狱般的陷阱,是收,还是不收?
“来人!”叶络终下定决心。
丰努握剑抱拳,等候主子发话。
“着人收了机关。”叶络一贯的清冷的声音,此刻带上明显的坚决。
丰努一滞,“主子,真的收?”
叶络更坚定,点头。
丰努蹙眉,“你筹谋多年,终等来这天……”
“收。”
丰努面露难色,“有些可收,有些,根本就收不了。”
叶络一怔,是啊,能收的那些机关,估计对于赫连沅来说只是毛毛雨,为了能一举成功,那些绝杀的机关,都是收不了的。
叶络眉眼间充满担忧,挽紧缰绳,直直奔向丛林。
丰努愣在原地,主子没有给他明确的命令,所以,他不知道是应该追上去,还是不要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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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八和赫连沅潜入丛林时,天已经亮了,但是在这深山老林中,光线仍是幽暗,丛林中的雾气还没有散尽,有种阴森的气息。
赫连沅将厚重的铠甲卸下仍在在一边,他肋间的伤口还在渗血,他拿出一个小瓷瓶,随便在伤口上撒了撒,撕下一条中衣上的白布往身上一捆,就算齐活儿了。
初八不禁皱眉,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垂着眼睑走过去,“伤口不是这么处理的。”
言罢,初八便拆开白布,将伤口附近的衣服扯开。她仔细看了看伤口,还好,不算大,周围也没有出现红肿的迹象,应该没有发炎。她从腰间的小包里翻出了止血和消炎的药,认真给伤口洒上,很利落很专业的把白布缠在赫连沅身上。
赫连沅垂眸看着与他近在咫尺忙碌的初八,她呼出的温热,在他裸露的肌肤上阵阵细痒,撩拨心弦。
初八很快完工,很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好了!”
赫连沅一直盯着初八,初八却才发现,便抬眸看着赫连沅,他竟从头到尾哼都没哼一声,她不禁赞叹,确实是个硬汉!